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太太看着兒子默不作聲離開，被氣得夠嗆，在許寧川的公寓裡低聲喝了幾句，沒人搭理她，於是也乾脆走了。
回到許家，睡美容覺才醒來的許婧穿着睡衣，從樓梯上下來。
余光中看着沒有好臉色的自家母親，許婧叫了一句：“媽，這臉色，誰惹你了？”
許老太太埋怨看了她一眼，見許婧還是不以爲然地穿着睡衣，怒其不爭。
“都幾點了？你才起牀！就算是在自己家，你大中午的還穿着睡衣像什麼話？若是一會兒有人來了看到你這樣怎麼辦？”
“哎，這個時候能有誰來？您還沒說呢，到底怎麼啦？不是高高興興地出門的麼？”許婧走到沙發後，也不管老太太繃着的臉色，將手環在她的脖子上，一副親暱的動作。
老太太對這個動作最沒有免疫力，都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襖，雖然許婧偶爾任性霸道，但對着母親還是很孝順又懂得撒嬌的。
相比之下，許寧川這個兒子，就遠遠不合格了，那一張臉也不知道像誰，板起來連點表情都沒有，就是老太太經常對着都瘮的慌。
“還有誰？還不是你哥。讓他跟喬蝶錦結婚，現在還給我甩臉色，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想的！”
許老太太念念叨叨地抱怨，沒有注意許婧摟着她的手猛地一僵。
隨即，許婧慢慢鬆開，站直身子，難以置信地問：“讓哥跟喬蝶錦結婚？媽，爲什麼這麼突然？”她提高聲音。
老太太知道許婧在不滿什麼，說來對喬蝶錦，她也不是多滿意的，但現在，難不成叫她墮胎啊？
“喬蝶錦懷孕了，這肚子就要大起來了，不結婚，難道打胎？再說了，你哥跟那個趙薇妍糾纏不清的，看得我心慌。與其給趙薇妍膈應我們，還不如讓喬蝶錦嫁進來。”
許婧袖子下的手猛地扎入沙發裡，懷孕兩個字，無限放大在她的耳邊。
喬蝶錦——懷孕？
“怎麼這麼突然？好端端的就懷孕了，媽，你確定？咱們剛剛表現出對她這個兒媳婦並沒有多滿意就傳出這個喜訊，這是事實還是巧合啊？”
慌張的不久，許婧冷靜下來，假笑着意有所指地問。
老太太頓時擰了擰眉，女兒說的有點道理。
不過心寬的她沒有往深的方面想，她擺擺手，對許婧說：“行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不過她膽子再大，也不至於拿懷孕的事情開玩笑。”
“媽，這麼說，你接受她了？”許婧滿心不樂意地拉長臉。
“不接受她，難道去接受趙薇妍？我已經跟你哥說了，這幾天，就着手準備他跟喬蝶錦的婚事吧，越快越好了。”
說着，許老太太又想到在醫院裡碰巧遇到的趙薇妍。
她冷笑着撇撇嘴，一面勾着她兒子的胃口，另一面又跟別人糾纏不清，也只有趙薇妍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才做得出來。
——
從醫院離開，車子開回褚家。
因爲褚景煜摔倒一事，此刻他們之間的氣氛遠沒有早上時候那麼輕鬆。
上完藥，褚景煜哭累了，閉着眼睛就睡了過去。
“中午在家裡吃飯，等景煜醒來再說吧。”褚老從後視鏡裡看了趙薇妍一眼，見她對此並不反對。
他想了一下，又再度開口：“要不然，薇妍你今晚就在這邊住了，反正都是一家人了，也懶得把景煜抱來抱去。”
自己的孫子，自己知道，平日裡不跟人撒嬌，身上有什麼不舒服的時候，可嬌氣得很。
不過，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更像四歲的小孩子。
“伯父，不用了，我還是回去住。”趙薇妍委婉地拒絕了他的提議。
畢竟還沒入門，怕引起什麼不良的影響，她不想被人抓住話柄。
再者——
看向前面不苟言笑開着車的男人，趙薇妍心裡一縮。
她還沒準備好，也不知道以什麼方式對待他。
到了褚家，趙薇妍抱着褚景煜率先下車，褚老看着她懷中睡得香甜的褚景煜，擡起手：“我抱他上去睡覺吧，既然你說今晚不住在這邊，等景煜醒來了再回去。”
他將手伸過來，想將褚景煜接過去。
但睡着的褚景煜也沒忘記抓緊趙薇妍的衣襟不鬆手，褚老自然沒將人接過去。
“他的房間就在二樓左邊的第一個，讓你多跑一趟了。”褚老訕訕收回手，心道這孫子實在是白養了。
趙薇妍抿脣笑了笑，點頭。“好。”
前後算下來她抱着褚景煜衣襟超過三個小時了，手有點發麻無力，幸好中途要麼就是在車上要麼就是在醫院的病牀上，否則她還真的無法忍下來。
趙薇妍走進客廳，來到旋轉樓梯前，順着樓梯上了二樓，在左手邊的第一個房間處停下。
房門沒關，牆壁被刷成天藍色的，這種顏色讓人感覺很有活力。
褚景煜的房間不大，白色的單人牀，被單上畫着兒童漫畫裡的某個角色。
趙薇妍將懷裡的小傢伙放在牀上，看着他緊閉的眼眶還紅紅的，俯下身，在他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我的小男子漢。”她溫柔一笑。
小心翼翼地將他的手從她的裙子上拿開，趙薇妍去浴室擰了一片毛巾，不敢碰到傷口，她儘量避免，將他被汗水打溼的額頭輕輕擦拭了兩次。
再起身，趙薇妍看到牀頭櫃放着一個相框。
上面一個笑意盈盈的女人引起了趙薇妍的注意。
她看到，對方懷中抱着一個襁褓，褚擎天並不在其中。
趙薇妍下意識拿過來看了看，對着褚景煜，再看看照片上的女人。
肯定是褚景煜的媽媽無疑。
她穿着一條白色的連衣裙，笑容淺淺的，很年輕，看着也是二十出頭。頭髮很長，隨便披在肩膀上，長得很漂亮，骨子裡有種書卷氣質，不過褚景煜跟她卻不像。
定是爲了提醒她的存在，褚家人將照片放在這裡的。
趙薇妍放下相框，說不出心裡什麼感覺。
給褚景煜掖了掖被子，她直起身，褚擎天不知何時站在門口。
趙薇妍轉過身，有些驚訝。
他勾了勾脣，邁開長腿走了進來，一點也沒有被人抓包的不好意思。
“睡着了？”
“嗯，哭累了，剛剛放下來的時候也沒有醒。”趙薇妍下意識回答。
褚擎天站在她的旁邊，高大的身材跟許寧川不相上下，趙薇妍下意識地往後退，覺得褚景煜的房間突然逼仄得容不下褚擎天的步入。
“今天辛苦你了，褚景煜鬧起來遠沒有他表面的那麼乖巧。”
趙薇妍搖頭，“說不上辛苦，唯一痛的是他，那些傷口對於一個四歲的小孩來說不輕。”
褚擎天沒有接話，低下頭深深看着牀上的兒子。
褚景煜仰臥着，一雙小手剛剛被趙薇妍放入薄被裡面，此刻又探了出來。
“出去說話吧，別打擾了他。”趙薇妍沉默了半響，打斷了褚擎天的沉
思。
他點頭，將手插在口袋裡，不疾不徐地跟在趙薇妍的身後。
“你媽媽什麼時候來？是在哪裡？”
趙薇妍猶豫了一下，纔開口：“寧鄉。”
那是一個小地方，也是趙呈忠的老家，自從趙家敗落了，一家人就舉家搬回鄉下。
是因爲支付不起桐城的高開銷，也是因爲躲避許寧川。
“那是什麼地方？”毫不意外，褚擎天並沒有聽說過。
“鄉下。”
他聞言，瞥了趙薇妍一眼，淡淡開口。“你媽一個人，帶着一個孩子？怕是不方便吧？”
這一點，趙薇妍也考慮過了，也糾結。
“我打算明天自己回去，否則還真的如你所說。”
抱着一個四歲的孩子都自顧不暇了，更不要說還要帶點行李，小孩子的東西自然而然的比較多。
褚擎天走下樓梯，對此不置可否。
“明天我讓小張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用那麼麻煩，我自己坐車回去就好。”趙薇妍的反駁幾乎沒有任何遲疑。
走到一半的褚擎天慢慢停下腳步，站在低階的樓梯上仰起頭，趙薇妍就在他身後的幾階臺階上。
“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他好整以暇地望了趙薇妍一眼，並不說別的，一句話，將趙薇妍堵得啞口無言。
她心裡呵呵輕笑，什麼關係？多明顯的事情，未婚夫妻。
“那就謝謝你了。”趙薇妍將卷在舌尖的不用兩個字收回。
褚景煜直到午飯之後才醒來，趙薇妍匆匆帶着他回楚喬喬那邊，等褚擎天的車子調轉離開之後，許寧川撥通了她的電話
趙薇妍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沒接，將手機扔回包裡。
旁邊走出來一個男人，灰色休閒服，身材高挑，面容英俊，但臉上泛着一層冷意。
“我也猜到，你估計不會接我的電話。”許寧川開口，聲音驚擾了跟褚景煜說話的趙薇妍。
腳步微頓，側身一望，許寧川站在一棵樹下看着他們。
趙薇妍和褚景煜的腳步不約而同停下，行動間的默契，讓許寧川的臉色越發的冰寒。
他捏了捏拳頭，狠狠壓下心中的翻涌感，一雙結滿冰霜的眸子硬是變爲平靜。
“許總。”趙薇妍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跟他打了一聲招呼。
褚景煜仰頭，許寧川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座山，臉上傷口交錯。
他抿了抿脣，對於許寧川的到來，非常不樂意。
“妍妍，我們走。”小傢伙拉着趙薇妍的手，充滿賭氣的口吻，對許寧川的態度全是敵意。
他站在原地不爲所動，甚至聽到他的話之後，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
“許總若是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先回去了。”趙薇妍淡淡開口，態度挑不出一絲錯，但過於恭敬的態度，顯得異常疏離。
“慢着！”許寧川的眼睛轉了兩圈，在趙薇妍提步往前走了兩步的時候，猛地拉住她的手。
手腕一陣刺痛，趙薇妍原本恭敬的臉頓時沉下，使勁將自己的手拽回來。“許總，這是公共場所，請自重。”
“外面有家咖啡廳，如果你不想我動手的話，那自己走過去。”
目光劃過使勁瞪着他的褚景煜，許寧川擰了擰眉。
“孩子別帶着。”
說完，他猛地轉身。
“什麼臭屁態度，妍妍，你不要理會他。”褚景煜肉呼呼的小手拉着趙薇妍，哼了一聲。
“嗯。”
趙薇妍點頭贊同褚景煜的說法，無視許寧川的話。
等她擡頭，發覺不知何時許寧川腳步停下，冷冷看着她：“趙薇妍，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如果你非要弄得人盡皆知的話，隨你，我奉陪。”
扔下這句話之後，許寧川不再猶豫，長腿一邁，很快消失在趙薇妍的視線中。
“妍妍，你不會是真的要去赴約吧？”褚景煜不樂意地問，傷口紅紅的，在回來之前，趙薇妍纔給他塗了一次藥。
“只需要一點時間就回來，別擔心，不會很久的。”趙薇妍莞爾，眼底沒有笑意。
她倒是想知道，許寧川這是葫蘆裡買什麼藥。
到了樓下，剛巧楚喬喬下來倒垃圾，看着他們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了許久。
她慢吞吞將垃圾袋塞入垃圾箱中，走了過來，盯着趙薇妍：“你猜猜這回你再說你跟褚總沒什麼，我還會不會信？”
不用她說，趙薇妍也知道沒有關係這個理由不成立了。
她將褚景煜交到楚喬喬手中，“你先帶景煜上去，我一會兒就回來。”
楚喬喬看清楚褚景煜的臉，倒抽了一口涼氣。
“小太子的臉怎麼回事？這是毀容了麼？”
她嘖嘖幾聲，原本白白淨淨的小正太變成小傷患，看着可真是心疼呦。
褚景煜聽到她的語氣，略作不快，“阿姨，你詛咒我，小心遭報應毀到你自己身上去了。”
“呦，說一句就變成我詛咒你了？還真不願意吃虧。”她笑眯眯地捏了捏小傢伙的耳朵，被他惱怒躲過。
“摔了一跤，摔到花叢裡了，你小心點兒。”趙薇妍看他們之間你來我往，無奈地搖頭。
褚景煜不理會楚喬喬，看向趙薇妍，扭着小身板不答應她一個人，“要去的話我也一起。”
誰知道那個許寧川又要搞什麼鬼，褚景煜心想。
沒準還是跟他爸爸搶妍妍。
雖然妍妍被爸爸搶過去讓他一度很心塞，但好歹那是自己的爸爸，許寧川，他是誰？
趙薇妍摸了摸他的頭髮，“你先跟喬喬姐姐上去，我很快就回來的，你不是說不想被人看到你的臉嗎？我看那間咖啡廳來往的人還挺多的。”
褚景煜的臉繃住，小聲嘀咕：“你故意威脅我。”
趙薇妍哈哈笑出聲，抱起他在小帥臉上用力親了一下。“我可捨不得。”
清醒的時刻被趙薇妍這麼親了一口，褚景煜小臉通紅，害羞地提了提腳。
心想妍妍熱情起來，還真是招架不住，本來想去給爸爸監視許寧川這個壞蛋的，現在輕飄飄的跟不上了。
“你們先上去，回來的時候給你帶奶茶。”
“再來一對烤雞翅就好了。”褚景煜任由楚喬喬抱着，沒再掙扎。
“你想得美，再吃烤雞翅就真的毀容了。”
等他們上樓，趙薇妍才轉過身，臉上哪裡還有笑容？
她來到許寧川說的那間咖啡廳，就在小區外面，午後咖啡廳裡的人並不多。
許寧川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她從門口望過去，只看得到他的側臉。
那一道凌厲的劍眉，此刻依然不例外的緊擰着，彷彿有什麼煩心事。
趙薇妍的腳步聲驚動了許寧川，他回頭看了一眼，讓服務員將他點好的東西取上來。
卡布奇諾和巧克力慕斯放在趙薇妍的面前，甜甜的味散發出一縷誘惑，趙薇妍卻沒有任何食慾。
她擡頭，對服務員說：“請給我一杯白開水，謝謝。”
她在許寧川對面的位置坐下，靜靜地看着許寧川。
服務員很快將她的白開水送了上來，趙薇妍看着杯子，緩緩扯了扯嘴脣。
“如果許總今天來是爲了在咖啡廳了沉默的，那恕我不奉陪了。”趙薇妍斂了斂笑意，作勢起身。
許寧川的眼睛倏地一下轉過來，緊緊看着她。
趙薇妍這纔看清楚，他下巴處的鬍渣雖然颳得乾乾淨淨，但是眼睛有點紅，而眼裡面的血絲也是清晰可見，彷彿熬了幾天不曾睡覺。
他的模樣，讓趙薇妍盾盾的心一緊。
喬蝶錦懷孕的事情，他應該已經知道了吧，該開心的不是嗎？
怎麼許寧川的臉上，並無多少喜色？
“你跟他在一起，是因爲喜歡，還是因爲報恩？”許寧川沉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他指的是誰，彼此心知肚明。
趙薇妍喝了一口白開水，將自己有些乾燥的脣潤溼一遍，纔好笑地回答他的問題。
“許總這是關心我？不過許總你確定你的關心是出於善意？”
許總許總，她的稱呼讓許寧川的臉狠狠拉了下來。
“你都不再許氏工作了，許總兩個字，你倒是叫得順口！”
趙薇妍一愣，繼而勾了勾脣，他介意的話，那就換一個。
“倒也是，謝謝許先生提醒。”
聞言，許寧川的臉色更難看。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許寧川冷聲重複。
很難想象之前對她冷嘲熱諷的許寧川，此刻會刻意平靜地問她這些。
她以爲，他們自己不會再有下一次的見面，又或者見了面，也是形同陌路。
“你以什麼立場問我這個問題的？曾經的上司？還是前任？”趙薇妍不答反問。
大張旗鼓將她威脅過來，就是爲了這樣一個答案，趙薇妍覺得好笑。
“如果是曾經的上司，那麼很抱歉，就算你是老闆，也沒有權利過問員工的私事。更別說，我現在不是許氏的員工，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許總都無權過問。至於前任，我想一般的前任應該沒有這份好奇心，問我現任的事情。”
“趙薇妍，你今天來，是賣弄你的伶牙俐齒？”許寧川怒極反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隔着一張不大的桌子，他的氣勢直逼趙薇妍。
她搖頭，“許先生，你錯了，來這裡不是我的本意，又何況是所謂的賣弄伶牙俐齒？”
“你非要這樣？”許寧川的耐心漸漸消失。
趙薇妍深深看着他，慢慢思索許寧川的話。
跟褚擎天結婚，是因爲喜歡，還是報恩？
看來他已經知道趙薇熙是怎麼出來的了，這一次他客氣了許多，她是不是該感謝他？
“許寧川，答案很重要嗎？你在乎？”她的目光清冽，透過嫋嫋的煙霧看向對面的許寧川。
曾經，她以爲只要有了這個男人，她就擁有全世界。
而現在，趙薇妍心想，就是她擁有了全世界，這個男人也不可能是她的。
趙薇妍吸了吸氣，腦袋裡想起喬蝶錦扶着肚子的畫面。
一幕幕的，直擊她的心臟。
她以爲自己全部都放下，對許寧川也只剩下恨了，可假裝平靜之後的遍體鱗傷，卻只有關着門躲在被窩才能一點點舔舐。
“褚擎天，是個很有責任感，也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或許我也該謝謝你，否則我不定不會做這樣的選擇。至於你，寧川——”
趙薇妍終於換了個他熟悉的稱呼，溫溫柔柔的，跟記憶中總是俏皮地叫着他名字的女孩，相差甚遠。
許寧川的手搭在桌面上，深邃的眼睛化爲一道光，朝着趙薇妍而去。
他逼得她做了這個選擇麼？
腦袋空空的，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渾身被一陣冰寒刺骨傾襲，許寧川木然着一張臉，搭在桌子上的手緊緊握成拳。
趙薇妍自嘲一笑，“聽說喬小姐懷孕了，恭喜你，升級爲父親。以後就這樣吧，過去的事情隨他過去，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仇恨再多，也會隨着時間一點點散去的。大學的時候，我不懂事，追着你滿學校的跑，但是不可否認，那段時間我很快樂。”
她越說，許寧川的表情就越沉，那些記憶就算是已經成了碎片，在她提及的時候，都會一點點復原。
在趙薇妍提起的時候，他才驚覺，自己指縫間流失的，到底是什麼。
一個女人。
他自始至終，只愛過的女人。
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平靜地問她：“你怎麼知道小錦的事？”
“今天在醫院裡遇上了，剛巧她就在旁邊。”趙薇妍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解釋了過去。
“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我祝福你跟喬小姐，再見。”趙薇妍起身，這一次許寧川沒再阻攔，他看着趙薇妍走出咖啡廳。
過了馬路，又進了那個小區。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他才慢慢的，一點點收回自己的目光。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是喬蝶錦撥過來的電話。
鈴聲持續了好幾秒鐘，許寧川沒有接，那邊並沒有死心，繼續撥打。
喬母點了點喬蝶錦的腦袋，“你個榆木疙瘩，平時看你挺精明的，怎麼這下子連個打電話的勇氣都沒有？你探探寧川的口風，問他到底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吃飯？”
之所以這麼緊張地想要將婚事定下，喬母還是爲了自己的女兒。
這肚子大不起來的時間有限，她必須爲小錦做好萬全的計策。
瞄了瞄喬蝶錦的小腹，喬母心裡咯噔一下。
“若是小錦的例假來了，她不就知道自己沒有懷孕了？”想到這裡，她又恨恨地看着喬蝶錦的手機，這許寧川也真是的。
喬蝶錦打第二次的時候，許寧川沒再拒接，聲音依然跟以前一樣冷淡。
“寧川？”喬蝶錦小聲叫了一句。
許寧川握着手機嗯了一聲，“有什麼事嗎？沒有睡午覺？”
“睡不着了，想跟你說說話，你現在忙嗎？”
喬蝶錦說完，自己先皺了皺眉。
她不知道這幾天怎麼回事，突然變得唯唯諾諾起來，她不是這樣的性格，難道懷孕還會改變人的性情？
“你說吧，我聽着。”
她張了張口，壓下心裡的翻騰，才問起喬母一直三令五申的婚期。
許寧川的眼睛一眯，婚期兩個字，異常敏感。
“伯母也說問問你的意見，還讓我親自問問，怕肚子裡的包包等不及，他們的意思是婚事越快越好。”喬蝶錦說着，自己先紅了臉。
似乎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給許寧川似的，但是女人總是有了結婚證之後，纔會在對方的身上找到真正的安全感，她也不例外。
許寧川想到剛纔一閃而過的想法，突然開口：“小錦，如果我不想結婚，要拿掉孩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