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0章 也該回來了

李典奉命給關羽和張飛所部荊州軍送去糧草,面對司馬懿大軍,一路向南撤走的劉備,在走出了四五十里之後,才下令讓隊伍止住了行進。

一路行進,他不斷的派出斥候前去探查漢軍動向。

之所以敢於下令暫且止住行進,只因劉備得了消息,漢軍並沒有尾隨他們追上來,而是徑直往博望方向去了。

得知漢軍去了博望,劉備放心不少。

下令隊伍停下之後,他朝身後看了一眼。

跟在他身後的,只有諸葛亮和寥寥五百餘名荊州軍。

“我等只巴望着能將敵軍引入博望山谷,不想敵軍卻是從身後突然殺出,若非先生,某怕已是沒了性命!”目光落在諸葛亮身上,劉備深深的吸了口氣,有些忐忑的說道:“先生可是全了某的性命!”

騎馬走在劉備側後方,諸葛亮臉上的表情卻是十分凝重。

這一戰,是他追隨劉備一來首次獻計。

讓張飛前去向漢軍搦戰,他考慮的是要將漢軍引入博望山谷,爾後燒上一把火,把漢軍給燒個精光。

幾乎所有進程都在他的掌控中,諸葛亮卻算漏了一點。

漢軍主將雖是夏侯惇,卻還有個隨軍主簿。

主簿往往只是從事一些文書之類的事務,在大軍之中地位並非超然。

可這次出征的漢軍,主簿的權限,顯然要比主將更大一些。

抵近博望,漢軍並沒有如同諸葛亮料想的那樣,在張飛的挑釁下追進山谷,反倒與進入博望戰場的荊州軍展開了對峙。

更出乎諸葛亮預料的是,除了在博望同張飛、關羽對峙的漢軍,另一撥漢軍,竟是繞過了博望,從背後向劉備所部兵馬發起了突襲。

情勢危急,諸葛亮當時能做的,無非是鋌而走險。

漢軍抵近軍營時,他甚至比劉備還要緊張。

可他卻曉得,若是他露了怯,漢軍必定會看出端倪,不僅劉備會死在亂軍之中,就連他,恐怕也是不可能倖免。

當時只是在做一場賭博,諸葛亮在賭的是,司馬懿心存疑慮,不敢輕易向劉備發起進攻。

也是基於這種立場,他才選擇了兩種可能,讓糜竺、糜芳根據戰場局勢來做選擇。

司馬懿領軍離去後,諸葛亮立刻便催促着劉備領軍離開。

早已是嚇到兩股戰戰的劉備,當然不肯在離漢軍很近的地方逗留太久。

諸葛亮剛開口催促,他便立刻下令,要跟隨在身邊的五百荊州軍,立刻拔營出發。

跟在劉備身後的五百荊州軍,與一萬漢軍面對面時,將士們一個個都是滿心的忐忑。

早先諸葛亮做出的計策已然失算,包括劉備在內的每一個人,對他的能力多少都是有些懷疑。

軍營內不留太多兵馬,將營門敞開,只等漢軍來到的計策,起先並不被將士們看好。

直到漢軍真的撤走,劉備與荊州軍將士們,對他的信服才又恢復了一些。

騎馬走在劉備側後方,諸葛亮輕搖着羽扇,嘴角帶着淡然的笑容,對劉備說道:“皇叔,我軍只有區區兩萬人,挺進中原,戰敗只是早晚的事情!”

走在他前面,劉備沒有吭聲,卻是對他所說的這句話深信不疑。

中原早已被劉辯佔據,在中原一帶,漢軍總人數超過二十餘萬,憑着他率領的兩萬人,想要攻破洛陽,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我軍既我勝算,當找個合適的由頭,趁早折回荊州!”臉上始終帶着淡然的笑容,諸葛亮對劉備說道:“雲長、翼德二位將軍乃有萬夫之勇,即便爲漢軍圍困,斷然也是能夠殺出重圍!皇叔無須記掛。至於糜竺、糜芳,面對敵軍人數並非太多,二人也是有法全身而退!”

“某將二位兄弟及糜竺、糜芳丟下,獨自領軍離去,心內着實不安!”諸葛亮顯然是提醒了劉備,原本根本沒想到關羽等人的劉備,頓時流露出一片悲天憫人的說道:“假若他們有個三長兩短,某這心裡……”

凝視着劉備,諸葛亮嘴角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並沒有開口打斷他。

跟隨劉備時日不久,可這位“皇叔”的爲人,他卻已是算作有個瞭解。

劉備時常口中會說出一些會讓人感激涕零的話來,可每每行事,他卻並不是做的那麼漂亮。

但凡會有危險,他最先想到的,絕對會是如何脫離險境。

至於那些追隨他的人,便由他們去吧!

雖是對劉備有了些瞭解,諸葛亮並沒有揭穿他,只是帶着淡淡的笑容,駐馬立於他的身後。

“傳令下去,就地駐紮,等候二弟他們!”已是下達了停止行進的命令,劉備又向身後的親兵吩咐了一句。

得了命令,親兵掉轉戰馬,朝後面跟着的隊伍擺了擺手,大聲喊道:“皇叔有令,原處駐紮,等候關將軍等人!”

隨着劉備一同撤離的荊州軍,總人數不過五百有餘。

親兵的喊聲,清楚的在五百餘名荊州軍將士的耳邊迴響。

紛紛翻身下馬,五百餘名根本沒有攜帶行軍帳篷的荊州軍,各自找尋着合適的去處歇腳去了。

將士們沒有攜帶行軍帳篷,劉備也是隻能露宿野外。

要說劉備,逃命的能耐一流,吃苦受累的本事也是不小。

荊州軍將士們沒能爲他帶來行軍帳篷,他也是無有半點怨言,同諸葛亮一道,找尋了一處平整的地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站在劉備身旁,諸葛亮並沒有立刻坐下。

他輕搖着羽扇,一雙眼睛看着博望方向,在劉備沒有留意到他時,他的眸子中瞬間閃過了一抹擔憂。

劉備已是相信了他早先的那番說法,諸葛亮卻是清楚,這場討伐中原的戰爭,漢軍已經是佔據了完全的主動。

他面臨的漢軍,在人數上有着絕對的優勢,而且軍中還有一位讓諸葛亮也不得不加以重視的主簿。

面對這樣的敵手,早先信心滿滿的諸葛亮,此時也是不得不心生顧忌。

望着博隆方向,他唯一希望的,就是關羽和張飛能夠成功突圍殺出。

無論二人在此戰中剩下多少兵馬,只要他們能夠回來,對於諸葛亮來說,都無疑是一樁好事。

只要二人能夠活着折返,他就可以對劉備說是早已料定有此結果,爾後再做一番回到荊州的分析,必定能讓劉備心服口服。

坐在地上,目光並沒有與諸葛亮相接,劉備當然沒能看出他眼神中帶着的異樣。

看着跟隨他們來到此處的荊州軍將士們,劉備長長的吁了口氣嘆道:“某也是命運多舛,此番出征,爲敵軍一路驅趕倒也罷了,還連累如此多的將士,某這心裡……”

他說話時聲音並不是很低,附近的荊州軍將士們都能清清楚楚的聽到。

聽到劉備說話的荊州軍將士們,紛紛扭頭朝他看了過來。

被將士們看着,劉備曉得他所說的話引來了注意,心內不免多少有些得意。

目光離開博望方向,諸葛亮輕搖羽扇回頭看向劉備,眼睛中流露出的神采,也與先前看向博望時完全不同。

在諸葛亮的目光中,劉備看到的只有自信和胸有成竹,他先前那種略帶擔憂的神色,在面對劉備時,已是完全消糜不見。

“皇叔!”抱起雙拳,諸葛亮微微躬了躬身,面帶笑容向劉辯問道:“自打劉辯佔了中原及北方,可有聽說何處豪雄挺進中原如此縱深?”

被諸葛亮一問,劉備愣了愣。

劉辯佔了中原和北方,擊破曹操之後,還真是沒有任何一方豪雄成功挺進到距離洛陽如此之近的地方。

相比於那些被劉辯消滅的豪雄,劉備這次出征取得的成就,已是極其巨大。

眉頭微微蹙着,凝視着諸葛亮,劉備臉上流露出的,還是一副悲天憫人的神色。

心知劉備並不是真的感懷荊州軍將士們跟隨他出徵受了苦楚,諸葛亮也沒打算多深入的勸慰。

眼下最緊要的,就是等待關羽、張飛和糜竺、糜芳的回返。

四人陷入與漢軍的廝殺中,完全是因爲諸葛亮獻出的計策。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出了狀況,諸葛亮都是難以推脫責任。

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諸葛亮依舊是一臉自信的扭過頭,望向他們來時的方向,好像自言自語的說道:“也該回來了!”

他說出“也該回來了”這幾個字,劉備心頭陡然一喜,連忙向他問道:“何人該回來了?”

“糜竺、糜芳領軍截殺敵軍,雖說兵力不如敵軍,卻是勝在出其不意!”回答劉備時,諸葛亮的目光始終停留在他們來時的方向,語氣卻是異常的堅定:“自打我等撤走,到而今也是有了兩三個時辰,他二人想必應是在路上了!”

“皇叔!皇叔!”諸葛亮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就飄進了他和劉備的耳中。

循着聲音望去,諸葛亮和劉備看到的,是一騎正朝着他們這邊飛馳的快馬,馬背上的騎兵一邊策馬飛馳,一邊還不住口的向劉備呼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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