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也是第一次經歷這檔子事兒，萬萬也未曾想過曹操平日裡竟然能這般操勞。
雖然在民間曹操的風評並不能稱得上是多好，但與丞相府官員議事之時，所商討的無一不是這北方各地雞毛蒜皮的小事。
小到哪裡鬧了匪患，大到朝廷各地開支，曹操都得一一過問，儘管民間各地仍有賦稅上繳，但如今在曹操的霸府政策之下，各地事務往往會先送到曹操跟前，聽由曹操定奪。
秦川初來乍到，加上自己對政務這種勞什子事兒也向來沒什麼興趣，就是站在一旁老老實實的聽着，看着曹操翻雲覆手之間將各種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
……
“今日就到這兒吧，這些時日許都時局不穩，你們莫要懈怠了去。”
“平日裡孤不在許都，你們稍有放鬆孤自然不會追究，但如今孤已經回來了，有些事情孤也不願多說。”
秦川也不知曹操每日的生活是不是都是如此，但看着曹操開口之下下方衆人都是一副心悅誠服的模樣，秦川也不得不對曹操生出了幾分敬意。
曹操本就是矛盾之人，豪放之時簡直是世間少見的大方之人，但若論起斤斤計較與何等記仇，怕是天下也無人能出其右。
他大小就與這漢室有脫不開的關係，對朝中風氣自然是耳濡目染。
各地賬目彙報之時，秦川明顯能覺察到有些數目要是細算恐怕很難對得上號，但曹操卻如同癡傻一般熟視無睹，並未直接指出，反而是任由這些人從中賺取一些好處。
雖然此舉着實是有些貪贓之嫌，但秦川也清楚，如今這世道人人都是爲了一口飽飯，平常官署的銀錢能出來的數目，雖然夠一家人吃飯，但若是家裡人多了些，恐怕難免拙荊見肘。
要讓自己身下這幫人心悅誠服，自然是需要用其他的方式堵住他們的嘴，既然能用銀錢解決的事情，也犯不上大費周章。
“罷了，今日就退了吧。”
曹操手掌一揮，下意識的便要起身離去，而在曹操未曾離開之時，這廳堂之中的所有人自然是不敢妄自動身，只等曹操離開了再說。
而曹操還未曾走上兩步，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般，這纔將目光轉向了在一邊等候了許久的秦川身上。
“問天隨我來一趟。”
聽得曹操要主動去見秦川，在場之人無一不側目看向了在一旁沉默矗立的那素袍之人。
至於秦川，自打在曹操帳下獻策之時，便早已習慣了這種待遇，稍作點頭便跟着曹操離去，留下這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
……
秦川起初以爲此番會面，曹操理應選擇一個較爲輕鬆的氛圍，但隨着曹操一路走過，卻發現這丞相府之中連花園都未曾有過一個，除了後院中央立着的一顆小松柏以外，房屋裝潢都顯得有些寒酸。
不過秦川見到這番景色並未出聲調侃，一路沉默的跟着曹操去了書房之中。
而入了書房，一股肅殺之氣撲面傳來，房屋之中竹簡自然是排列的整整齊齊，但讓人有些詫異的是，曹操所穿甲冑卻是極爲詭異的放在了座位之後，讓這房內多了些許肅殺氣。
“怎麼愣着不動？自己尋個位置坐下就是了。”
曹操回屋之後並未知會秦川，反倒是輕車熟路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但當曹操擡起頭來看到秦川一直盯着自己身後所掛在木架之上的甲冑怔怔出神，眼神之中非但沒有覺得奇怪，反倒是司空見慣了一般開口提醒。
秦川自知有些失態，緩緩點了點頭便坐在了一旁。
“丞相倒是不拘小節，竟然將佩劍與甲冑都放在書房之中，若非不知道丞相身份，恐怕明眼人都會覺得此處是武將的房間纔是。”
秦川也萬萬未曾想到，一個讓後世嘖嘖稱奇的政治家與文學家，房屋之中反倒裝扮的更像那些習武之人。
“這是什麼話，我曹孟德雖然有幾分功業，但也從未忘記我究竟是因何起家……”
“我身上又無功名，半生戎馬，自然是怎麼順眼怎麼來。”
曹操明顯不是第一次見識到有人看到自己書房會做出這般態度，但真正能像秦川一般有什麼說什麼的，卻是從未見過。
秦川緩緩收回心神，這才重新將目光留在了曹操身上。
“不知丞相對那時調查的如何了？”
秦川剛一開口，卻看到曹操二話不說將自己桌案之上一卷竹簡對着自己便丟了過來，好像完全不在乎秦川能否接得住。
所幸秦川入了這丞相府心神一直緊繃，對曹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也並未有絲毫慌張，一把抓住竹簡，看着曹操的眼神也露出了幾分不解。
“如今消息已經查明，此番設伏乃是許都守備一傢俬自做主，妄圖半路截殺佯裝南方商旅的江東間諜……”
“後此人意識到險些錯殺我軍中功臣，故而全府上下盡數懸樑自盡，畏罪自殺！”
隨着曹操緩緩開口，這屋中的肅殺之氣更是濃郁了幾分，而秦川眉頭緊鎖打開了自己手中的竹簡，這才發覺這是此案的卷宗記錄！
曹操願意將這卷宗交到自己手上，明顯是打算已經打算將此案封關定論，但這實情之中，明顯疑點重重！
“此案不對！”
“若是誤殺，那未免有太多說不過去的地方，這人是從何處得知我返程消息，刺殺之前爲何要先將公子與仲德兄支走，此番刺殺明顯是衝我來的！”
秦川看到曹操如此倉促的便要將此案定論，於情於理明顯無法接受，下意識便要與曹操理論。
但當秦川看到曹操那略帶戲謔的眼神，秦川不由得將噎在自己吼間的髒字給嚥了回去。
“此事的確如你所說，有太多的事情說不通，但奈何這幕後之人動手太過乾淨，就連孤也查不出什麼蛛絲馬跡……”
曹操說完之後，也是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隨即看向秦川繼續開口道。
“你怕是不知道，那場伏殺從你手中留下的活口，已經與昨夜被人殺了！”
“此案如今，除你以外，沒有任何活着的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