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言不發，蘇紹凜心內有些急切，“將軍……”
“夠了，”斬烈風緩緩擡起手，滿臉都寫滿了疲憊，“這件事再說吧，當務之急是守住亞蘭城。”
蘇紹凜嘆了口氣，如果不交出葉安然，他們真的能守得住亞蘭城嗎……
斬烈風帶着蘇紹凜、蕭炎和盧毅研究了亞蘭城的地圖，他們最終決定將精銳的飛鷹佈防在城東，畢竟城東已經近乎破城。
龍少的保鏢索性就放在城北駐防，這樣龍少也不會從中阻撓，至於火羽蘇紹凜原打算留在城西保護城西的人，可斬烈風卻表示不同意。
“將軍，他們對城西很熟悉。”蘇紹凜不太明白斬烈風的意思。
“我知道，但是城西人口衆多，火羽並沒辦法全部保護他們，”斬烈風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他們都是亞蘭城的人，我不會有所偏袒。”
見蘇紹凜依然不太放心，斬烈風思索了下，“這樣吧，你留一部分火羽在城西，帶着另一部分火羽駐守城南，如何？”
蘇紹凜見他已經退了一步，也不好再堅持什麼，最終點頭同意……
席影看着葉安然，拿起粉筆：你真的決定了？
葉安然點了點頭，“你把我送出城，交給他們就好，這件事既然因我而起，就應該由我來解決。”
席影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片刻後繼續寫道：走吧，我帶你去。
席影擦掉所有黑板上的字跡，帶着葉安然離開了訓練基地。
因爲有襲擊的緣故，所以即便是城南也燃起了許多煤油燈，席影和葉安然藉着夜色的掩護，沿着背街離開。
“我們去哪兒？不是城北嗎？”葉安然見他帶着自己往城南走，難免有些疑惑。
席影搖了搖頭，指了指城北，比了個禁制的手勢。
葉安然猜到了他的意思，亞蘭城遇襲，城北的富人一定是人心惶惶，想必戒備也是加強了不少，從城北走應該是不可能了。
“那城西呢？”葉安然忍不住追問，“城南有飛鷹守衛，怕是更難通過。”
席影搖頭笑了，指了指街上往來的一些人。
葉安然看到那些人都穿着普通的衣服，不由得一愣，他們不是飛鷹？
她看向席影，思索了下，很快就懂了，斬烈風應該是將所有的重兵都派去了城東和城西，而城南這些人……
她狐疑地看向市政府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兒的蘇紹凜，原來是火羽！
“他知道這件事嗎？”葉安然難免有些擔心，“之前他肯幫忙，但眼下在他心裡我已經被咬了，你覺得他會……”
不待葉安然說完，席影點了點頭，眼神中卻帶着幾分同情。
葉安然沒有錯過他的神色，雖然不知道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但眼下蘇紹凜身在市政府，想來應該是站在斬烈風和亞蘭城的立場。
以她對蘇紹凜的瞭解，再加上席影的神情，她多少猜到了幾分。
葉安然垂眸苦笑，“好，我知道了，等會兒辛苦你了，我繼續裝作昏迷不醒
吧。”
席影點頭，帶着葉安然繞過所有人，來到靠近城南大門的位置，兩人躲在了一處掩體之後，小心地觀察着前面的情形。
“頭兒，這兒怎麼還有飛鷹？”阿虎看了眼城門口的守衛，不由得皺眉，“斬烈風果然還是不相信我們。”
“別管這麼多了，”蘇紹凜搖了搖頭，“阿虎，你去城西幫忙，我擔心木墩子他們應對不了。”
“頭兒，你一個人在這兒真的行嗎？”阿虎警惕地看了眼守衛，“我擔心斬烈風藉機對你下手。”
蘇紹凜無奈地看着他，“快去吧，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目送阿虎離開，蘇紹凜這才安排幾個火羽的人在附近城牆巡邏，他站在城門口，眸色深沉地望着夜空。
席影拍了拍葉安然的肩膀，示意她做好準備。
葉安然點頭，席影脫掉外套，俯身抱起她，將外套披在她身上，做好一切這才抱着葉安然朝着城門口走去。
立刻有人發現了席影，通知蘇紹凜，“頭兒，你看……”
蘇紹凜轉過身，當看到席影和他懷中的人時，心驟然一緊，幾乎是下意識地，指間捏住了一枚閃亮的飛刀。
雖然是夜晚，但月光不偏不倚照在飛刀上，光芒閃耀，入了席影的眼。
他眼底的輕嘲愈發濃烈，帶着葉安然走上前，“我們要出城。”
“你……說什麼？”蘇紹凜沒太明白他的意思。
“城外的人要的是她，而且她也被咬了，”席影低頭看了眼葉安然的側顏，“把她送出去，城外的人很可能會停火，當然更好的結局是她變異了，咬死了他們。”
蘇紹凜當然聽得出席影說這話時帶着嘲笑，但他並沒有功夫理會這些，“你之前不是要保護她嗎？”
“重要嗎？”席影反問，他擡頭看了眼城門，“現在，要麼開城門，在將軍來之前放我們出去，要麼就扣留我和她，交給將軍，決定權在你，當然所有亞蘭城的人性命也在你手上。”
蘇紹凜的眉不經意地挑了下，席影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等待着他的決定。
“抱歉，”最終，蘇紹凜輕吸了一口氣，“我不能做這個決定。”
席影蹙眉看着他，不太相信自己聽到的答案。
“你必須讓他們走。”
不待席影開口，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蘇紹凜轉身，疑惑地看着走上前的露娜，“你來幹什麼？”
露娜摘掉帽子，嚴肅地看着蘇紹凜，“你必須讓她離開，如果你真的愛過她的話。”
“什麼意思？”蘇紹凜愈發不明白。
“其實……”露娜看了眼葉安然，“她早就被咬了，只是遲遲沒有變異。”
“你說什麼！”蘇紹凜滿眼震驚地看着露娜，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席影的眉微微蹙起，但只是不動聲色地看着兩人。
“這都是真的，”露娜從未如此認真，“龍少知道了這件事，他讓方教授秘密地抽取她的血，爲的就是想辦法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所致，我想這也
是爲什麼城外的人指名道姓要她的緣故。”
席影眸色微動，心下了然，看來龍少也知道了葉安然的不死之身，而泄露秘密的就是那個方教授了，而龍少卻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所以對露娜撒了謊。
蘇紹凜看了眼葉安然，眼底浮現出一抹欣喜，“如果她不會變異，我就更不能讓她離開！”
“不，你還是不明白，”露娜搖了搖頭，“如果你把她留在城內，龍少不會放過她的，他會處心積慮對付她，抽乾她所有的血！”
席影看了眼蘇紹凜，“如果她不變異，我可以帶她離開，像原定計劃那樣。”
“你……是認真的？”蘇紹凜望向席影。
說實話，露娜說的他不是沒想到過，但一時間所有的事都太令他震驚，他需要時間消化，可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當然，”席影聳肩，“但我們如果走了，亞蘭城怕是就……”
“亞蘭城的事不用你擔心，”蘇紹凜深吸了一口氣，打定了主意，“席影，我當你是兄弟，我相信你，我希望你說到做到，保護好她。”
席影點頭，蘇紹凜邁步來到城門前，“開門。”
“什麼？”守衛面面相覷，不太明白蘇紹凜的意思。
“我說打開城門。”蘇紹凜的言語間多了幾分堅定，臉上寫滿了毋庸置疑。
“可是，將軍說……”
“眼下這兒是我負責，”蘇紹凜打斷了守衛的話，“難道你們要抗命不成？”
“聽蘇副官的吧，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一個年紀較大的守衛開口，他以前是蘇紹凜的手下。
其他守衛見狀，雖然心內依然有懷疑，但還是走上前去打開城門。
蘇紹凜衝那個守衛點了點頭，“多謝。”
席影抱着葉安然準備離開，蘇紹凜忽然叫住了他，“等一下，我……我想再看她一眼。”
席影站定，轉身看着蘇紹凜，他一步步走上前，輕輕掀開葉安然身上蓋着的衣服。
當看到面前那張幾乎印入腦海中的俏顏時，蘇紹凜的心，驀地痛了。
如果當初自己肯出手幫她，她就不會遭遇接下來的種種事情，更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他一次次看着她痛苦、幸福、歡笑、垂淚，他一次次想靠近她，甚至到現在都是，然而，他卻做不到。
“葉安然，”蘇紹凜輕聲開口，“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露娜聽到這句話，鼻子微微有些發酸，雖然她嫉妒蘇紹凜對葉安然的愛，可當看到他要這樣放手時，她卻很難過。
也許葉安然說得對，這就是愛吧，你愛一個人就會感同身受，甚至忘記了自己。
蘇紹凜替葉安然蓋好衣服，拍了拍席影的肩，“她，我就交給你了。”
席影轉頭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神色，帶着葉安然頭也不回一步步走出了城門。
目睹那扇大門在面前緩緩合上，蘇紹凜無力地垂下手。
他和她，從一開始就只是兩條相交的線，最終難逃漸行漸遠的宿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