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在府中忙了這好一陣子都沒有邁出過葉府的大門一步,這日裡她剛將帳冊整理好放在一邊打算在竹榻上歪一小會兒。這時綠柚端着一碟切好的甜瓜打着簾子走了進來,看到如花那懶懶的沒有精神頭的樣子便將盛着甜瓜片的碟子放在榻上的小几上。
笑道:“小姐這就乏了?老爺剛還派人來讓我問小姐一聲,他一會要去定國公府那邊,問小姐想不想與他一道去做客?”
如花本來還一幅手指頭都不願意動彈的樣子,一聽綠柚的話就來了精神。這到不是說她有多想去定國公府那邊,也不是說她有多想出門。而是定國公府幾個字提醒了她還有一件“大事”未曾去辦,那件所謂“大事”自然是指找林祺玉幫忙在合適的人家中爲自己找個不那麼招搖又不那麼庸碌的人來作爲自己“未來夫婿”的人選。
這些日子自己真是有些忙暈了頭,基本上是將這件對她來說至關重要的事給忘得差不多了。不過近來祖父時常在自己面前提及自己已經長大了,並且時常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這讓如花有種不好的預感。那種不怎麼好的預感就怕是祖父會打自己婚事的主意,這讓她瞧着有些心驚。
也不是她不想去找林祺玉商量商量,而是她這些日子就沒有去過回春堂。她如果不能在回春堂與林祺玉碰面,又能在哪裡去找他呢?她總不可能爲了這樣的事巴巴的就衝去定國公府上,如果她真的這樣做了,只怕她才前腳進人家府裡的大門,後腳定國公就會上自家來將自己訂給林祺玉了。現在祖父要去他們家竄門子,自己跟着到是有了由頭。
如花一下就從榻上蹦了下來,從瓜果碟裡抓了片甜瓜塞進嘴裡咬了一大口後就對綠柚道:“你去告訴祖父那邊,我想跟他去。你去的時候讓紅蕊進來幫我更衣梳頭。”
綠柚看着如花來了精神,心下也有些開心。她這些日子跟着如花忙進忙出的,對自家這位小姐也有新的瞭解。對小姐的一些看法也有了改變。她應下了一聲就出門去通知老爺那邊,順帶也讓負責小姐出門的小轎一併給預備好了。
葉清和今天去定國公府本是有事與親家定國公林禹舟商議,並沒有打算帶誰一道出門地。只是臨快要出門的時候想起早先孫女兒如花來請安的時候有些無精打采的,又想到她這些日子幫着府裡忙了好一陣子都沒有出過門。再加上近來府裡的人都挺忙,沒有誰有空閒關心她,這才動了帶她一起去定國公府的意思。
一心想着要與心目中地盟友林祺玉“商議大計”的如花就這樣帶着綠柚跟着祖父到了定國府。
要說老天也真是幫忙。如花的運道也算是好的了。當她到了定國公府這邊也才知道他們府裡的祺玉少爺也是在她前腳才從離京不遠的豫州回來。
如花跟着葉清和向外祖父定國公林禹舟請過安就讓人帶到了國公夫人那邊。正當如花一邊朝國公夫人的院落走去,一邊尋思着一會怎麼想法子見上林祺玉一面時,就遇到了一個熟人正也往這院落的大門口走來。
待那瞧着眼熟地女子走近。欠身朝正待進門地如花一禮道:“表小姐安好。表小姐是來給老夫人請安地吧。”
“小表嫂安好。如花正是跟着祖父過來這邊府裡給府上地各位請安地。一會子正預備給外祖母請安呢。”如花隨口道。
在她開口地那一刻如花終於想起眼前這一襲淡粉衣裙地清秀佳人就是上次爲林祺玉沖喜娶進門地那個妾室郝氏。如花一看到她。再想到自己這一趟過來其實是特地來找林祺玉地便不知怎麼地。總有些心虛地感覺。真是地。自己不過是來找他幫忙地。又不是來推銷自己嫁給他地。心虛個什麼勁啊。
“那正巧呢。我也這是來請安地。我們一道進去吧。”郝氏微笑道。
如花笑着應了與她一同跨進院門。走在她身邊地綠柚無意間卻看到跟在郝氏身後地那個侍女正在那看着如花翻了個白眼。心下一動。可瞧着這裡是國公夫人地院子。小姐又沒有看到便心下記着也不欲多事。只是提醒自己要多注意一點眼前這個郝氏。別讓小姐無心讓人給算計去了。她可也是這邊府裡出去地人。對這邊府裡內院地情形可是明白得很。
國公夫人見如花與郝氏一道進了屋。疑惑地眼神在眼底一閃而過。臉上並沒有顯出什麼來。由於現在並不是平常請安地時辰。國公夫人地正屋裡現在除了服侍地侍婢就只國公夫人一個主子。如花與郝氏給國公夫人見過禮就在邊上地錦墩上坐了下來。
“如花今兒怎麼過空過來這邊府裡,還是和碧如一起?”國公夫人問如花。
“這陣子府里正爲大哥訂親的事忙着。沒有能常來給外祖母請安這是如花的不是。今兒難得祖父有事過來這邊府裡與外祖父商議,如花想着有一陣子沒來給外祖母請安了便跟着祖父一道過來了。本來母親與大哥都要一同前來請安的,只是家中正巧來了客人便只得讓如花代他們向外祖父、外祖母問安了。”如花客氣的道:“至於碧如表嫂是我剛進院門的時候遇上的。”
“嗯,你大哥纔剛定下親事,爲了半年後地娶嫁你母親還有得一陣子好忙地。你如今也不小了,別光顧着自己玩兒,在家中要多幫幫你母親,別讓她太累着了。別弄得半年後媳婦進了門,她這做婆婆的到是先累倒了。”國公夫人道。
如花聽了還能說什麼。只能小心地應是。不過心中卻道,不論自己對國公夫人是個什麼看法,她對美人兒孃親的疼愛到是出自內心溢於言表的。這天下的母親果然還是最疼愛自己孩子的,她一直瞧自己不順眼怕是跟自己的真正出身有關吧,看着自己就會想到女兒受的委屈。只是自己這個不能選擇託生在誰肚子裡的人豈不是同樣委屈。
國公夫人又對如花叮囑了一陣子,無非就是讓她多多體貼一下美人兒孃親,讓她安守做人女兒地本份之類的話。可能是如花一直喏喏應是的態度讓她覺得無趣,沒多會她就將話題轉到了一直垂首坐在那裡的郝氏。
“碧如。你怎麼到我這邊來了。祺玉不是剛回來。你怎麼不在他那邊幫着整理他這趟同門的行裝?”
郝氏一聽國公夫人話裡有些責備的意思。便連忙起身道:“碧如這也是剛打少爺那邊過來地。少爺那邊正忙着,碧如也插不上什麼手幫不上什麼忙。少爺就讓碧如先過來老夫人這邊。說他一會更過衣見過國公爺就會到這邊來給老夫人請安。”
如花本來還在想着怎麼離開這裡去找林祺玉,聽郝氏說林祺玉一會就會來這邊院裡她到是放心了。等林祺玉來。以他的聰明總能想到法子找個機會與自己談談的。
只是不知道郝氏剛纔的話裡有哪一句不對,國公夫人聽了她的這番說辭臉上到有些不大高興。就在她打算說說郝氏的時候,門口的侍女已經打高簾子,換了一身青蓮色綢衫的林祺玉走了進來。
見到了心中最寶貝的林祺玉,國公夫人臉上立刻由陰轉睛,變得笑意盈盈起來。見林祺玉給自己請過安,就讓他坐到自己身邊道:“怎麼剛回家也不好好去歇着,萬一又累病了可怎麼好。”
“祖母放心,我身體現在好着呢哪有那麼容易累着了。再說現在這天氣還熱着。在屋裡悶着也不好,還不如來祖母這兒陪祖母說說話纔好呢。剛在祖父那裡遇到了葉老爺子,他到是沒說如花表妹也過來了。”林祺玉看了一眼正朝他擠眼睛地如花。笑着對國公夫人道。
“你這孩子,就你嘴甜。你如花表妹自然是跟着她祖父一道過來的,她這纔剛坐下呢。對了,你還沒有去看看你母親吧?你母親昨兒起老毛病又犯了,現下正歇在屋裡呢,你一會去看看她吧。”國公夫人看着孫子,想起了什麼笑着道。
“怎麼,母親犯病了?”林祺玉皺眉道。
國公夫人看了一眼如花和郝氏,有些含混的道:“昨兒出了點小事。你母親有點心急就有點犯病了。不過你也別急,昨兒林大夫就瞧過了,沒什麼大事只要好好休息兩日就好了。”
林祺玉聽了稍稍放了心,又陪着國公夫人與如花說了他這趟去豫州一路上地一些趣聞。等喝過了一盞茶後就起身對國公夫人道:“就要到午膳的時間了,我先去瞧瞧母親,一會兒再過陪祖母一道用膳。”
待國公夫人點頭後,他又道:“既然難得表妹今天也這邊府裡來了,不如與我一道去看看母親吧。”
如花明白他的意思,而且自己既然來了這邊府裡。二舅母身子不好她也應當去問一聲安。就跟着起身道:“表哥說得是,二舅母欠安如花自當去請安的。”
國公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對郝氏道:“你也先回去吧,不用陪着我了。”
於是林祺玉、如花與郝氏就一道從屋裡退了出來。待走出院門,林祺玉便對郝氏淡淡的道:“你先回自己院裡去吧。”
過這一句,便轉身叫上如花一道往他母親的院子去了。如花覺得有些彆扭,林祺玉對郝氏的淡漠態度,及郝氏那幅楚楚可憐的樣子讓她想說些什麼,可一想這是人家兩口子地事自己一個外人沒有插口的餘地。只得朝郝氏點了點頭。就跟着他去了。留下身後的郝氏絞着手中的帕子怔怔的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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