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幷州刺史丁原手下的大將張楊,途經常山撿到一個棄嬰,因妻子無出,故此領回收養,起義子名叫:化紋龍,視爲掌上珍寶,疼愛勝如己出;不覺光陰似箭一如捻指,轉眼間紋龍長到了七歲,別看年齡小,但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皆通;就是還未曾習武,張楊心想等他再長几歲教他武藝也不遲。
這一日紋龍正在府前玩耍,由打大街東頭走來一個雲遊的老道,就見這個老道:峨冠博帶、氣度雍容,所道之處彷彿引得紫氣皆隨之東來一般!頭戴一頂蓮花寶冠,上嵌夜明寶珠,光華華奪人耳目;身穿雪白緞子的道袍,外罩一件山川日月八卦鶴氅,上繡一對陰陽魚,是熠熠生光;腰繫絲絛雙結乾坤,腳踏一雙福字登雲履!桃木法劍背後斜,龍頭柺棍手中擎!渾身上下是一塵不染,翩翩然有神仙出世之態!再往臉上看,鶴髮童顏,眉長蓋目,一對細長眼,眼角雖然耷拉了,可眼睛是爍爍放光,亞賽兩盞明燈一般!二尺花白的鬚髯散滿胸前,雖然上了年紀,依然是精神矍鑠,看這架勢,好似有移山倒海之能,撒豆成兵之略,絕非凡夫俗子,一般常人!
老道拄着龍拐,悠哉遊哉地走來。嘴裡還哼着呢:悠悠哉哉走四方,超塵脫世意茫茫,玄道開天經寒暑,五行八卦化陰陽!邁着四方步不緊不慢就踱到了張楊府前,正趕上紋龍這兒耍呢!老道一擡眼,就瞧見紋龍了!大多數的評書評話裡頭,但凡有氣度超凡的老道出現,甭管他是哪國的軍師也好,世外的高人也罷,多是神通廣大,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都有伏羲相法、文王八卦之能,咱這兒也就隨大流了,在這兒把這位說的神乎一點,當然可不是宣揚迷信昂,是爲的這書更有意思一點兒,請看官您多包涵!
這仙道看人可不是用凡夫俗子的眼光,人家有說頭,這叫玄**眼!專門觀人之面,度人之氣;今兒老道一瞧紋龍可了不得!怎麼了?後來民間傳說他瞧見這小孩兒身上有云龍之氣!龍氣是什麼?說白了就是帝王之氣,是具有帝王命格的人自身散發出來的一種氣勢!此時老道不由得壽眉一皺,“噫!”得一聲,沉吟了片刻,樂了,搖頭晃腦吟道“妙極!妙極!”那位說這老道是誰呢?
書中交待,這個老道就是左慈,是漢末著名的方士、煉丹師;史書上說此人通五經,喜占星,精於幻術。
到這兒咱先插入一段題外仙話,相傳上古時候在這華夏古國大地之上,活躍着道家的三大教派,哪三教呢?分別是道教、闡教和截教;傳說宇宙誕生、混沌初開之時,正神鴻鈞老祖修得真身,一掃混沌乾坤,成爲了開天闢地的老祖宗,這個鴻鈞老祖呢!後來收了三個徒弟,三個弟子各學所長,潛心修行,不知經過幾世的修煉,最後每人創出了一教;大弟子老子,即太上老君,創立了道教;二弟子元始天尊,創立了闡教;三弟子通天教主,創立了截教;後來三清不和,闡、截二教宗師更是大打出手!結果釀成了當年武王伐紂,神魔鬥法,闡、截二教諸神各顯神通,截教保殷商、闡教輔大周的故事!“闡”有闡發、闡明之意,所說“闡教”有明理之教的意思。“截”顧名思義有阻攔的意思,因此當時的“截教”代表着阻撓大業的教派。後來武王滅商,一統了天下,建立大周朝;截教在這次鬥法中敗給了闡教,但是兩大教派之間的爭鬥並沒有就此結束,反而是延續了千年,一直傳到了漢代!
闡、截兩教依然各自號稱是濟世救民的“明教”!在那個“成王敗寇”的亂世年代,兩教何爲正統咱無從說起!但有一點咱們需要明白:在繼武王伐紂一千兩百年之後的漢末,繼承了三大古教道義真髓精華的各派弟子傳人們,依然活躍在漢末這個搖搖欲墜的歷史舞臺上,而且這些個人,可都是聲名顯赫的高人,甚至迷信一點叫他們仙道老祖也不爲過。方纔說的那位左慈據說就是截教通天教主的後世弟子。今日他巧遇化紋龍,見他紫氣纏身,相貌非常,額頭間的龍紋印記更是讓人驚奇!心中頓時萌生了要收他爲徒的想法,以好將來撐起截教大業!
說到這兒您好問了,左慈既是截教代表人物,那麼闡教當時的代表人物是誰呢?就是張角的師傅“南華老仙”,這位更了不得;將來那張角自以爲隨師修煉得道,本領大了,時機成熟了,這才自創太平教,率衆數十萬造反,攪亂乾坤!
南華老仙因自個一時走眼,錯收這麼個逆徒,導致亂世再生,生靈塗炭,十分的慚愧。起義被平定後,老道打算尋麼一個關門弟子,以傳其後;這次他可留上神了,經過細心的挑選,他選中了一個人;誰啊?就是張青的兒子張棕,老道傾盡一生所學教之,爲圖天下一統、太平,也是爲了彌補自個的過失。所謂“金龍入闡、銀龍入截、黃龍入道”。傳說張棕是金龍星君下界,銀龍指化紋龍,黃龍指的就是孫權;他是道家弟子;道教講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恤世事,不與世爭倒也自得,孫權之所以能夠坐守江東基業,爲王數年,冷眼中原大亂;除得地勢之利外,也是因爲得了道家的真傳那!道教當時的代表人物傳說正是剋死孫權哥哥孫策的于吉道長。
幾句閒話帶過,所說什麼魔神之爭、三教鬥法,可都不是事實啊!這些都是得益於咱們民間百姓的偉大創造力和豐富的想象力而成,給兒孫後代留下這麼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而且史書中有記載的,就是這仨老道是確有其人的:南華老仙、左慈和于吉,他們都是當世的高人!在這部書裡頭咱給他們加上仨徒弟:分別就是張棕、華紋龍和孫權。
再說左慈瞧見華紋龍後,心中打定算盤,這才搖搖擺擺來到張楊府門首;向着府前的門公打個了稽首道:“這位官家,貧道連日趕路,腹中飢餓,特來抄化一齋,萬望乞個方便!”門公一瞧嘿!這打哪來的個老道,鬆形鶴骨、鶴髮童顏,跟活神仙一般!也是不敢怠慢,趕緊回了禮,然後說“老師父且請捎歇,待俺進去通稟一聲”說罷,趕緊進了裡面廳堂。
今兒張楊正好在家,此時正在堂中飲茶。門公上前一說,外頭有個白鬍子老道,前來化齋。按說張楊乃是堂堂行武大將,這樣的事兒門公不用來向他稟報,給老道幾兩碎銀或者幾食盒齋飯直接把他打發走也就得了。這要擱從前,門公也就這麼辦了,因爲以前張楊對這些僧道異人一點都不感冒,甚至說有點兒藐視厭煩,提起這些人來他是持之以鼻!
可自打在常山撿得義子化紋龍之後,張楊這態度可就變嘍!“無神論”有點兒動搖了,再加上夫人成天枕邊風一吹,慢慢他也覺得還真是老天爺眷顧於他,賜給他這麼個寶貝兒子!慢慢的張楊就信這玩意兒了,於是夫婦二人每年也都要到佛堂廟宇之中,一方面燒香祭祖,一方面也是奉神還願,謝神賜子。所說愛屋及烏,張揚對這些僧道術士也不覺得反感了,相反是越發的敬重!家裡人自然隨着老爺的性子啊!因此今日左慈叩門求齋,門公這才趕緊通報。
張楊聽罷,一面說道“有請”,一面吩咐家人趕緊準備齋飯,門公答應一聲就出來了,衝左慈道:“老師父,讓您久等了,我家大人裡面有請了!”“呵呵!難得,難得!”左慈也是一面賠笑,一面隨着門公來到中堂,四處打量了一番,就見廳堂上陳設的十分考究,掛着挑山對聯、名人字畫,擺着硬木桌倚、古董珍玩;堂上端坐着一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正是張楊!
這時候張楊也擡起頭來,就見外頭走來這個老道:身長七尺有餘,龜形鶴骨,鬚髮皆白;頭戴道冠,身着卦袍,二尺銀髯飄灑胸前,渾身上下一塵不染!手拄一根龍頭柺杖,行動雲隨步,逍遙香霧饒,好似神仙下凡,老君再世一般!張楊不敢怠慢,趕忙起身迎接,二人見了禮,分賓主落坐,僕人獻上香茗,茶罷擱盞;這時候張楊就問了“老道長雲遊至此,蒞臨寒舍,頓覺蓬蓽生輝,神清氣爽啊!不敢動問道長法號,在何處焚修?”老道略一欠身,微微頷首道:“承蒙大人高擡,實不敢當!貧道法號左慈,在本家第十四洞天、五十七福地的天柱山白雲庵修道,‘丹竈蒼煙’即爲某家陋舍矣!近日雲遊四海,偶至此地,因腹中飢餓,特來府上化齋;此番老朽貿然到訪,如有叨擾之處,還請大人海涵則個!”
嚯!這真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那!張楊一聽到“左慈”二字,不由得渾身打個激靈!要提起左慈來,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誰不知當世“三仙四俠”的名號!原來這東漢末年的世外高人裡頭,三仙指的就是三大仙道老祖:南華老仙、左慈和于吉;四俠呢?指的是孫賓碩,祝公道,楊阿若和鮑出,都是聞名遐邇、難得一見的人物;另外還有北俠:帝師劍聖王越,南俠:神刀老祖宋朝,神聖雙俠童淵、童林等等;也都是絕頂的俠客,世外的高人!
幾句帶過,這時候張楊是趕緊拱手“啊呀呀!左長老不必客氣,道家乃名門正派,萬法歸宗!張某嚮往已久,今日得遇道長,實乃三生有幸,求之不得啊!”左慈也賠笑擺手“不敢當!不敢當!”二人這兒正寒暄着,家人已備好了一桌山林素席,按說教修行人雖然沒有戒葷腥的律條,但從古至今確有茹素的傳統,因此張楊命人安排素席;別看是素席,菜名還沾着葷,什麼“紅燒排骨”、“火腿切片”、“油炸螃蟹”,是樣樣不缺,只不過原料都是豆腐、蘑菇之類,這叫俱葷形而素實,堪稱“三界之外”的入世之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