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那噙着些許冷笑的模樣,和他如今口中所說的舉動,明顯讓李凌波有些意外。
不過秦川如今地位尊崇,加上其權柄手腕所思所想必然要比自己多上許多,李凌波雖有所遲疑,但仍是應道:
“大人,郭軍師曾有言在先,對尚書檯的奏章,我們校士府只當是聽得了幾聲犬吠,縱然他們有心說咱們做事太過蠻橫,也只當沒聽見一般各做各的……”
“這丞相最爲忌諱的便是校士府與尚書檯互相掣肘,到時候丞相爲求平衡在其中反而愈發難辦,更何況……丞相也一直沒有給咱們校士府,去動尚書檯的權力啊!”
對李凌波的一番開口,秦川明顯有些不以爲意,狠狠地啐上一口,當頭便罵道:“這次是狗在叫喚不成?人家都已經準備張着嘴來咬我了,我還管他什麼朝堂顏面?”
“再說了,我只是讓你去查,查出問題來咱們也不至於親自動手,鍾繇這些年一直都是老實本分,被荀彧提拔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咱們只要查到什麼罪狀,直接就往大理寺送就好。”
秦川早已想了個通透,人家信誓旦旦的要扳倒自己,而且劉平還不惜餘力的動用了這麼多隱藏的手段,必然是想着藉此機會徹底的讓自己在這個位置之上坐不長久。
既然自己的校士府沒權力去抓尚書檯的人,那這檔子頭疼的事兒,就讓鍾繇帶大理寺的人去頭疼去!
想到此處,秦川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幾分,對着李凌波開口道:“要是他鐘繇繼續這麼奉行中庸,不偏不倚,那咱們就在校士府門前弄張牆出來,將咱們查到的東西好好地讓許都之民看看,這尚書檯的一幫御史,究竟是些什麼貨色!”
秦川稍顯鋒芒,李凌波聽的心中自然是高興萬分,校士府這些年來雖然安分守己,但平日裡在許都乃至各處安插釘子之時,總是不免被尚書檯的人噁心,如今校士府上下無人不盼望着這一天,當即便信心百倍的領命前去,安排校士府之中的密探開始探查這些御史們的一些不法之事。
……
第二日秦川破天荒的在自己的住處呆了一天,僱了些人將本就有些破敗的住處打掃了一番,如今自己的住處正在修建,雖然此刻不過是暫住此地,但檯面之上的威嚴總是不能丟,渾然沒把尚書檯的這些御史殷勤的彈劾當回事兒。
曹操那邊都已經告知各處校士府開府之事暫緩,但校士府如今這臺機器既然已經啓動,自然沒有閒着的道理,各處各司其職,鍾燕依舊是在許都之中各處抓人,蘇厲則是藉着秦川派下來系統的書籍訓練着刺客,至於五部和六部的人,更是一門心思的撲在各自的學術問題之上,爲校士府一衆兄弟保障這工具供給。
直到幾日之後,這些尚書檯御史彈劾秦川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許都,甚至於曹操那邊也被迫將這些彈劾的表文抄錄之後送到了秦川的住處,此時此刻的秦川這才假意知道了此事,一臉驚愕,滿臉怒容的對着曹操派來的人好生抱怨了一番,攔下了想要去找曹操討要說法的王異,可晚上仍是睡得安穩。
收到表文第二日清早,秦川依舊是悠然無事的出了府門,而按照尋常朝廷的規矩,被尚書檯彈劾的官員一旦攤上了類似的事情,都理應放下手中的事情,先上一道奏章以求自辯,不過秦川卻是老實不客氣地領着美人與壯士,乘着今天許都天氣陽光明媚,施施然的去了許都城外踏青野炊,而這旁若無人的舉動,自然是讓那些盯着秦川的人恨得牙根癢癢。
按道理尚書檯如此堂而皇之的彈劾他人,無論此人官職大小都應該引起許都一陣變動,而丞相府上下誰都不知道如今這位在大漢丞相面前的紅人,會選擇以何等手段報復。
此番彈劾,尚書檯那一衆言官明顯是有備而來,將罪名系數咬的死死的,甚至連這幾日進出校士府送禮的官員名錄都查的可謂是清清楚楚。
但此時此刻的秦川,一副完全不知道這許都暗流的模樣,仿若養老一般,在王異與趙雲的面前烤着野兔,對着趙雲辛辛苦苦遊獵而來的肉類猛攻……
秦川這些時日的舉動,自然是逃不過曹操那目光如炬的雙目之中,不過當他看到了自己手下送來秦川給自己身旁之人吃着烤肉欣賞許都春日的圖像之時,這位北方的霸主,嘴角的肌肉也不禁狠狠地抽了一抽。
曹操這些日子一直等着秦川送來的自辯奏章,原本秦川就不是朝廷中人,而是曹操手下私器的掌控者,本來曹操便是打算糊弄糊弄,畢竟荀彧都未曾開口,無非是一幫迂腐的言官,難道還真的能硬的過自己手裡的屠刀?
儘管曹操如今並非帝王,但這自古任何一位雄主,其實都頗爲擅長對下屬做這種‘和稀泥’的事情,但秦川一直處於一種不聞不問的模樣,屬實是讓曹操如今的年輕人生出了幾分幻滅之感。
其實秦川心中想的也極爲陰損,就算自己如今擺出一副問心無愧的架勢,毫無掛懷之意的將這問題原封不動的丟了回去,但心中卻是再試探這曹操究竟能爲自己做到什麼程度。
當初曹操讓秦川坐到這個位置上,無非就是希望自己能夠代替曹操去對人齜牙咧嘴。
既然自己現在佔着人家的好處,就規矩來說秦川對人呲牙自然是沒什麼問題,就算偶爾去咬別人一口也無傷大雅,但你總得給我保駕護航才行。
如若僅僅是因爲這麼一點小事兒,就非要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甚至於還得親自去寫什麼自辯的摺子送到曹操跟前,那等今後曹操與漢室徹底割裂之時,真的收拾起漢室,那你還不得把我丟到車輪底下來回碾上幾輪才過癮?
想要讓我幹活,你曹操總得先擺出來你的誠意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