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宴會上。
秦川沒有搞那些所謂冠冕堂皇的套話,也沒有對曹丕獻殷勤,說什麼感謝支援的話。
他只是按照流程主持,該用餐時用餐,該喝酒時喝酒。
不少原本在冀州城內,隸屬於不同派系的官員們,原本是有些提心吊膽的。
他們生怕秦川提出什麼對自己有威脅的話題。
如今曹操在許都可謂是獨攬大權,不少冀州的官員,在看到曹丕率軍來支援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自己背後的勢力,在和曹操的博弈當中失敗了。
所以他們很怕,秦川在這個時候,來提出什麼對自己有威脅的事情,以剝奪自己在這一戰中摘桃子的權利。
然而。
這些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完全低估了秦川的氣量,在這場宴會上,秦川非但沒有提出對他們有威脅的話題。
相反地,他對曹丕提出,所有參與冀州一戰的官員,都在這一戰中出力不少,這份守住冀州的功勞,所有人都應該有份。
這一下子。
那些原本敵視秦川的人頓時懵了,除了驚訝於秦川的氣度之外,他們更是暗中好奇,不知道秦川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
“先生,承蒙您的指點,如今丕和父親的關係逐漸緩和,父親也逐漸開始重用我,這一杯,我敬您。”
酒過三巡,曹丕端着酒爵來到秦川面前,神色真誠地說道。
“嗯。”
秦川淡淡點了點頭,輕輕端起酒杯跟曹丕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後,又對曹丕說道。
“公子帶着援軍從許都趕過來,結果到來時,戰鬥都已經結束了,心中可有什麼不痛快?”
“不敢。”
曹丕的回答不假思索。
其實他也的確是這樣想的,儘管這一戰自己沒有撈到任何好處,白白受了好幾天急行軍的苦楚。
但是。
他心中對秦川並無任何不滿。
“如果有的話就直接說出來,我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秦川卻看着曹丕認真說道,“公子現在被丞相欽點爲繼承人,急需要一份功績來證明自己,如今趕了幾天的路,卻什麼好處都沒得到,說沒有不滿,誰也不會相信吧?”
“先生,丕真不敢對先生有任何不滿。”
曹丕看着面前的秦川,卻是神情無比真摯地說道。
事實上,他的確沒有任何不滿,相反地,在曹丕心中,更多地是爲秦川沒有遇到危險而感到慶幸。
“唉,我本來爲公子準備了一份小小心意,來打算幫公子撫平心中不滿,既然公子氣量如此非凡,那這心意,我便收回去吧。”
秦川似笑非笑地看着曹丕。
曹丕聞言微微一愣,接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竟然看到,先生罕見地對自己擠了擠眼睛。
看到這一幕。
曹丕先是稍微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立刻改變了話鋒說道。
“還是先生慧眼如炬,丕心中雖然不敢對先生心生不滿,不過對於這件事情,還是多少有幾分意難平的。”
曹丕的話,讓陪座的文武百官們都微微一愣。
不少人都有些迷惑了。
秦川搞出這一幕來,究竟是要幹什麼?
唯有老狐狸衛安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笑眯眯地看向秦川。
別人看不出來這位軍師大人有什麼想法,他卻是已經猜出來了。
如今曹操雖然選定了曹丕作爲繼承人,不過,如果曹丕這個繼承人,表現得足夠平庸的話,想必丞相心中必然是會有不滿的。
而秦川現在要做的。
就是幫曹丕正名,讓他有一份能夠拿得出手,可以跟丞相大人交差的功績。
至於這功績是什麼。
其他人完全一頭霧水,可衛安這個老狐狸,卻是已經琢磨出了門道來。
秦川破敵的事情,是所有人有目共睹,但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曹操愛將如命,而如今曹丕晚來一步沒有在冀州撈到功勞的情況下,唯一能夠讓曹操滿意的事情。
無過於爲丞相帶回去一員猛將。
而這個猛將。
自然不可能是跟秦川有深仇大恨的馬超。
而是……
“既然如此,我手下有個俘虜,總是被俘獲了,卻始終不願意歸降,說是要見到真正有賢才的主公,才願意正式歸降。”
秦川語氣平淡地說道。
一邊說着,他跟身旁的謝元良打了個眼神。
後者立刻會意,一溜小跑地離開,再回來的時候,卻是帶着兩名侍從,押着一個披頭散髮,渾身帶滿枷鎖的壯漢。
“這是……”
曹丕見狀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先是愣了一下之後,旋即就明白了秦川的用意,趕忙上前查看。
這個渾身枷鎖的壯漢,自然就是先前裝瘋賣傻,直到看到馬超被生擒,才低下高傲的頭顱,向秦川投誠的龐德。
當時秦川沒有接受龐德的投誠,只是讓人將他關押起來,說是另有安排。
卻是沒有人想到。
秦川竟然是打算,將龐德用於此處,不僅僅是收穫了這名猛將,更是藉此給了曹丕一個,向丞相交差的機會。
衆人頓時一臉驚訝地看着秦川。
而曹丕明白了秦川的意圖之後,也是立刻來到龐德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之後問道。
“閣下可是龐德將軍?”
“是。”
龐德悶聲應了一聲,其實他看上去是個粗人,心思卻是頗爲玲瓏,被秦川關押之後,便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他自問自己在算計上,不是秦川的對手,所以爲了防止將來被秦川所算計,也只能咬牙配合演上一齣戲。
“先生,龐德將軍乃是勇武過人的戰將,您怎能如此對他?”
“戰將?戰俘而已。”
秦川卻冷哼一聲,故作高傲地說道。
“先生這麼說話,可是有些過分了。”
曹丕知道秦川的意圖後,壯着膽子頂撞秦川道,“龐德將軍驍勇善戰,先前跟隨馬超不過明珠蒙塵,先生如此對待龐德將軍,丕實在有些看不過眼。”
“龐德將軍,丕願奉將軍爲上將,不知將軍可願意歸降於我?”
說罷,曹丕略微有些緊張地看向龐德。
而龐德卻是故作思量片刻後,朗聲說道。
“德本就是戰俘,沒想到公子竟如此尊重於我。”
“龐德,願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