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依雲算計了安修容,但是卻沒有料到,安修容也反過來算計了她。當然,蕭依雲也沒有想到,蕭依雅會這麼狠。
就在蕭依雲轉身離開的時候,蕭依雅翻身從牀上摔了下來,捂着肚子直喊痛,那迅速蔓延開的血色灼傷了蕭依雲的眼。她就這麼怔愣地看着笑薇跑進來,又尖叫着跑出去喊來了醫婆與穩婆。
不多時,穩婆就到了,鎮定地指揮着侍婢們將蕭依雅擡到牀上去。醫婆看着站在門口不動的蕭依雲,爲難地開口說道:“昭儀,產房血污重,您還是去外面吧!”
蕭依雲這纔回過神來,視線從地上那一灘血上慢慢收回,然後衝着醫婆輕輕地點了點頭,“盡力而爲,若是隻能保一個的話,保孩子。”
不顧醫婆驚詫的眼神,蕭依雲搭着長樂的手緩步走出了內殿。蕭依雅實在是夠狠,狠到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殺了,“蕭依雲,這五個多月來,我處處順你的意,你是否真的覺得,我會安心地生下這個孩子?你想奪走我的孩子,也要看我答應不答應!”
這句話實在是讓蕭依雲想不通,不過當她看見笑薇臨危不亂的反應時,就都想明白了。笑薇近來可是和安修容來往密切的很,安修容果然是厲害,居然能騙到蕭依雅和笑薇,讓她們心甘情願地爲她做嫁衣裳。
既然想唱戲,何不唱一場大戲!
“主子?”長樂看着雙眼無神的蕭依雲,忙上前扶住了她,焦急地喚着。
蕭依雲嘴脣發白,緊緊地抓着長樂的手不鬆開,胡太醫說,要平心靜氣。可當她聞到血的味道時,就已經控制不住地全身發抖,之後猜到了安修容和蕭依雅的心思後,她更是逼着自己去看那一灘血,生生把自己逼的毒發。
“主子,主子您不要嚇奴婢。”長樂看着蕭依雲異常的模樣,那漸漸發紅的雙眼和耳後瘋狂蔓延的紅紋,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長樂,長樂,我能相信你的吧!待會兒,記得打暈我。”蕭依雲說完就咬住了自己的脣,抑制住快要脫口而出的嗚咽聲。
“主子,我們回去可好?”長樂拼命搖着頭,她知道主子想做什麼,可無論什麼都比不過主子的命來得重要啊。
上次蕭依雲發作後,流螢請白順華傳了信,後來丞相同胡太醫說,雖然他的血可以抑制住蠱蟲發作,但因爲抑制太久,一旦沒有按時喝下他的血,蠱蟲就會發作的更厲害。所以千萬要記住,若有下次,一定要在發作前打暈昭儀,否則蠱蟲就難以消停了。
聽着長樂哀慼的請求,蕭依雲咬牙搖着頭,“不,再等一會兒。”
長樂急的直跳腳,正要違背蕭依雲在命令劈暈她時,內侍的聲音響了起來“皇上駕到!安修容到!”
蕭依雲聽着這聲音,擡起顫抖的手捂住眼睛,哭着說道:“長樂,她說我要殺母奪子。她說我想用這個孩子謀取榮華富貴,她怎麼會這麼想,我還能活幾天?爲什麼,爲什麼她要這麼做
,這是她的親骨肉啊,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主子,主子!”長樂看着那雙猩紅的眼,咬脣等着蕭依雲講完所有話,然後手一擡,立馬就劈暈了蕭依雲。
“大膽奴婢,你這是在做什麼!”袁子卓一進雪陽宮就看到蕭依雲被長樂劈暈過去的場景,大步走了過來將蕭依雲攬進懷裡。
“皇上,主子受了刺激,奴婢擔心毒發啊!”長樂哭訴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在蕭依雲吐血暈厥的時候,胡太醫就同袁子卓講起過,若是心境寧和,能活的久些,若是受了刺激引得毒發,怕是活不長。正是因爲袁子卓記得牢,所以在他聽到蕭依雲聲嘶力竭的聲音,就加緊了步子往雪陽宮裡走,這纔看見蕭依雲被打暈的一幕。
這形同造反的一幕讓袁子卓氣的忘了先前所憂慮的事,聽長樂一說,不由得心驚。
“尤安,去請胡太醫。”袁子卓一把抱起蕭依雲,衝着長樂說道,“隨朕去頤華宮,把這件事情給朕說清楚了!”
“是。”長樂抹了把淚,站起身來。在經過安修容身邊的時候,長樂悲慼的臉迅速變得面無表情,眼神如刀剮一般緊盯着安修容,無聲地說道:你等着!
安修容被看的有如芒刺在背,可是一個小小的侍婢居然敢如此挑釁她,安修容氣的幾乎要絞碎手中的帕子。可她到底還是有分寸的,沒有強留皇上,而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陛下,貴嬪夫人的情況也危急的很,您若是不在這兒,沒人能做決定啊。”
“那便殺母奪子吧!”袁子卓冷冷地說道。
皇上的回答讓安修容措手不及。是啊,她怎麼就忘了,皇上本就是爲了皇嗣才留下貴嬪夫人的命的。
入宮的時候,她就聽人說起過,昭儀與貴嬪夫人同根相殺的事情。故而她斷定,昭儀與貴嬪夫人之間,並不如現下看起來這麼融洽,不管是不是正如她所猜測的這般,她用孩子的事情挑撥了貴嬪夫人。這比預想中來的容易,因爲,貴嬪夫人比預想中的還要痛恨昭儀。
她知道這世上沒有萬無一失的事情,但現在看來,雖然沒能陷害到昭儀,但能除了貴嬪夫人和她的孩子,也不算白費功夫。
安修容看着皇上抱着蕭依雲匆匆離開的背影,握緊了拳頭。活人永遠比不過死人,她本想在蕭依雲死前抹黑她在皇上心中的印象,不過既然沒能成功,就只能等着她死了。畢竟皇上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的很,等蕭依雲一死,這後宮裡最受寵的定是自己!
袁子卓抱着蕭依雲衝回頤華宮的場景一如不久前,只不過這一回,袁子卓的心裡不是滋味的很。流螢與無憂立馬就圍了上來,看着不省人事的蕭依雲,一個個都瞪大了眼,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居然能把她刺激成這樣。”在等胡太醫的空隙裡,袁子卓揉着眉心問道。
長樂的臉上還掛着淚珠,大概是哭的久了的緣故,不停
地打着嗝。“當時,只主子與、與貴嬪夫人兩人在內殿中,奴婢本、本欲守在外面,但是笑薇卻帶着奴婢到了殿外。笑薇說、說她想繡一個長命百歲的小香包,但不知道如何繡,想請奴婢教她。”
說完一段話後,長樂深深地吸了口氣,想要抑制住打嗝的衝動。
“奴婢正教着笑薇針法,突然笑薇就站了起來往內殿裡衝。奴婢看着奇怪,也跟着往裡走,近了才聽到內殿裡貴嬪夫人的呼痛聲,然後笑薇又尖叫着風風火火地跑了出來。奴婢忙問她怎麼了,她卻什麼都不說,而是去偏殿找了醫婆和穩婆。”
“等到奴婢隨穩婆進到內殿的時候,主子正呆滯地看着躺在地上抱着肚子不停抽搐的貴嬪夫人,奴婢被嚇着了,不知道好端端地,貴嬪夫人怎麼就摔到了牀下。後來,醫婆勸主子到殿外等,主子這纔回過了神,然後,然後就……”
長樂說着,遲疑起來,抿着脣很是糾結的模樣。
袁子卓可不管長樂是不是在糾結,不耐地問道:“就如何!”
“奴婢扶着主子到了殿外後,主子就開始流淚了,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是流眼淚。奴婢擔心極了,想起胡太醫的告誡,於是便勸主子回頤華宮休息,可是主子怎麼都不願意。直到聽到安修容三個字的時候,突然就大喊大叫起來,奴婢迫不得已,便打暈了主子。”長樂說着聲音是越來越小,在袁子卓探究的目光下,頭也越來越低。
“安修容?”袁子卓低沉着聲音問道。
“是。”長樂答道,說完又擡起頭辯解,“奴婢沒有污衊安修容的意思,奴婢只是……”
“阿雲都說了些什麼?”袁子卓打斷了長樂的話,眯着眼問道。他當時離得遠,雖然聽得出來是蕭依雲的聲音,但蕭依雲講了些什麼,他聽得不大清楚,只依稀聽到“殺母奪子”四個字。
長樂皺着眉想了很久,搖了搖頭支吾道:“主子的話奇怪的很,奴婢記不大清,似乎是在說貴嬪夫人指責主子想用她的孩子謀取榮華富貴,但是她不會給主子這個機會。然後主子就一直在問爲什麼,爲什麼貴嬪夫人能對自己的親骨肉下手。”
“嗯。”袁子卓聽完後,撫着下巴沉思了好久。
現在還未到蕭依雅生產的時候,醫婆和穩婆是不會住在雪陽宮的,從太醫署到雪陽宮的路可遠得很,怎麼也不可能先他到了雪陽宮。阿雲與蕭依雅之間的矛盾早已不可調和,阿雲念着蕭家血脈的延續而盡心盡力地照顧着蕭依雅,難保蕭依雅不恩將仇報。畢竟在阿雲入宮的時候,蕭依雅就能給阿雲下毒,如今用孩子陷害阿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極巧合的是,他在去雪陽宮的路上遇見了焦急的安修容,仔細想來,安修容出現這條路上的可能性並不大。
袁子卓一直都知道,安修容是個有野心的人,這宮裡最不缺的就是野心,故而他從未抑制。不想,這野心實在大了些,居然把心思動到了阿雲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