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的消息,無疑是讓秦川的住處在無形間增添了些許陰雲。
而隨着冀城淪陷於馬超之手的消息逐漸傳開,在涼州的當地的消息封鎖也逐漸開放,在秦川有意爲之的前提下,城中尚存的斥候近乎九成都被他派去調查涼州情況,但每次傳回的消息,縱然是百姓聽了都會暗自心驚,驚訝於這馬超爲何會喪心病狂至此!
一月之前,馬超已然暗地裡聯合了四地人馬,加上氐族、羌族兩名首領一同聯合圍攻冀城。
在兩萬兵馬的圍堵之下,縱然有秦川事先提醒楊阜地方馬超聯合地方豪強生變,可當涼州刺史韋康和楊阜看到城下烏泱泱的士卒,那名爲絕望的氣息便猛然之間在城中傳播。
外有強敵,內有不安的情況之下,秦川原本以爲以冀城的情況,守上數月也不會出現什麼差池,可馬超藉助自己在涼州當地影響,告知冀城百姓若是開城獻降,那麼城中官員、百姓便可安然無恙,可若是等他攻破城池,這些城中抵抗的力量在破城之日便是身死之時!
這近乎蠻橫一般的態度,讓原本穩定的冀城登時就陷入一陣恐慌,涼州刺史韋康自知以他一城百姓和兵士斷然無法抵抗馬超兵鋒,所以只得被迫於月中派出原本身爲涼州別架的閻溫妄圖突破重圍前往長安求援於曹操,寄希望於曹軍兵威解了冀城之圍。
可涼州距離長安距離頗遠,就連秦川親自督派的人手到達涼州地界之時都被於各地潛藏的兵士追的如同兔子一般,已有六十三歲高齡的閻溫又怎能輕易逃出生天?
當閻溫到達顯親歇息,打算後兩日進入關中之地時,幾乎是不出意外地被馬超麾下兵士俘獲,而這些兵士忌憚閻溫在涼州當地爲官多年,德高望重之下便不是他們能夠動的角色,只能將其送到馬超手中處理。
而馬超也礙於此事,特意好吃好喝招待閻溫,並且允諾閻溫只要於城下告知冀城守城將士百姓,此刻佔據關中之地的曹軍不會分兵救援,那破城之後馬超便會親自請求朝廷賞賜閻溫出任新一任的涼州刺史……
從,則是高官厚祿,不從,反倒有性命之憂,秦川聽聞此事之後若是設身處地都知道會作何選擇,但卻未曾想到閻溫竟是明面上假裝答應,待到達城關之下之時,當着城頭之上的守軍的面,所表現出的態度,卻是讓以爲此事早已十拿九穩的馬超有些猝不及防!
“老朽不慎被奸賊所擒,望城中諸公堅持三日,三日之後援軍必回來此!”
閻溫一聲聲的示警,顯然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想要以性命想要穩住冀城之中形勢,不願冀城百姓淪爲馬超槍下之鬼。
但代價卻是於城下被馬超親手一槍刺死,藉着此人之死,韋康與楊阜二人也藉機激勵城中守備兵力堅持下去,但奈何馬超兵鋒正盛,又恰逢漢中張魯遣大將楊昂助陣,最終只是堪堪守了一月光景。
而這一月之內,關中之地對於涼州突然遭逢的變故可謂一概不知,加上馬超對此戰消息封鎖嚴密,就連秦川都不能洞悉其萬一,跟不必提駐守於關中的曹軍上下。
……
“軍師!軍師!我與儁乂一路追殺樑興直至鄜城,終是在此處斬殺了樑興,收繳了其部曲數千人……”
秦川府中連日的壓抑,在一日清晨終還是被人打攪,徐晃在鄜城大破樑興殘黨之後,收到軍令連夜返回長安報喜,結果剛剛踏足府門,看到不遠處那消瘦的背影,下意識的便要報喜,結果卻被一旁的王異連忙攔住。
“公明將軍勿要喧鬧,公子此刻正在靜思……”
王異雖說平日裡一向看不慣這些武將動不動就風風火火的模樣,可秦川這已經連日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今日一大早便立於寒風之中面如凝霜,便特意差人不要打攪。
徐晃與秦川本就有舊不說,又是軍中大將,王異自然不敢爲難,也只能是連忙將人攔了下來,這才勸住了徐晃。
徐晃此番本就是前來報喜,被王異這麼一攔又覺察到王異眉宇之間的憂色,當下便問了起來:
“不知發生何事了?爲何夫人眉目緊鎖啊?”
“末將與儁乂將軍連日征伐,也算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怎麼到了你們耳中反倒是一副禍事模樣……”
徐晃剛從鄜城返回,自然未曾聽聞涼州情況,而爲了長安當地穩固,秦川也是嚴令將涼州消息封鎖,在夏侯淵未嘗返回之前不容與外人散佈一句涼州事態。
眼瞅着徐晃一臉埋怨,王異嘆了口氣下意識的便要解釋,而此刻趙雲正巧從軍中返回,看到徐晃身影當即便主動出聲道:
“公明將軍,樑興身死自然是件喜事,可是如今隴右局勢卻與這等小角色沒有什麼干係了……”
言罷,趙雲也當徐晃不是什麼外人,仔仔細細的將這些日子從涼州傳回的消息告知了遠道而來的徐晃。
這一月的功夫竟然形勢如此急轉直下,連秦川上尚且整日沉默無言,此刻聽聞消息的徐晃更是驚得下巴都隱隱有些合不上。
“這馬超竟然有如此手段,僅靠一月功夫就能聯合四郡之地再舉兵鋒?”
徐晃的瞠目結舌,又何嘗不是當日衆人知曉涼州消息的表情,一時間衆人的表情也是不甚好看,但事情已經發生,再去談論此事也是於事無補。
“子龍,今日你去軍中,可有新情況傳來?”
正當衆人一籌莫展之時,隨着一道清冷但失了幾分輕佻的嗓音傳來,讓趙雲、王異等人無不爲之一振。
看着秦川即使經逢大變但仍是冷靜的模樣,趙雲心中也是稍安,稍作躬身之後便將懷中一封已然被拆解的書信拿了出來。
可還未等秦川伸出手接過,一隻不知從何處伸出的白皙手掌,卻硬生生將這封軍情從趙雲手中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