第一百四十掌君君臣臣
周瑜的書信中,自是沒有向孫權做出什麼指教,如今的孫權早就不是當日初爲江東之主那時候的那般無助的雛兒了,經過這些年得歷練和親身經歷,孫權的身上自是有了爲人主的威嚴。
作爲跟着孫堅,孫策,而今又陪着孫權整治了江東,在『亂』世之中,羣雄並起的時候,盤踞了江東這塊地方,對於這些,自然都是讓周瑜,孫權等人滿意的。不過得隴望蜀,人之常情,加上如今天子陵替,卻是無人繼之,當然作爲有實力的江東,自然很是希望得到那份還不知道誰屬的天子之位。
當年的孫堅自然在起兵之初是大漢之忠誠幹事,而在有緣得見了那塊既壽永昌的傳國玉璽之後,這才生出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從孫堅,到孫策,父子兩代,卻是既沒有得享高壽,而死狀卻也未必顯得有多麼的昌盛。對於父兄的死狀,孫權卻都是見過的,不過擁立一方的諸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有些事情,卻是躲避,也是不能的。
天子夢,雄圖霸業,江山卻也如此多嬌,如何能夠讓人不爲之競折腰呢!
想當年,先有魯肅爲孫權提點了建號帝王的規劃,而當時的形勢卻也一如魯肅等人的猜估,而後佔據了江夏城,停身於夏口之時,卻是展望大江上下,江水滔滔,滾滾而下,自是更激的孫權心生野望於**!
不過事情到了如今,孫權的心思當然不會改變的,對於江東之主的目標,身爲周瑜,江東諸多英傑之首,自然很是明白的。
對於當年孫策臨終之時的遺言,周瑜儘管沒有親身耳聞,不過,自有人將那番言語告知與他。孫策與他自是有着拜之義,也因此這麼多年以來,周瑜對於江東的大業始終都是兢兢業業,不敢稍有懈怠。
孫策曾說過,孫權於天下羣雄爭鋒,自是不如孫策的,而周瑜這些年中當然已經見識了孫權保守江東的手腕,自不是孫策能夠相比的。
外事不決問周瑜,這是一句對於周瑜來說,要承擔多少大任的重語,自是隻有他自己知道。
不過孫策自是撒手人寰走了,孫權繼任之後,倒也讓江東整治的好生興旺。
一切似乎都是向好的,可惜周瑜畢竟不是一般的人物,對於孫策之義,對於江東大業之忠,始終讓他更多的是關心於這六郡之地,卻不但但是孫權一人。
當年孫權稍微垂髫少年之時,與周瑜卻也時有親近,畢竟孫策和周瑜還有着連襟之情份。
可惜時過境遷,總是變幻了天空。
在書信中,周瑜自是將他對於時下的情勢好生的告知了孫權,和荊州,還有曹『操』兩方面相比,如今的江東勢力,總是不如的。
而此時的江東在實力不濟的情況下,卻還是在除了荊南這裡之外,又開始進攻江夏,所謂合則力強,分則力弱,本就是弱勢的一方,又要如此的將自己有限兵力分兵一戰,自是對於江東不利的。
荊州方面,劉備卻是終於不再做委曲求全狀了,如此一來,之前他們所承受的傷害,自然不會簡單的就報復,回饋給曹魏和江東的。
劉備能夠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始終隱忍不發,直到如今,自然其中所謀者甚大的。
對於孫權在江夏的戰事,從衡陽城道江夏之間倒也相距有限,周瑜卻也只是稍加提了一提,攻城之戰,於進攻一方而言,實在是太過艱苦了些。加之如今江東這些地方卻又漸漸的進入了多雨之際,於攻城當然更加不利。
隱隱的關切,周瑜卻是不會少了的。
周瑜的信中自然是給了孫權太多的親切,所爲者,不過是想着讓孫權,既不要爲先前荊州的戰事的進展而罔顧瞭如今的實際情況,並不是如他們所想象的那麼輕鬆的,卻也在這個時候,對於攻取江夏不利的孫權多有勸慰。
孫權對於周瑜的來信,自是另有感悟!
不過對於此時攻取江夏的艱難處,倒是看得很淡了。
畢竟此時城外的人馬都是他江東的健兒,好歹都是爲着他孫氏的將來而做着拼命的事情的,卻也要爲將來的更多的事情考慮的。
一城一地的得失,於江東的大局,於天下的大局面總是關隘不大的。
如今的荊州自是已經開始了反擊,自然對於這接下來的諸多事務,也是需要孫權先要做一番通盤考慮的。
在孫權考慮的過程中,卻是讓原先很是激烈的江夏攻城戰,變得平緩了許多。
對於孫權的命令,程普作爲江東的老將,卻是從最開始的多有不滿,繼而變作了服從。畢竟攻城之戰中,對於守軍卻是會有更多的壓力的。
而原先他們總是急於攻城,只能夠加快手下兵士的傷亡,而對於守衛一方來說,卻是在殺傷着大量的敵人的時候,總是不會有什麼士氣上的鼓舞,畢竟有一旦殺紅了眼,有着城池爲備的荊州兵馬,卻是更顯得戰力不凡,士氣高昂的,這樣的情況下,江東人卻也不應該讓大軍將士的『性』命損耗在這個時候,畢竟攻城只是個開始,而不是結束,後面的他們還是需要面對更多的事務的。
卻是因爲,如今的荊州比他們江東要更加的強勢。
孫權自是將在建業城中的張昭和步騭等一干謀臣叫到了柴桑,至於江夏城的戰事,卻是讓他交給了程普去指揮。如此做,只是因爲孫權發覺,他對於這種攻城和戰陣之道,實在是有些缺失之處,他畢竟不是孫堅,和孫策,他們都是屢經戰場廝殺而漸漸而成就了一方強將的,他自己卻是沒有父兄一樣的從武之道,如今更多的也就只能仰仗這些打老了仗的將軍們去做全權處理了,有他在的話,許多的事情,卻是會讓人覺得不知所謂的。
孫權的自知,卻是讓程普頗受感動,畢竟老將軍從孫堅的時候,就已經成爲了江東諸將中的領先之人,不過在孫策的時候,周瑜卻是更得信重一些,到了孫權這裡,周瑜卻是繼續着他的大都督的身份,當然如今的程普卻也之道周瑜本身自是具備大都督的才能的,他倒也對於周瑜不會有什麼嫉妒之意,只是自覺的身上的才能不能夠倡議的展現,總是讓人覺得抑鬱的,好在而今孫權給了他指揮二十萬兵馬的機會,即便不是都督,卻也做了如此大規模兵馬的統帥,總是讓老程普對於孫權多生了許多的敬重。
對於前線的戰事,如今的孫權,自是放心的交給了周瑜和程普兩個人,而在柴桑城中,接到了孫權的召喚,而趕來的張昭和步騭,自然也已經到了,對於如今的情況,兩個人自然也是已經知道了。作爲前時支持周瑜繼續討伐荊南的主戰之人,此時的步騭倒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懼『色』,而到時張昭,卻是在見到了孫權之後,又是先發了一通的牢『騷』,仗着他本人的老資格,對着孫權如今的作爲,自是作『色』而言,“主公,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我江東和荊州劉備多有戰事,發生總不能夠取得如願以償的效果,今雖有周大都督在荊南屢獲城池,卻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又擅起爭端的!”
“江夏城,當然重要,不過於我江東而言,如今的江夏城,還是碰不得的,倒不是老臣畏懼荊州勢大難敵,只是因爲,我們如今已經立意先取了荊南四郡,然後圖謀交州,有了這個大計劃,自然要全力以赴,先將這樣的戰略目標實現,如此之後,再言其他的方向!”
“可是,主公如今,荊南之時還在泥濘之間,交州方面卻也不用再提,只是魯肅還在和陸遜糾纏於蒼梧和南海之間,在這個時候主公還要再圖謀江夏,我江東的戰力如此分散,本來只能一步步來的事情,卻讓主公,做的這般急促,卻是不妥的!”
對於張昭,孫權自然是知道他的『性』格的,這老人,並不是不希望江東好,只是他始終都清楚江東的實力,都能夠清晰的把握住自己一方的進退之道,而從不過度。
當然張昭對於孫權,卻也多時不會給什麼面子的,儘管如何的孫權爲人主的威嚴日盛,不過這些在張昭的眼中,實在是算不得什麼的。如今已經上了年紀的他,因爲長久以來對於江東的忠誠,孫權即便是再沒有面子,也不會對張昭有什麼舉動的。不僅因爲張昭曾經爲他的師傅,更因爲張昭所作所爲都是爲的江東的大業,善於納諫,這便是千金買馬骨,而張昭於孫權便是那塊兒屬於他的馬骨。
此時聽得張昭如此難爲於他,孫權也只是皺眉不語,張昭話中之意,卻也和周瑜的來信相差不大,不過一個說的比較直白,而周瑜那裡的言辭,卻是更加的貼切了些,當然作爲周瑜來說,他考慮的更多的是戰事方面的緣由,而張昭好歹也是江東二張之一的人物,也是對於這些大面上的佈局也是有心的。
見到張昭如此說孫權,步騭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插』話的,畢竟在江東能夠如此和孫權說話的也就只有張昭了,一者是因爲張昭所說的話,總是有理的,並不是言出無物的,再者是因爲張昭的個『性』本就如此,倒也有幾分士所謂的錚錚傲骨。
步騭自是比不了張昭的那份傲氣,卻也沒有張昭的那麼老資格,卻也只能看着孫權如何言語。
“先生所言卻是如此,不過如今江夏城也已經糾纏其中了,卻也不是那麼說退就能退卻的,畢竟那樣的話,卻是於我江東的名望不利,再者如今在荊南,劉備的麾下將士卻因爲他們的援軍的到來,正要有所舉動,若是我軍如此的落荒而退,總是對前線的將士們有太多的影響!”
“主公所言,老夫卻也知道!”張昭並非只會一根筋,也是會就坡下驢的主兒,見孫權服軟,他也是見好就收,開口建議道,“如今荊州既然已經開始了反擊,從眼下的情報看,對於雍州的支援,因爲曹魏一方大軍齊聚於雍州邊界之上,自是讓劉備等人甚爲重視的,當然還有我軍在荊南的攻城略地,也引來了劉備的援軍的馳援。”
“這些卻都是因爲我們已經觸『摸』到了荊州的底限,也就引來的劉備的反擊!若非如此,想象一下,之前的曹軍在北地和上郡,也是縱橫馳騁,而沒有什麼阻礙,而在夏侯淵一入了涼州不久,便落得一個兵敗被俘的結果!”
“自然還是因爲之前的曹魏一方逞威的地方,卻都在雍州的邊緣之地,不入的劉備劃定的那些個要地,當然還有另一層可能,便是之前的荊州卻是兵力沒有齊備,故而只能被動的捱打的!”
“而今兵力有了,加上曹魏和我江東卻也是兵鋒日盛,再不抵擋,會給劉備造成一些個深度的傷害了!使得他們不得不先應之!”張昭卻是囉囉嗦嗦的分析了這麼多,儘管張昭也是有才之人,不過卻是有了年紀,這話語見間,難免有些纏雜。
“主公,在下卻也和子布先生之意甚爲接近!”此時步騭倒是接話道,“如今的情勢,卻是不管我軍先前的表現如何,總是已經讓荊州方面出兵了武陵,如此以來,自然荊南的戰事已經實難善罷甘休了,當然我軍再荊南還有大都督坐鎮,即便情勢不利,卻也不會有什麼不測之事的!”
“不過,在江夏這裡,倒是有些煩人,畢竟我江東的兵力卻是依然徵調的差不多了,總要有些關係,考慮一下或有變故!”
不管是張昭還是步騭兩個人都是言語的,如今的江東卻是徵調兵力過多,對於將來的事情卻是不得不讓人多幾分關心。眼下的江東倒是那些個世家大族,還是能夠服從孫權的治理,可是這些人,對於他們自家的生存危亡,卻是更爲看重,對於江東的關心,總不會是他們第一的選擇。
江東大軍在外,現在也是有所成就的,可是一旦兵敗不利的大勢將成的話,於孫氏更是在江東的地位岌岌可危的。
未算勝,先慮敗。
這樣的事情,對於孫權來說,總是一種折磨的,畢竟爭天下這樣的事情,說到底,總是要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壓上去,壓在那條不歸路上。若是不能夠獲得最終的成就,卻是成王敗寇,這之間並沒有其他的道路可循的。
就像當年的西楚霸王,卻也是出自吳郡,建號大楚,成就了多少的威名,總是最後兵敗垂城,而屍骨都不能夠保的完整,卻是叫人爲之神傷不已。
“那以兩位先生之見呢?”在自己難以決斷的時候,自然就要羣策羣力,孫權自是向張昭和步騭兩個人求策。
在孫權的心中,如今的江東自然最得他信重的人物當屬魯肅,可惜如今的魯子敬正在交州,爲周瑜在荊南的戰事打着掩護,儘管到了現在來看,似乎在交州的魯肅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將陸遜是糾纏在了蒼梧,可是荊州畢竟地大物博,人力充沛,少了陸遜的回援,如今卻是將黃權從益州給揪了出來,放到了荊南去了。
不過即便如此,這個時候的孫權卻也不想將魯肅給叫回來,畢竟若是他這麼做了的話,很直接的一個結果,便是在交州的江東十萬兵馬不得不返回江東,而陸遜自是便有了南下南海,或者北上一起進攻周瑜的機會了,那樣的結果,卻不是孫權期望看到的。
當然除了魯肅之外,在江東還能夠得到孫權看重的有着大局觀念的人物,終究是不多的。這卻是和江東地面上的氛圍有些關係的。
畢竟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江東之地,因爲避處大江以南,作爲天塹一般存在的大江之水,卻也讓江東的許多人的眼光始終侷限在江東這片地方,頂多再沿着大江西向,看向荊州,除此之外,卻是少有人能夠回眸北望的。
確實在真實的歷史上,曾經出任過江東大都督的先後卻是有周瑜,魯肅,呂蒙,還有陸遜,這江東的四英將中,只有前面的周瑜和魯肅是出身於江東之外,他們兩個人在任上的時候,還是多少有些縱觀大局的眼光,不光是將荊州作爲江東的戰略目標,卻也對於北方的曹『操』多有進取之意,可是在呂蒙和陸遜兩個人的身上,他們作爲江東的大都督,更多的都是將荊州看作了江東的必得之物,也因此讓江東的戰略重心都給西向,而忘了當時的天下間,卻是隻有曹魏一方乃是時下的大敵。總是糾纏於荊州的歸屬,自然不可能有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其他的地方,當然荊州對於江東卻是重要,不過在江東獲得了荊州之後,表面上卻是讓江東能夠獨佔了大江防線,使得天塹終能爲江東的防禦手段,不過如此一來卻是讓荊州成爲了江東的負擔,畢竟孫權的重心腹地始終在江東,而荊州爲江東佔據之後,自然是需要兵力來防禦的,而荊州畢竟是四戰之地,終是因此而讓江東的人物們不得不始終的警惕些周圍的魏蜀,至於再進取,卻是一件有心無力的事情了。
孫權的問話,自是讓張昭和步騭兩個人沉『吟』,這種大局上的轉換,張昭和步騭畢竟不如周瑜和魯肅的,甚至也是不如張紘餓,不過如今的這位張子綱先生,卻是身體時有不豫,自從當年從許都回轉之後,便已經落下來病根,乃是因爲這位先生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太過殆精竭慮的爲江東考量,將自己生生的累趴下了。
而今在當年向孫權提議建都於建業之後,孫權爲了保重這位江東大賢,卻是讓他多多保養,以爲將來。
像這個時候的孫權,卻也覺得沒有必要去叨擾於他的地步。畢竟如今的荊州方面的兵力雖然已經顯『露』出來了,可是並沒有發動什麼不可抵擋的攻勢,而在荊南,還有江夏等地,江東兵馬都是佔據着一定的主動的。
相比較而言,步騭倒是比善於內政之事的張昭反應快一些,只見此時的步騭卻是略微的沉『吟』了一番之後,便向孫權說道,“主公,如今我江東自是和曹魏爲友軍,而今江夏的戰事,卻也可以看做是我江東爲了牽扯荊州之力而發動的一處戰事!”
“此時曹魏一方,自是大軍齊都集結在雍州一帶,可是還有那張遼,曹仁等部,在荊州的北面未有動作,即便是曹魏方面對於那裡還有別圖,可是荊州北面的地形總是讓人不好下手的!”
“這麼一來,我們不妨向曹『操』借兵,讓他拍些兵士,來此攻打江夏城,畢竟曹魏方面也是有些水軍,總不能夠讓這些兵力都無所事事吧!我們這麼做也算是爲了他們考慮!”
“子布先生以爲如何?”
“既然子山如此說了,倒是也可以一試,不過曹魏方面的便宜卻不是那麼好佔的,即便是我們能夠借來曹軍和我們一起攻打江夏,可是這戰後之事,如何分配呢,若是有些損傷,也是需要提前說好的!”
“還有,之前我們與曹魏的約定,卻是我們攻佔荊州,交州,這些地方,至於雍州涼州,等地交給他們。如今這麼做會不會和前言有些礙難呢!”
“這倒也沒有什麼,畢竟如今的大勢卻是有些變換的趨勢,我江東雖然也是自承氣力,爲曹魏在南方來吸引荊州劉備一方的注意力,可是我們總是不及曹魏的實力強大的,有些困難的時候,做一下小,向曹『操』賣些好,也是可以的,畢竟實力不濟,卻是事實的!”步騭倒是實話實說了些。
對於步騭的這番話,孫權倒是沒有做絲毫的辯白,卻是因爲在步騭的話中,倒是讓孫權聽到了別樣的覺悟,在孫權過往的主政經歷中,卻也並非沒有這麼做過,只是那個時候孫權自知實力確實是不濟,而今好不容易,孫權那種身爲一方霸主的氣勢已經漸漸的凝聚,而江東在和曹魏這一次的戰事聯合中,也是以同等的地位,平等對待的,使得孫權對於自己竟是多了幾分看重的。
所謂發財立品,自覺的有了幾分貴重的孫權,卻是一時間對於再做那樣的事情,心中自是有幾分拉不下面子的,不過孫權畢竟是孫權,此時有了步騭的提點,他卻是不做他說,但問,“以子山所見,此行向曹『操』出使,當以何人爲此任,方能不辱使命!”
“卻有江東軍需總調官闞澤,可爲此任!”
“哦!此人若何?”孫權卻是轉向張昭問道。
畢竟若是擔任的是軍需調動這樣的物資方面的官員的話,問張昭倒是多能問的着的,畢竟在江東張昭卻是擔着大管家的職務的,對於這些有關錢糧方面的官員,自是張昭和他們打交道最爲熟絡。
“闞澤,闞德瑞,倒也是個人物,此人自是膽大心細,卻是能夠爲主公行此事!”張昭一點頭,闞澤自是便在孫權的心中成了這一次借兵於曹『操』的使者了。
對於如何和曹『操』商定兩軍之間的病員分配,以及針對江夏城的攻守之勢如何把握,自然孫權和闞澤也是多有指示的。卻是不需細表,畢竟眼下的江夏還在聘的手上,程普自是在孫權撤回柴桑之後,秉持着孫權給予的權利,對於江夏城的攻勢卻也不再那麼緊『逼』不止,卻是舒緩有度,戰事的烈度卻是下降了不少。
當然再是輕鬆,江東兵馬也不會讓城內的荊州兵太過好受,只是從原來的日日小戰不止,變作了三五日一戰,或者間歇『性』的發動一場大的攻勢,如此一來,倒是顯得江東兵的攻勢不覺其少,但見其狠,自然是因爲這樣的停歇,總是能夠給江東人更多的休養生息,如此一來,每一次攻勢自是顯得更加的凌厲了。
而如此一來給予城內聘等人,卻也有了更多的壓力了,畢竟在城外的江東軍,始終是攻城戰中的主導的一方,他們這般沒有什麼規律的出戰時間的選擇,使得城內的聘等人試試不得放鬆警惕,也不能夠再向開始的時候,還能夠趁機選些時間,或是突襲江東兵馬,或者襲擾他們的後方糧草。
畢竟隨着戰事的發展,即便是有着完善的防禦工事爲依仗,可是城中守軍的兵力畢竟相比較於江東兵馬還是少之又少的。
一旦他們選擇出城的時間不對的話,自然會對守城的任務是個極大的挑戰的。
程普卻也在這樣的調度中嚐到了甜頭,自是開始在這個上面變換起來花樣,畢竟程普這樣的人物,卻也是人老成精,又是在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戰事依然活下來的老將軍了,儘管聘卻也是穩重謹慎,於領兵作戰一道,字也是有着相當的本事的,卻也在這個時候,覺得有些疲憊的。
畢竟人的精神和專注力總是有限的,而作爲守軍的聘等衆人,卻是沒有什麼時間可以讓他們休息的,終是因爲戰場上的主動權,不在他們的手上。
打人不過先下手,戰場上的事情也是如此的!先發制人,後發者治於人,卻也是戰場上的鐵則。當然也有着後發制人的事情,不過那樣的事情,卻都是需要能夠將己方完全的保持住,這纔有再去制人的機會的,不如此的話,談何制人的事情。
總是先手的一方會佔據太多的便宜的。
此時的聘自然不會去討論追究這其間有沒有什麼道理可言的,畢竟如今的他卻是江夏城的太守,既然爲主公信重,將這一地太守的重任交託到了聘的身上,以聘的『性』格,卻是會竭盡全力的去爲江夏城的存亡而奉獻自己的所有的。
江夏城中的百姓,卻也對於這位將軍的選擇很是敬重的,此時的黃『射』卻是和聘一同鎮守着江夏城,而黃祖和蘇飛兩個人在夏口鎮守。
對於聘如此的作爲,身爲曾經的江夏城太守的兒子,黃『射』卻是隻能夠說出一個服字,畢竟和當年的黃祖相比,如今的聘,本來不用這麼辛苦的,只需要選擇一個撤卻是完全可以的,畢竟以將領那裡的荊州水師,以及江夏附近的水軍,卻都可以將堅守在江夏和夏口兩地的荊州兵馬給撤走的,當年得黃祖就是這麼幹的。
不過聘卻是選擇了堅持在江夏城,抵擋江東兵馬的攻擊。
並不需要過多的言辭,此時以身作則的聘卻是在實踐着他在戰事開始之前對將士們的發言,一切的一切卻都是人人可見。
有這樣堅持守城的主將,如黃『射』這樣的副將偏將,以及其餘的將士們,如何能夠不爲之而感到鼓舞。
儘管江東軍的攻勢,卻是越來越難以防範,卻也始終在這些上下一心的荊州將士們沒有討得了好。儘管此時的江東軍,卻也不管是白天,夜晚,或者陰雨晴天,都會選擇攻城,卻也總是能夠爲值守的江夏守軍所察覺。
不管是程普發動多大的戰事,卻是指揮多少兵馬在不計犧牲的強攻江夏城,可是江夏城依然就像是滾滾江水衝擊的磐石一樣,巍然不動,徒留下一地的鮮紅,浸潤了江夏城周圍的土地,或許明年的這個時候,這裡的綠意會更加的盎然,不過今年,卻是不用想了,只因爲在這片土地上,卻是一派的戰火紛紛!
就在江夏城始終糾葛着聘和程普兩個前後任江夏太守的時候,就在孫權對於江夏城的始終關注之下,領着江東人對於曹『操』的伏低做小,借兵請求的闞澤,卻是經過了廣陵,下邳,進入了豫州,在許都和留守於此的曹丕提交了江東的書之後,卻又被曹丕將他打發到了如進曹『操』駐蹕的弘農郡。
闞澤自是知道此行的責任重大,對於沿途之上的風景,當然沒有什麼心思去鑑賞的,不過這一路上,闞澤倒是能夠看得出,此時整個的曹魏地面上,卻都是一派的緊張。不說別的,就在他所行的那些個大路上,總是會時不時的見到一隊隊的役夫壯丁正在趕着路,推着一車車的軍糧或者戰略物資不斷的由東面向着西面的戰場運輸,此時的闞澤自是沒有時間去感嘆曹魏的戰略儲備的雄厚,畢竟此時在江東的地面上也是時有類似的情形發生的,而他畢竟是江東的軍糧的調度官員,也是清楚這其間的擔負的責任重大的。
不過除了這些之外,在道路兩旁,闞澤自然也是看到了不少的農田之上,辛苦勞作的卻都是些『婦』孺少年。
對於這樣的情景,闞澤自是不會有什麼好神情,只是每當有哪些縱坐騎即行的曹軍的傳訊兵經過的時候,闞澤纔會有些心思去想象一下,在前線的曹軍遇到了什麼情況,又或者是又有什麼大事發生了。不過這一切,卻都只能靠他自己的猜忖了,畢竟那些傳訊兵卻是不會因爲他而停下的。
闞澤自然是在路上儘可能的節約着時間,畢竟對於這一場戰事來說,經過了第一個階段的曹魏和江東,也算上遼東鮮卑等諸多勢力一起向荊州劉備的勢力發難,那個時候卻是不管是那一路,總是對於他們的前面的道路很是看好,荊州即便是勢力天下第一,可是他們卻是需要面對着其他地方的傾盡全力的一起攻擊,怎麼着也會傷些筋,動些骨的。不過事情的發展總是讓人失望,事實的真相卻是太讓人覺得無奈,荊州方面損失的不過是些邊角,而僅僅爲了這些個邊角,遼東損失了十萬兵馬,鮮卑人的軻比能一部自然是被給害的最慘的。
曹『操』一方倒是兵進了雍州,也觸『摸』到了雍州的腹心之地,卻是一觸即退,還被黃忠這個冒出來的荊州的老卒給打了一下臉,畢竟夏侯淵的身份和地位在之前的時候遠不是黃忠能夠比擬的。當然江東卻也在荊南,衡陽城這麼一個彈丸小城上,損兵折將。
這還僅僅只是大戰的第一階段,劉備一方多是防守,任憑其他的勢力去攻打他們。便已經讓許多的兵馬損傷了,而今卻是荊州方面眼看着大軍已經開始部署在一些要地,等他們完全的佈置好了的話,卻也就該荊州方面的兵士開始進入由守轉攻,到了那個時候,等待着這些聯軍的卻又是什麼樣的結果,卻是此時的闞澤不敢想象的。
荊州方面對於外面的人來說,如今卻是已經成了一個謎,以時下的情形來看的話,不管是曹魏對於江東,還是江東對於曹魏來說,完全封閉的事情,卻是幾乎沒有的,不過荊州方面卻是能夠隨他們意願的做到,保密一些情報,甚或者是做到讓整個荊州的事情就那麼的對外面隔絕了。
這樣的事情,以闞澤來看,至少江東要想做到這點卻是沒有可能的,但是荊州卻已經做到了。至於比江東的勢力強大的曹魏,闞澤卻也不以爲他們能夠做到。
此時的闞澤,卻也只是在路上行進的無聊的時候才做如此的想法的,畢竟沿路上能夠看到的,都是習以爲常的兵馬的行進,輜重的運輸,或者是那些行『色』匆匆的傳訊兵的飛馬奔馳。
等到了弘農的時候,以闞澤的膽大,加上如今江東的富有,他卻也覺得在弘農所見到的場景卻是他有生以來最爲宏大的場面的,那如山一樣堆積而成的糧草和軍需物資,那連綿數百里的軍營帳篷,以及那刀山槍林。層巒疊嶂一般,高低而起伏的營寨,卻是讓闞澤不僅歎服,終究,江東還是不比曹魏。
隨行的江東兵士自然在這個時候看的傻了眼,卻是有曹魏一方的接待人員,看着他們的神情有種不由自主的自豪。
“這位使者大人,眼下在這裡駐紮的兵馬,卻是隻有魏王的中軍,二十餘萬人!至於這裡囤積的糧草,還有是爲前線的夏侯惇將軍,以及其他部隊的所需的!”
“倒是謝過您的指點了!”
那人卻是搖了搖頭,卻是不再言語,領着闞澤走向在這一片連綿的大帳之中,最中間的,也是最高大,最雄壯的一個營帳之前,那裡卻是如今的魏王曹『操』的王帳所在。
畢竟如今曹魏一方卻是大軍集結於此,儘管弘農城卻也就在近前,不過曹『操』並沒有選擇駐蹕於城內,而是廣佈營寨於城外,卻是方便大軍的調動,畢竟以百萬級別的部隊集結於此,卻是以弘農一座小城,如何也是裝不下的,當然弘農城的那些城門卻也不夠這些兵馬出入的。
曹『操』如今卻也是對於這種停軍於野外的生涯多少有些想念的,當然如今的他即便是停軍於野外,那方圓百里之內,卻也是很快就會形成一座軍寨的,以現在的曹『操』,身爲魏王之尊,不用他多話,自由隨行的輜重後勤人員將他的行營安置的如同宮殿一般的。
就在闞澤的矚目中,那座曹『操』所居的營帳,卻也將近有近三丈高左右,至於其內裡有多麼的寬闊,雖然尚沒有進去,不過以他所料,至少也應該不輸於孫權在柴桑城中的居所了。
不等闞澤再多做打量,卻見先前爲他傳話的那個曹軍接待人員,已經出來了,自是叫闞澤進去拜見曹『操』。
其實像江東孫權此時向曹『操』借兵這樣的事情,雖然有明面上闞澤這一行,而在內裡,江東一方卻是也會有些動作的,就說此次,闞澤自是明裡通行了一路,見山拜山,見水過水,而同時孫權卻也是透過一些早先安置在許都的人,開始活動了一番。
此時留守許都的曹丕自是曹『操』看重的兒子,不過這個時候與他一同留守的卻是還有曹植和曹衝的。
當然對於這一場舉國的戰事,以曹丕等人的心『性』當然不會輕易的置之不理的,更是不希望只有曹彰能夠領兵作戰,邀寵於曹『操』的架前的。儘管之前曹彰曾經領着數萬的幽州大軍前來許都耀武揚威了一番,這件事在曹『操』的心中當然會留下些印記的,不過若是曹彰能夠在這一次的戰事中有了功勞,卻也會讓曹『操』將之前的那些個爛事給放過的。
故而在臨戰之前,不管是曹丕,還是曹衝,以及曹植卻都是積極的想着和曹『操』一同去歷練一番,畢竟那時候的他們卻是覺得以曹魏一方的實力和決心,加上聯合起來的遼東,鮮卑,再有江東在江南對於荊州的攻勢,這龐大的力量壓向荊州,還不是將荊州的劉備勢力片刻間雞飛蛋打,大軍過處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故而在他們的心中,多少都希望能夠在這場戰事中有些表現,以求的對於目下的局面有所幫助,出於這樣的目的,即便是平日裡總是醉生夢死的曹植,卻也多做了幾首白馬詩,以表達他對於戰事的嚮往和對於爲曹『操』建功立業的渴望,當然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曹植卻也是清醒的,而那一段時間的他,卻也是少有的沒有再飲酒作樂。
不過出於對這場戰事的考慮,加上以曹『操』自己的思索,卻是不以爲這場戰事會一切如他所願,而他也不想讓這場關乎今後曹氏一族命運的戰事中,會成爲這幾個兒子彼此間爭鋒的工具,畢竟那樣一來對於這場戰事卻是不利的,也是對於如此大決戰的一種不尊重。
終究,曹『操』並沒有讓曹丕,曹植,還有曹衝三個人隨行,卻都是讓他們三個人一同留守許都,爲大軍的進軍做後勤支應的工作。
到了如今,這幾個曹氏子弟卻也是做的不錯,彼此間自是一團和氣,卻都是沒有在前線的戰事進展不如意的情況下,給曹『操』惹什麼不愉快。
當然更多的卻還是因爲許多的事情,在大戰未開始之前,都已經由曹『操』親自的制定好了,之前頂多也就是有些地方沒有按照預先制定的計劃而作,許都的留守之人也就是做一做傳聲筒,將曹『操』的許多指示執行下去便是了。
可是現如今,有了闞澤的出現,江東方面卻是對於之前的那些約定實行了之後,發生了一點點的變化,對於曹魏一方,卻是希望能夠給予實力不濟的江東孫權一定的幫助。這件事情,自然就是計劃以外的變數了,而面對着這樣的變數,因爲闞澤的西行,以及孫權通過早前佈置在許都城中的人手的活動,當然也讓原本一團和氣的曹丕,曹植,曹衝幾個人,在這個時候卻都是察覺到了一點點,可以讓他們『露』臉發話的機會!
畢竟在關乎天下命運的戰事進程中,一切的變化總是會和戰事搭上關係的,更何況如今的江東所求的事情,卻還直接關係到江夏一城!
一時間,許都城中,自是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