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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泉換隻手拿菜,然後抓了一隻娃娃在手裡:“給,專門幫你做的,哄女朋友用的?

傅明塵不禁抗議:“我都說過我沒找女朋友啦。”?

“嘖,要求不要這麼高,大學裡不談個戀愛是很可惜的。”傅明泉熱心腸地慫恿着。他的弟弟一表人材,站出去絕對是女生追求的對象。?

“說我呢,你大學的時候怎麼不談?”傅明塵取笑她。?

“就是後悔自己沒談,所以才讓你去找一個的呀。”傅明泉笑了,然後突然覺得能這樣無拘無束地說笑,真是件再輕鬆快樂不過的事情。?

傅明泉的這一點變化也看在傅明塵的眼裡,他馬上轉了個話題:“怎樣,看到她了嗎?”?

傅明泉眨了眨眼,然後去把大門關上。弟弟不提醒,還差點大意了。就算自上次後再沒有看到肖凜,可要是萬一她現在進來,就太提前了。?

“看到過一次。”傅明泉招招手,兩個人都上了樓。?

打開摺疊桌,傅明泉倒了杯涼水給弟弟。?

“哦,確定沒認錯人?”傅明塵正是渴了,一口喝掉了水,就忙問。?

“不會錯的。”傅明泉也坐在桌邊,撐着下巴微微笑着。?

“好吧,”傅明塵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認真地問。“姐,你來了,也見到她了,然後呢?你把店開在這裡,難道是要等她畢業爲止都在這邊嗎?”?

“嗯,不然何必開店,找她說下情況就行了。”?

傅明塵沉默了下。如果只是說說情況,其實他已經把話帶到了。?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來這裡,在姐姐出獄後,他就立即來見了肖凜一次。?

自肖凜轉學後兩人就再沒怎麼見面,偶爾碰到也是肖凜回學校辦點手續什麼的,交談更是少。傅明塵有時候甚至都在想也許肖凜早放棄寫信了,但是每次去見姐姐所知道的都不是這樣。?

要怎麼樣的勇氣和耐心纔可以將這種事繼續下去,只需要看看姐姐便都知道那些薄薄的信箋的堆疊可以使人得到一些震撼,又何況是在做這件事的人。?

傅明塵雖然滿心疑問,但卻沒有再問肖凜什麼?

在這件事裡,他和姐姐都只是過客,是旁觀者。?

可是,隨着姐姐的出獄,信件便沒有辦法再帶到了。?

找肖凜並不難,因爲他在以前與方頤一起去探監的時候從她那裡得知了肖凜的地址。也就是說,除了他姐姐外,其實方頤也是肖凜和柴老師之間能夠聯繫上的人。只是對於那兩人之間她似乎並不能幫上什麼忙。?

找到方頤問來了肖凜的地址,他便來了,來前方頤似乎也想傳什麼話,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總像心裡橫亙着什麼秘密似的欲言又止,使他想了半天。?

傅明塵找到肖凜的時候她剛剛下課,所有路過他身邊的人都露出曖昧的表情,肖凜身邊的同伴甚至膽大的拍了拍他的肩,笑得份外詭異。?

“別理她們。”肖凜手上抱着書,悠閒的帶路,“走,我請你吃飯。”?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友情也是比較奇特的,大概是直到肖凜在食堂裡與另一個女生大打出手,這才促成他們擁有某一種默契。?

那個默契的名字,便叫做柴靜歡。?

與肖凜坐在外面的快餐店裡,看着肖凜安靜地垂着眼,小聲地點着菜,傅明塵一時忘了自己一路組織的語言。?

肖凜在他的心目中,應該還是那個在操場上意氣風發的的女孩,包括她去打架,依然擁有一種任性自我的張力。所以她便應該光芒四射。而正因爲這樣,在柴老師的眼睛裡她纔是不一樣的人吧。?

可是現在坐在對面的女孩呢?旁人是舔幹了羽翅上的薄衣,振翅高飛,她卻已像飛到了天的盡頭,斂起雙翼,陷入無止境的沉思中。?

傅明塵知道,因爲自己知道些她的往事,所以纔有這種想法,大概在別人的眼中,她依然和別的女孩還有什麼區別。?

“我點什麼,你就吃什麼。”肖凜終於點好了菜,這才問,“說吧,你怎麼來了?”?

“我來……你好像一點也不奇怪?”傅明塵試探着問。?

“有什麼奇怪的,”肖凜滿不在乎的樣子,“凡事都大驚小怪,我哪有這個心臟。”?

“呵呵,”傅明塵傻笑了下,然後才說,“我姐出獄了。”?

肖凜頓時沉默了。?

傅明塵也沉默了。他腦子裡閃過當初想起這招時肖凜的興奮雀躍,甚至於抓住了唯一稻草的衝動。?

肖凜終於說話了,並且轉而揚起了笑臉:“祝賀你姐姐出來了,以後要好好過日子才行。”?

這張笑臉看着是那麼的刺眼,傅明塵心裡微鈍。“那你以後……”他小心翼翼地問。?

“以後就不寫信了。”肖凜輕輕揮了揮手,輕聲說,“替我謝謝你姐。”?

“說什麼謝謝……”傅明塵口中有些澀。他從姐姐那裡知道了一些柴老師對於信的反映,卻沒辦法將它說出口。姐說,那些話,她要親自告訴肖凜,那纔是對肖凜的尊重。?

傅明塵不知道姐到底想要幹什麼,只爲了那些話,便尊重到了這裡。?

那日與肖凜吃完飯後,他便去趕火車了,其實也許是他無法面對那張笑臉,所以潛意識裡匆匆逃避罷了。?

方頤幫不了,姐姐也無法再站在中間傳達什麼,這樣的情況下,肖凜的感情該如何寄放??

從回憶裡回過神來,傅明塵依然看不明白姐姐:“就爲了把柴老師在裡面的情況告訴她?”?

“弟,你不知道。”傅明泉搖了搖頭,“我一時也說不清楚。只是我很確定一點。”她以更加認真的表情說,“在柴靜歡出獄以前,我想留在肖凜的身邊,儘量的幫助她。我比你更清楚她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所以總能有些用處。”?

傅明塵終於有些瞭然,看樣子肖凜的信沒有打動柴老師,竟然對姐姐感染至此:“我知道了。不過,你真的不告訴她你是誰嗎?”?

“會告訴她的,”傅明泉笑,“不過這孩子比你還要敏感,比你還要聰明,我總有種感覺,她自己會發現的。”?

“姐,”傅明塵不滿,“哪有你這麼貶弟弟的。”?

傅明泉沒有說話,依然笑着看着弟弟,眼裡卻有些驕傲的。這有麼可愛的弟弟,她已經有滿心的幸福感。?

兩人又靜坐了一會兒。傅明塵突然問:“對了,你說你很清楚肖凜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那你知不知道她高考爲什麼考砸了?”?

“嗯?”傅明泉一愣。?

“你看,她呆的這所大學,不是什麼好學校,在我印象裡她的成績可並不差。而且柴老師出事後她並沒有一落千丈啊。”傅明塵的這個疑問早就有了,卻不好問肖凜。?

傅明泉低下頭陷入短暫的沉思中。?

對於成績,肖凜說的不多,對於這所大學,她也介紹的不多。只思索片刻,傅明泉突然想到肖凜高考前消失了信蹤的的幾個月。?

難道??

她猛地擡起頭,臉色也有些變了。?

“姐,怎麼了?”傅明塵忙問。?

“還不確定。”傅明泉又緩緩搖頭。柴靜歡給肖凜寫去的那唯一的一封信並不是在高考前夕,是隔了好幾個月的事。雖然不排除肖凜見到這封信後萬念俱灰所以沒考好,可是傅明泉仍然覺得中間似乎有些障礙難以解釋。?

“算了,不管怎麼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傅明塵嘆了口氣,站了起來,“姐,我想去找她。”?

“你要去找肖凜?”傅明泉微怔,繼而心下多了一絲迷惑,“弟弟,你……”?

“放心吧,”傅明塵笑,“我倆曾是一個戰壕的戰友,友情天長地久,哈哈。”?

傅明泉瞪了他一眼,把他送到樓下:“中午記得過來吃飯。”?

“知道了。”傅明塵瀟灑地揮手。不過準備出門前,他恰好瞄到牆上掛的營業執照,上面卻是寧旗的名字。?

“姐?”他指着執照,“寧大哥經常來麼?”?

“不會。”傅明泉搖頭。?

“姐,我看你接受寧大哥算了。”傅明塵說完這句話說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