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亮,你不聽爹的話了是不是?”章程在後邊喊道。永生拉了拉章程的衣襟,說:“爹,算了吧。也是永慧她媽不大懂事。回來只是住一段,如果有新的機會,我和永慧還有她媽一定會回去的。”
“永生呀,你三四年沒回來了,這回來也得要長住一段時間吧,別走太早了。娘想你呀!”王尛急忙說道。“當然,這一段時間是要在這裡休息,估計也不會走太早的。娘,你放心。不過,永慧她媽你們還是擔待點兒,她在城裡也習慣了,在那邊除了永慧她爸就是她媽做主了。現在主要是剛剛來,可能一時適應不了。娘,爹,對不起,讓你們爲難了。”永生邊說邊道歉。“什麼對不起的,回來就好,一家人,這麼客氣做什麼?你放心,我們會謙讓對方的,不光是爲你考慮也得要考慮永慧的面子。”章程也給兒子做了保證。
永慧在喂罷孩子後,便又走了進來,說道:“永生,我去勸勸永亮。你不用急。我替我媽向他道歉,畢竟,這也是我媽的過錯。”永慧邊說邊把孩子遞給永生,隨後也跟了出去。永馨急忙喊道:“可兒,你趕緊領妗子去田地裡,要不你妗子會迷路的。”可兒立馬拉着妹妹小菲的手,跑了出去……
可能是因爲覺得自己在屋裡太寂寞了,也可能是覺得哪裡都不對頭,所以,柳絮就有點不舒服,在堂屋裡不知小聲地在嘀咕些什麼。但章家人考慮到永生的面子,誰也不再說話,或者說誰都不想理會她。
“大妗子,大妗子!”可兒和小菲邊跑邊喚永慧。永慧回過頭,問道:“可兒,怎麼了?”“我娘說讓我領你們去田地裡找二舅!我娘說怕你迷路。”可兒說道。“啊,不用,我看到你二舅了,你看,他就在那邊坐着呢。”永慧笑着指了指正在門口與一個人聊天的永亮。“啊,大妗子,那我跟妹妹玩去了!”說着,可兒就拉着小菲而走。
“永亮。”永慧走到永亮跟前,剛剛開口,正在與永亮聊天的女人笑道:“永亮,這個漂亮的姑娘是你對象吧?要不怎麼會來找你呢?”永亮臉一紅,急忙擺手道:“四嬸,你別胡說。這是我哥的媳婦,也是我的嫂子。他們是來串親戚了。”永亮說完,便問永慧:“嫂子,你怎麼出來了?”“永亮,對不起,對不起。你原諒我媽,我媽主要是過慣城市裡的生活了,可能剛剛來真的適應不了這邊。等過幾天,可能就好些了。別與她生氣好嗎?你就算不考慮永生,也得要考慮下我的面子吧。”永慧急忙說道。
永亮一笑:“嫂子,你不用多說,我也沒氣。我只是出來與四嬸聊天而已。四嬸,這是我大嫂,叫……嫂子,你叫什麼來着?”永亮剛剛想介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忘記了嫂子的名字。“我叫柳永慧。四嬸,你好!”永慧邊說邊伸出手,準備握手。可是,沒料到,四嬸竟然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永生的眼光不錯,真的是一個好媳婦。看這臀部,就知道是要生男娃娃的。”“四嬸!”永慧被四嬸這麼一說臉也紅了。“四嬸,你別這樣,嚇着嫂子了。嫂子,你回去吧。我在外邊再待會兒,一會兒就回去了。估計我娘和我姐快做好飯了。”永亮說道。“那我就回去了,你也別忘記回去吃飯。”說着,永慧就往家走。
可是,還未進院子門,就聽見自己母親的聲音:“喂,你們這邊怎麼搞的?上個廁所,連個座便都沒有。這讓我們怎麼上?”天,母親真的是實在不可理喻了,怎麼永生人家一家能上,她就上不了?永慧急忙衝進院子裡。王尛說:“親家母,我們一家都是這麼上的,在這裡,根本沒有你們要求的那種。除非去鎮上。”“哎呀,真的是窮死了。真是的,還不是永生你搞的破事,你要能看清那個金海的面目,公司能破產?不破產,我也不用轉讓醫院到這裡來,跟你受這份苦!”柳絮
開始轉換方向了。
“媽!”永慧氣急了急忙攔住話頭,“媽,你胡說什麼呀?沒有永生,咱們現在有住的地方?沒有永生,你現在已經是淪落街頭了。什麼永生搞的破事。要不是永生在爸生前盡心照顧,你是不是會埋怨永生不孝心呢?現在你怎麼誰都怪。要怪就怪你太小心眼了。的確如娘所說,他們一家都是這麼來的,有什麼不方便的。就算水再少,就算有點髒,又怎麼了?媽,你知道你老家在哪裡嗎?你有沒有回去看過。”
“永慧,我這是爲你考慮,你怎麼處處向着章家呢。”柳絮不解了。“媽,這不叫什麼向着不向着,這是明擺的事實。而且你也太挑剔了。爲什麼別人都能適應,就你適應不了呢?正如永亮所說,現在是在永生家,咱們是要入鄉隨俗的。媽,你將就些不就行了。你這樣,讓永生真的很爲難。這邊是生他養大他的家。你又在這挑剔什麼的。”永慧勸道,她知道自己無論怎麼說,就算母親再生氣估計也不會像對永生那麼氣,畢竟她是母親的親閨女。柳絮看了一眼女兒,也只好不再說什麼,是呀,女兒都這麼說了,還有什麼可說的。既然女兒不怕這些,自己又怕什麼?再說了,自己以前又不是沒有蹲過這種廁所,誰怕誰呢?
“阿姨,永慧,飯做好了,你們進屋吧!”永馨從竈火屋裡出來,對她母女二人說道。“啊,姐,我幫你端碗!”“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你們是貴客,客人休息就行了。”永馨笑道,邊說邊讓她們進了堂屋。永慧拗不過永馨,只得拉着母親的手,使勁拽了下,這才往屋裡走,低聲道:“媽,你進屋後,儘量別說話。給永生一個面子。”
看到永慧進屋後,永馨搖了搖頭,此時她才真正明白永生上次回來所說的“沒能力”,的確,有這樣不講理的丈母孃,永生怎能說過她呢?永生天生就笨,說話也不是很會說的。看來,自己當初真的是誤解了他。再想想自己父母回來說的永生在對方家裡過的生活……想到這裡,永馨嘆息了一聲,這纔開始掀鍋蓋什麼的,從裡面端出一碗一碗蒸好的米飯,在把米飯放在一個大箅子上,然後就準備端出去。
“永馨,你爹也買好熟肉了。一會兒再炒幾道菜,咱們不能委屈了親家!”王尛這時走過來,說道。“我知道,娘,你先把這幾碗撈米飯端過去,我再炒點菜,一會兒我就端過去。”“那就好!”王尛點頭,隨後接過女兒手裡的大箅子,這才走回堂屋。
“永生呀。”一進屋,就看到章程從櫃子裡拿出一瓶酒,這是永亮前幾天剛剛從燒酒廠買來的,而且章程平常是不喝酒的,他說這酒十塊一斤有點貴。今天可能是看到兒子回來,再加上親家也來了,便想與親家一同品嚐這酒喝。
“爹,你說!”永生急忙說道。“今天你帶親家和永慧來,爹高興,實在是高興。來,爹給你們一人倒一碗酒。”正當章程準備倒酒時,柳絮再次說話了:“我說親家,你給永生倒我不介意,但永慧現在是哺乳期,不能喝酒的。而且,我也不喝酒,喝酒對身體不好!”
“親家,這酒沒事的,當年永生她娘生下永生時,當天就喝了一碗酒,這不,永生身體很棒嗎?”章程笑着說道,還是準備倒酒。“不行。我說不能倒酒就不能倒。你這樣,是讓我家寶貝孫子準備當酒鬼呀!”柳絮卻堅持。
永生急忙說:“爹,算了,我替永慧喝,你看如何?永慧根本沒喝過酒,怕她身體適應不了。”“那不行,公公給兒媳倒酒,這是咱們家的規矩,是不能打破的,而且兒媳是必須要喝這碗酒的。要不這樣,我讓一步,永慧可以只品一口,剩下的由永生來喝。”章程考慮到永生的面子,說道。“不行,永慧別說一口酒,就是半口也喝不了。永慧,你還要聽媽的話嗎?”柳絮仍然是
反對,手擋在永慧的酒碗前。章程也一時怔在那裡,在章家的規矩裡,新媳婦上門是必須要喝公公倒的酒,而且是要喝得一滴不剩,可是,在柳絮的阻攔下,他也根本沒法倒酒。
“要不這樣。”張嬸倒是說話了,“大哥,我替我家小姐喝,你看行嗎?”“不行!”王尛恰巧進屋,反對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是公公倒的酒,必須是兒媳喝。其他人都是不能代替的。我家老頭子也說過了,他已經讓了一步,只讓永慧喝一口,再有永生替她喝。如果不是顧慮永生的面子,老頭子也不會讓步的。親家,你們也別阻攔了。這是章家的規矩!”
“我纔不管你們傢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只要有我在,永慧就不能喝酒!我可不想讓我家宜鋒長大後變成酒鬼。”柳絮繼續反對道。
“永生,你是柳家裡唯一男人,你來說吧。”永馨炒好菜,走過來,把菜擺放桌子上後,這才問道,“如果你覺得你岳母說的對,那麼,就別讓弟妹喝。如果你覺得爹說的對,就讓弟妹喝酒!”永生此時低下了頭,他不知該如何辦,如果遵從岳母的,這是對爹的不尊重,也等於是破了規矩,可是不聽岳母的,這又是對岳母不孝敬。
見狀,永慧笑了:“好啦,你們別爲難永生了,我喝。放心,我能喝光的!爹,你倒吧!”“永慧!”柳絮一看女兒要喝酒,想勸女兒。可是女兒還是拿着碗跑到公公面前,接了一碗酒,不,應該說章程只給她倒了一個碗底兒。“謝謝爹!”說着,永慧一仰頭,不顧柳絮的勸說,把這一碗底喝了下去,她明白雖說自己不能喝酒,但這個規矩不能破,而且這才叫真正的入鄉隨俗。“好閨女,趕緊吃口菜!”王尛急忙夾了一筷子菜遞給永慧,永慧點頭,張嘴從婆婆的筷子上吃了那口菜。
“永慧,你真是翅膀硬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柳絮氣了,她沒想到,永慧竟然會如此做。“媽,我沒事的。就這一點酒,不會影響寶寶的。”永慧笑道。此時,在門外站着的永亮,反而被永慧的大方及爲哥所做的貢獻而深受感動,他沒想到雖說這個永慧是城市人,但她根本沒有她母親那種挑剔的眼神,而是處處考慮永生。看來,永生的目光真是不錯,果然是一個賢惠得體的姑娘。
“嫂子,真是一個利索人。既然嫂子不能喝酒,我看,就喝點飲料吧。可兒,小菲,把飲料拿進來!”永亮邊說邊讓兩個外甥女擡了一箱子飲料進來。
可是,就在永亮開箱準備拿飲料罐子時,柳絮一看箱子上寫的是“碳酸飲料”時,再次提出反對意見:“這個更加是不能喝的,喝了對身體不好!”“阿姨,這規矩應該是小叔子敬大嫂兩碗酒的,我看到大嫂不能喝酒,所以,我才換飲料的,如果這也不能喝,那也是破了我們家規矩。這比酒要輕多了。”永亮耐心地解釋道。“你不知道呀,碳酸飲料有很多病菌什麼的,永慧喝了會被吸進奶水裡,到時候也會傳染給我家寶貝孫子……”柳絮不提到孫子一事,或許永亮還有耐心,可是一聽這“孫子”二字,永亮也急了。
“阿姨,你說我哥的兒子喚你喚什麼?”永亮問道。
“當然喚我爲奶奶呀。”柳絮肯定地答覆道。
“你錯了!”永亮說道,“我娘纔是娃娃的奶奶,你不過是姥姥而已!”“你可別忘記,娃娃是姓我柳家的。當初就是爲了讓娃娃繼承財產什麼的。”“呵呵,財產?你們家現在有什麼財產呢?不是說已經都破產了嗎?你連醫院都轉讓了。現在破落的到我家來,還處處挑三揀四的。告訴你,你現在連一個乞丐都不如!”“你……”看到永亮和母親爭吵,永慧急忙上前拉開母親,勸道:“媽,媽,你少說兩句。”永馨也拉開永亮,勸道:“永亮,你別說了,給你哥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