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瑤聽何以生大罵自己“妖婦”,大爲惱火。總覺心有不甘,要將心中怒火發泄出來才爲爽快。
她退出了大堂,來到一間雜物室,四下裡點了幾把火,燒了起來。霎時j間,火光燭天,連成了火海。
何府上下見況,紛紛調水來救。但天乾物燥,那間雜物室又緊鄰油庫。加之這日清晨微風徐徐,風助火勢,火就燥物,愈燒愈烈。
任他何府上下桶澆盆潑,帚打衣撲,都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府外的葉青峰見府中大火漫天,心中大驚。想定是紫瑤敗露,與那何府的人鬥將起來了。
一時擔心她的安危,亦顧不得自己功力可是恢復,便闖進了何府,前去探視。
何府上下被突發的大火燒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亂成了一團。
葉青峰進何府後,見天色漸明,恐被府上人發現,便從灰燼裡取了些木炭,擦在臉上。
葉青峰假裝救火,在何府裡上下找尋,皆不見紫瑤的影子。
遽爾擔心起來,想她不會是已葬身火海,燒成黑炭了罷!莫不是自己適才取來塗臉的那些,便是她的骨灰?
葉青峰想到此,又“呸”了一聲,想自己近來盡會胡思亂想。如此緊要關頭,怎還有這份閒心?
想罷,又繼續找尋起紫瑤來。
紫瑤點着火後,見何以生也出了靈堂來打探火情,便又折回堂裡,將何以歡的屍體,從棺槨裡劫到了地牢。
見地牢沙漏裡的沙即將流盡,巨石也將見底,忙將何以歡的屍體拋入了牢中。
瞬時巨石抵了牢底,何以歡的屍體被壓成了肉餅。不斷從巨石邊緣滲出血水來,好似用石磨碾壓豆子一般。
紫瑤見狀,邪然一笑。心想:總算將葉青峰的話兌現,將他化作了一堆肉泥!
紫瑤正欲離開,去與府外的葉青峰相會。不想這時地牢的石門突然關上,攔住了他的去路。
正當紫瑤尋路無門時,一陣笑聲從頭頂來。
紫瑤擡頭一看,正是那何以生。明存喪子之痛,卻還是笑得那樣奸邪勉強。
何以生踏在紫瑤頭頂的鐵柵之上,俯視道:“無恥賤婦,如此狠毒,連死人亦不放過!最毒婦人心,真也應了此話。”
紫瑤毫不理睬,用力挪移石門,卻毫無動靜。
何以生見她徒費氣力,笑道:“是賤婦,卻也是蠢婦!既已逃了出去,竟又回來送死。天意若此,要你與我小兒陪葬!”
紫瑤出之不得,憤道:“老賊,盡使這些構陷害人的卑鄙手段,有種放我出去,一決高下。”
何以生不屑道:“跟你這等賤婦,還講什麼手段不手段的!”說着便命手下,往地牢裡扔下許多東西。
紫瑤一看,爲之一駭,全是些毒蛇、蠍子、蜈蚣一類的毒物。一團一團的從頭頂落將下來。
柵欄離地面足有五丈之高,落地後,竟也沒盼它摔死一隻半條的,反是活鮮鮮地四處爬散開來。
紫瑤見那些毒物,向自己蔓延而來,連連後退,心間涼意一陣。
她天性膽小,近來跟着葉青峰,才小殺了幾個人,品嚐了一下那人血的滋味,但何曾見過如此恐怖的場面。
但見一條一拃來長的百足大蟲,率爾而來。紫瑤險些嚇得腿軟,趺坐在地。見已抵石牆,退無可退,只得縱身一躍,騰至半空牆角處暫避。
不想那牆尤爲粗糙,大蟲竟能徑直而上。紫瑤又連忙騰挪了地方,飛到了牢門的鐵柱之上。鐵柱相對圓滑,毒蟲暫且爬將不上,紫瑤略略鬆了一口氣。
這時只聽頭頂一串疾步聲來報:“稟大帥,葉青峰迴來救這妖女,此刻正被我部圍在一座火堆旁。”
何以生大喜道:“好得很,這對狗男女還挺重情重義的!快快隨我前去一探,此次再也不能讓他跑了。”
紫瑤聞葉青峰迴來救她,被圍了住,慌了起來。
心想他功力尚未恢復,此刻被困,定難逃出去。
想到此處只是自責,怪自己一時鬼迷心竅,竟爲了一具死屍,搭上了身家性命!
想着想着的,自己嘴裡也罵了起來:“真是個蠢婦,愚蠢之極!”
隨後便掉空哭了起來。一滴淚把持不住,落了下去,剛巧打在了一條大蛇身上。
只見那條大蛇,瞬間便被凍住,僵在了那裡。周遭毒物見之紛紛驅散離開,露出了一方淨地。
紫瑤見況甚爲奇怪,不想自己寒氣逼人,就連流出的眼淚也是如此。
見得如此,正值腿痠手麻,便止了淚,壯了膽,下了地來。
下地後,周遭毒物果是不敢靠近,反而離得更遠了。
這時只聽頭頂議論道:“葉青峰那奸賊,已經被大帥圍在火堆裡,活活燒死了!”
紫瑤聽說之後,剛下地的她,突感眩暈一陣,悲不自勝的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俄頃何以生回來視察,見紫瑤倒在地上,身上爬滿了毒蛛蠍子,對手下笑道:“等我那些寶貝把肚子填飽了,明早再下去收撿那賤人的屍骨!”
翌日,何以生親來督收紫瑤的屍骨。
何以生命手下將牢頂的鐵柵打開一個進口,讓兩名手下穿戴好頭盔鐵甲後,隨着一隻吊籃下到了牢底。
兩名手下到牢底後,用手中鐵叉驅開眼前毒物,竟發現牢中所有毒物皆以乾癟死去,只剩下一具具空殼。
二人大驚,上前撥開堆爬在紫瑤身上的毒物空殼,只見紫瑤毫髮無損的躺在那裡,一頭黑髮,變成了鮮紅的血色。
其中一人驚懼着伸手去探紫瑤有無氣息,手剛至紫瑤嘴邊,紫瑤竟醒了過來,瞪眼直視着他。
那人見紫瑤睜開的眼中亦是一團血紅,驚喊道:“鬼啊……”
還未來得及直起身來,那人便被紫瑤的一頭鮮血紅髮纏住了脖子。另一人慾跑,已被紫瑤起身挑斷了脊椎。
何以生見之,矍然大驚,忙呼道:“趕快將鐵柵關下!”身旁兩名手下利索的將鐵柵推下鎖上。
何以生見出口封住後,長舒了口氣。俯身朝牢底打量,東瞧西瞧不見紫瑤的影子。令道:“你們兩個眼睛犀利,過來看看,那妖女藏到哪裡去了?”
何以生見兩名手下半晌不見動靜,擡頭怒視道:“你們兩個賤奴,被嚇傻了麼?”
何以生只見兩名屬下呆呆地望着他身後,問道:“我身後有甚麼?”
說着回頭看了看,並無甚麼,轉過身來大斥道:“混帳東西,你們究竟發的甚麼愣?”
這次又見兩名手下呆呆地望着他的頭頂。隨着也擡頭看了看,並無甚麼。
心下大怒,上前各摑了二人一巴掌,憤道:“竟敢戲耍本座!”
兩名手下被摑醒過來,驚懼道:“她……她就在你身後!”
何以生猛回頭,還是未見甚麼,惱怒到了極致,邊回頭邊罵道:“我非殺了你們兩個混……”
回過頭來,只見兩名手下已倒地而亡,眼前站着的是紅髮紅眼,還有嘴脣紅得發紫的紫瑤。
何以生顫着問道:“紫……紫姑娘是……是怎麼出來的?”
這時一手下正巧來報信。何以生見之,如久旱望雲霓,如大饉得燒雞,忙乎道:“趕快將這妖女給我拿……”
“下”字還未出口,紫瑤已用移形換影大法,上前將那人的性命結果了回到原處。冷豔豔地回道:“我就是這樣出來的!”
何以生嚇得雙腿發抖,怯生生地道:“出……出來就好!”
紫瑤問道:“葉青峰果已被你們燒死了?”
何以生回道:“我……我也不知,我……我只是命手下將他圍在了一間燒着了的大宅裡。”
紫瑤轉到他身後,一把拿住了他的脊椎,催道:“帶我去看看!”
何以生連連告求:“女俠饒命,只要你不殺我,一切都依你!”
紫瑤冷道:“少廢話,快些頭前帶路。我這生會的武功少,但這手‘鷹爪功’,可跟我大師姐學得不賴,挑人脊椎,跟挑一根麪筋似的。
何以生聽得話說如此,只得乖乖地帶着她去了。
一出地牢,衆官兵見何大帥被挾,紛紛上來將紫瑤圍住。
何以生令道:“沒……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輕舉妄動!”衆官兵只是尾隨着。
半里地後便到了。紫瑤只見許多人,兀自還在火堆周圍圍着。
紫瑤問道:“葉青峰便是被你們圍困在此處?”
何以生回道:“正……正是,我……也非成心要致他於死地。只盼屋中大火能將他逼迫出來,再作計較。不想他進去之後,便再也沒出來!”
紫瑤挾着何以生,讓圍着的官兵撤去。只見垓心的房子已被燒成了灰燼,徒有死灰在晨風的吹拂下冒着青煙。
見此慘狀景象,紫瑤心感慼慼然,有種玩火**的愚弄感!
她衝着廢墟大叫道:“葉青峰……葉青峰……”
喊着喊着地,便哭了起來。喃喃自語道:“火是我放的,你是我害死的……”
自責間,放鬆了對何以生的警惕,讓他溜開了。
何以生逃出魔爪後,又是一副猛虎下山,蛟龍出淵的模樣,命手下將紫瑤就地斬殺,以報害子之仇,要挾之辱。
聽衆人喊殺着砍來,紫瑤心若死灰。
心想葉青峰已死,自己活着還有甚麼意義?不如隨着他去了罷!便合了眼,準備讓那亂刀砍死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