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春，許都天氣那可謂是說變就變，一道帶着些許寒意的晨間清風吹拂過後，緊接着不消一會兒便是天邊飄來了一團陰雲。
這風后就是雨的時節，一場春雨洋洋灑灑的落了下來，這小雨到大雨之間竟然堪堪不過幾個呼吸之間，而此刻宮門之外在，只有秦川的校士府一行與尚書檯御史一行人等候着宮中宣召，那雨水澆到自己身上，惹得秦川也是一陣不快。
正當秦川眉頭微皺，雙目眯縫着看着這一場大雨，忽然轉過頭去開口道：“範御史，這天氣倒也來的蹊蹺，不去躲躲雨？”
秦川招呼的自然是那尚書檯右丞御史，但縱然是這般好心，範御史卻是冷冷的瞟了秦川一眼，嘴角露出些許冷笑道。
“秦大人在這雨中呆着，難不成以爲這一場雨水，就能將大人身上的罪責洗的一乾二淨？”
覺察到秦川仍是一臉平淡，那範御史卻是肚子和秦川一拱手，繼續開口道：“今日面見丞相，本官必定要將彈劾之事進行到底！”
自己如此好心，結果卻被人家就這麼拂了面子，秦川眉頭微調，暗暗地想着這尚書檯的人也算是陰狠在了明處。
不過依自己如今的地位，秦川自然也不打算息事寧人，笑吟吟的揹負雙手回道：“哦？要是真的有宗親權貴枉法，範大人若是還有如此氣節，那在下倒是要對你生出幾分敬意了！”
秦川這一番綿裡藏針的反諷，自是讓那範御史氣的不想開口，袖間一拂便要往宮門走去，而在範御史身後的那些尚書檯官員，竟然不顧周遭眼神，就這麼直挺挺的跪在了雨水之中！
“跪宮門？一幫人倒還真是想全了自己諫臣的名節啊……”
秦川對於這些人的舉動可謂是被逗得哭笑不得，但待自己情緒過後，秦川卻沒來由的一聲輕嘆：
“人活一世，混跡於朝堂之中所圖無非是邀名二字而已，什麼芝麻綠豆的事情就得在這門前一跪，真不知道你們鼻子下面的嘴長出來是不是隻是用來吃白飯的！”
這麼一番陰陽怪氣，自是讓那些跪在雨中的尚書檯御史們紛紛怒目而視，不過秦川對於這些人的憤怒反倒充耳不聞，掀起自己衣服背後的兜帽遮在了自己的腦袋上，繼續笑吟吟的開口道。
“諸位也莫要瞪我，我校士府做的事本就是黑的，無論這雨水怎麼洗，我校士府的顏色從根本上也不會變……”
“諸位雖然穿着一身紅衣，但要是被這雨水這麼一澆，怕是也該黑上一黑了！”
這瓢潑的雨水就這麼灑在自己那一身被曹操贈送的官服之上，那布料本就光滑，雨水一落便通通滑了下去，秦川渾身上下仍是那股陰鬱的墨黑色。
可這幾位御史被這雨水這麼一澆，原本一身紅衣此刻顏色愈發重了起來，反倒是與校士府之中校士的顏色有些如出一轍起來。
被秦川這麼提醒了一番，那些御史紛紛緘默不語，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眼之後自是任由雨水沖刷着自己的麪皮。
但礙於秦川這一番伶牙俐齒，這一衆氣勢洶洶的言官，此刻卻都是如同嘴巴被塞住了一般，一個字兒也吐不出來！
……
等所有的朝中之事處理完畢之後，曹操差遣走了獻帝，這才似乎看到了御史右丞範明哲與校士府指揮使秦川二人，原本就不怒自威的臉上又多了些許慍色。
待曹操吩咐宮中侍候的宦官將二人召上前來，曹操揹負着雙手冷冷開口道：“今日朝中人物來的齊備，當着衆人的面，你們二人說說吧！”
範明哲御史一身朝服，聽得曹操這話當即便朗聲開口道：“微臣索要說話的，已盡數寫於奏章之中，懇請丞相速速徹查此案，一正朝堂風氣，二平民間怨恨！”
這麼一番話開口，曹操只當未曾聽到，反倒是率先將目光轉到了一旁淡然的秦川身上，皺眉問道：“秦川，爲何你的自辯奏摺，一直都未曾送到宮裡來？”
秦川只當沒聽到曹操那言辭之中的不解，拘謹的躬身低頭，隨後站直了身子開口道：“在下未曾寫過任何摺子！”
曹操本以爲依秦川的聰明，此刻該低頭時就低頭，畢竟人家都已經鬧到自己面前，總歸是要給人家幾分薄面。
可現如今秦川這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自是引得曹操有些頭痛，佯裝嗔怒一般的怒斥道。
“狂妄！”
“尚書檯御史要彈劾朝堂官員，人人都恭謹萬分，但如你這般驕橫的卻是第一個！”
“秦川，你莫要依仗着自己在南方的功勞，這一年以來於國有功，軍中有名，便以爲孤不敢治你！”
曹操如此這般大動肝火，秦川自然是猜到了怕是這位丞相大人因爲自己這些天一直摸魚，對彈劾之事沉默到底，故而才發了這麼大的火。
不過這其中大多數的矛頭，恐怕還是秦川將人家丟給曹操的題目就這麼堂而皇之的丟了回去……
人家畢竟是自己的名義上的老闆，秦川也是懇切的略一躬身道：“回丞相，在下未曾經歷過朝廷事務，實在不知道這摺子如何去寫……”
“不過要是丞相執意問罪，那在下也只能說一聲……知罪！”
秦川一臉面不改色的開口，聽得曹操登時就有種自己頭風要犯了的感覺。
當初秦川在軍中，所謀皆是戰略以及計策，自然沒那麼多心思花在這種閒雜之事頭上。
可現如今秦川身處朝堂，而且還是自己費盡心思將人家拉進來的，這一檔子事弄得曹操當即便想下一道詔書，就這麼把秦川給丟回軍中！
深深的呼吸了一番，曹操壓下自己心頭怒意麪色稍稍平息了些，無可奈何地說道：“也罷，念你初入官場，也無人教你這一套，此番便饒了你！”
原本秦川以爲此事就這麼被曹操揭過了，但卻看的曹操面色平和的看着自己繼續說道：“今日陛下宣你入宮，正是要你當着文武之面聽聽你如何自辯！”
“你在許都如此行事，總得給這滿朝官員一個交代！”
曹操如此凌厲的話語，卻是引得秦川一陣爲難，待半晌過後，秦川這才面露難色，遲疑着開口道。
“我既無過錯，又無罪責，不知丞相要我以何事自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