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堂上,跪着的皆是苦不堪言模樣的人,這些人都是暖香閣樓中死去女子的親人,一邊痛苦之餘,嘴裡還痛罵着曹衝,口口聲聲求着滿府君做主。
滿寵此刻坐在上面如同針扎着一般,一方面他身爲曹操寵臣,而另一方面卻是被朝廷施壓,被逼無奈的要審理此案。
經由曹操一手提拔的滿寵,看着左右那宮中特地前來此地的監審官,只得是被逼無奈下令府上衙役,前去暖香閣抓捕嫌犯,現場審問。
而後滿寵更是鄭重其事的表明自己會爲民請命,連忙差人前往相府曹衝公子前來。
秦川混在人羣之中默默地看着,自是看得出來滿寵似乎已經知道了那極爲涉案的打手如今已經殞命。
聽着堂前那些百姓的咒罵,秦川也是隻能微微的嘆了口氣,曹衝害死了樓中女子,理所應當要被罵上幾句。
不過此刻的秦川,卻是有些懷疑這此刻跪在堂下的,究竟是真的家屬,還是朝廷那邊安排的人。
不過此刻校士府的查證還未曾有過什麼結論,秦川也只能幹看着。
這案件審理一事向來極爲乏味,不過這些看熱鬧的百姓倒是看的入迷,而且時不時便會爆發出一聲吆喝。
不消片刻,許都衙門就已經將暖香閣如今明面上的主事兒,秦璐,而其中一部分衙役正在暖香閣之後的湖水之中搜索着屍首。
秦川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女子,心中也不確定這女子會當如何,究竟是攝於自己的壓力而老實配合,還是想要藉着這個機會趁機鬧出些事情來。
這暖香閣之中草草掩蓋的屍首,秦川也早已讓校士府之中的校士給取了出來,在城外尋了個好地方安葬,只等此間事了,自己在想法子通知她們的家人。
這秦璐跪在地上雙脣緊閉,縱然上面的滿寵不住喝問,她才肯偶爾說上那麼幾句,不過也只是照實去說。
還未等滿寵用刑,她便一五一十的將暖香閣東家的名字說了個明明白白,但唯獨在命案上一口咬死,此事乃是那些打手自作主張,東家儘管知道這事兒,但是卻從未插手過。
滿寵聽着堂下跪着的女子說的這般乾脆,但話裡話外總歸是爲曹沖洗脫。
既然此事與曹衝毫無關係,那麼嫌疑自然是開始牽扯到了漢室那邊,那在場被劉平派來的監審聽得這話,當下便將臉一黑,二話不說就開始竄託滿寵用刑!
滿寵遲疑片刻,儘管知道曹操那邊已然將事情洗了個乾乾淨淨,但仍是拗不過這些朝廷派來人的,只得是點了點頭。
有了滿府君之命,那許都衙門的衙役登時就將秦璐按在了地上,使着棍子便對着這女子的背臀之上抽打起來。
秦璐雖然心中叫苦,但也只能咬着牙關強忍苦楚,她自然知道今日場面想必一定有校士府在旁看着,自己如今沒了靠山,只能依仗着校士府或是相府在許都過活,着如今的局勢她也只能撐着!
隨着這女子咿咿呀呀的哭嚷起來,這圍觀的百姓紛紛面露不忍之色。
而秦川面無表情的看着秦璐這幅模樣,卻是輕笑了片刻,暗歎這女子倒是識時務。
稍作用刑之後,滿寵再審,發覺秦璐仍是剛剛的說辭,此刻他的臉上都不禁對曹操手下的校士府多了幾分佩服。
還未等那幫監審的官員繼續逼迫用刑,那前往相府捉拿曹衝的官差卻是有些惶恐的跑回了衙門。
“讓你們去拿人,怎麼成了這幅樣子!”
看着自己手下這些官差一臉狼狽,這許都衙門的顏面卻是不能丟,當下便站起身來咆哮道。
而正當在場之人納悶這相府究竟如何趕回了這些人之時,卻見那在府外圍觀的人突然分開,而來人更是讓滿寵愣在了當場。
之間那來人一身素服,濃眉淡須的走進前來,對着滿寵稍作躬身,隨後這才說道。
“滿府君,曹衝公子前些日子不慎被毒鼠咬傷,這些日子丞相爲了醫治,已經請遍了許都各處名醫……”
“曹衝公子如今病危,並非是有意耽誤案子,而是實在無法起身!”
這前來之人正是河北才俊,當初撰寫討賊檄文的名士陳琳!曹操將河北平定之後,縱然這陳琳將曹操的祖宗八代罵了個遍,但仍是憐惜此人才學,便將人納入相府之中。
“胡說!曹衝前些日子能開樓做生意,事發之後便臥病在牀,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丞相分明是想要窩藏嫌犯,不願配合案件審理!”
……
陳琳縱然親自代替曹操到場,但這說辭明顯有些過於勉強,加上這些前來監審之人又都是劉平派來,自然不能接受這種結局。
看着這些暴喝出聲身穿朝服之人,那陳琳臉上也帶着些許冷笑。
“許都府衙審案,乃是滿府君的職分所在,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些個角色說話?”
“若是諸位不信,大可將許都之中的醫生盡數傳喚而來,問問他們是否去過相府爲小公子治病!”
“幾位要是有膽,那就與我一同去相府一趟,請丞相將倉舒公子房間大開,看看此話是真是假!”
陳琳身爲名士,當日敢舉着檄文罵了曹操祖宗八代,此刻更是鋒芒不減,當着圍觀的百姓對着這些人便是訓斥起來。
被陳琳這麼明裡暗裡諷刺了一同,那些前來監審的人皆是面同肝色。
而那滿寵有了陳琳解圍,心中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這才吩咐官差,前去討下那些許都醫館的口供,以辨真假!
雖說曹操愛護幼子之心在場之人盡數知曉,但要是讓這些人親自前去相府討人,那等於就是把自己的腦袋往屠刀之下送。
要是曹衝未曾生病,那麼他們這麼一去無疑就是點破了曹操想要包庇之意,依照曹操的陰狠性格,斷然沒有一人能夠留下命來。
至於曹衝要真的病危,此刻曹操正一臉厭煩,見到有人前來對病情生疑,更是會勃然大怒!
這天地下誰也沒有膽子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更何況人家只是爲了劉平辦事,又不是替劉平送命,有了陳琳在此,誰也不敢在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