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尖厲的女聲傳來,竟然是蝶枼出來了,此刻正一臉恨絕地瞪着她,她的背後,站着臉色鐵青的蕭亦寒。
“我說什麼?”凌依若滿不在乎地掃了她一眼,暗暗讚歎,果然美女,皮膚白皙,身材纖弱,一等一的大美人,挑眉一笑:“難道蝶小姐沒有這麼想過?那之前梨花帶雨的戲碼不是白演了?”
見她並沒有什麼善意,蝶枼反而鎮定下來了,她收了尖厲的聲音,擺出大家閨秀的款:“淩小姐,久仰,不過我並不姓蝶,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小姐。”
軟軟的一個硬釘子,凌依若也不動怒,閒閒一笑:“李小姐,你好!不過我們素昧平生,這久仰……”
蝶枼被噎得一滯,頓了頓才又秀秀氣氣地笑:“雖然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過淩小姐和殷先生的傾世愛戀我還是有所耳聞的。”
這一下,不光蕭亦寒的臉色已經黑沉沉,就連蕭世風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在他心裡,蝶枼始終只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怎麼這麼久不見,嘴巴變得這麼刁了?
由於是正對着他們三個的,所以他們的表情都落在了凌依若眼裡,她暗笑在心,臉上卻不動聲色,淡定地看着李蝶枼:“我和殷墨……”
將蝶枼的暗爽看在眼裡,她微微一笑:“只是兄妹關係,我的男朋友,可是亦寒呢!李小姐你弄錯人了。”說完親親熱熱地過去挽了蕭亦寒的臂,挑眉看向他,諒他也不敢不給她面子。
蝶枼盯着她挽着蕭亦寒的那隻手,恨不能盯出個洞來,擡起頭的時候卻還是一臉謙和的笑:“也許是吧!”
“那李小姐你們慢慢聊,我好餓了,先去吃飯哦!”凌依若拖了蕭亦寒就走,好在蕭亦寒雖然一臉不爽,倒也挺給她面子,一聲不吭就跟着走了。
看着他們慢慢走遠,蕭世風眼眸暗沉,蝶枼那一眼他全看在眼裡,難道,真像凌依若說的一樣,蝶枼愛的,其實是蕭亦寒?長奕只是一廂情願?
轉頭的時候,蝶枼正好看到蕭世風一臉探究的看着她,心裡一驚,微微一笑:“蕭大哥,我們進去陪陪長奕吧?”
“恩,好。”有些事情,慢慢看,便能看出來了。
醫院外,兩人並肩前行,凌依若忽然覺得詞窮了,蕭亦寒一直沉默,極低的氣壓任誰都知道他在生氣,她頭疼啊,頭疼欲裂,現在還不是攤牌的時候……
“咦,到這裡來做什麼?”巨大的招牌,晃得她眼暈。
“你不是餓了嗎?”蕭亦寒橫她一眼,牽着她走了進去。
五味雜陳,她只是隨便找出來的一個藉口,他卻這麼上心……凌依若握緊拳頭,有些無奈地苦笑,這樣的他,她日後真能狠得下心傷害麼,想起他那麼狠絕地將她親自送上刑場……不能心軟!他不過是有些過意不去罷了,你當他真愛你麼!別傻了!魑!
一直有些心神恍惚,直到手背被掐了一把她才反應過來:“怎麼?”
“在想什麼?叫你五次了。”
“沒。”她躲開他明亮的眼神,垂頭去看菜譜:“我在想吃什麼。”
“恩,這裡的紅酒燴蝸牛不錯。”
“哦。”隨便點了幾樣,凌依若明顯心不在焉,掃了眼面色不善的蕭亦寒,遲疑地道:“李……究竟是什麼人?”
微微一笑,蕭亦寒伸手敲敲她的頭,之前的鬱悶也盡數散去:“原來你一直在糾結這個?”
“呃……”凌依若垂頭:“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沒什麼不方便的。”本來聽她說孤男寡女的混帳話有些氣,這一切也煙消雲散了:“吃醋而已,我可以理解。”
黑線,不過見他準備說了,她也就懶得反駁了。
“她其實本來叫李枼,後來她父母離婚,她就跟了她母親姓,叫蝶枼了。年紀小的時候她和我們三兄弟是玩伴……”
幼時的記憶復甦,連蕭亦寒都忍不住微微勾起脣角。
四人慢慢年紀增大,慢慢知事,蕭長奕的想法就藏不住了,他們倆樂見其成,慢慢地就不再同他們一同鬼混,讓他們培養感情去,可惜的是蝶枼並不這麼想。
她霸道地攔住蕭亦寒,倔強而氣憤地瞪着他,說她愛的是他,他爲什麼一直把她推給蕭長奕。
他有些爲難了,兩邊都是好友,更何況蕭長奕和他還有這層親戚關係在,他不好說。蝶枼見他不吭聲,以爲是默許了,高高興興來挽他,結果被蕭亦寒輕輕巧巧避了開去。
那時候他說什麼來着?我當你是妹妹……沒有私情……不要再有類似想法……應該是挺無情的吧!本來四人在一塊時就數他最沉默,那時的他還沒有恢復前世的記憶,是個清冷性子的少年,卻無法讓任何女子親近,好像潛意識裡,他的身體就在拒絕着別人,直到凌依若的出現,將一切記憶勾起。
可想而知,他的無情,重傷了蝶枼脆弱的少女心,她近乎瘋狂地跑開了,後來他偶然知道,她跑去和蕭世風表白了。
他有些奇怪,蝶枼,還能同時愛兩個人?還是一切只是她的玩笑?
可惜的是,蕭世風不是他,蕭世風本來對這甜美可人的小妹妹有好感,又經這一番表白,一時沒忍住頭腦發熱,就和她以情侶相稱了。
蕭長奕的怒火,太容易被點燃。
他憤怒之下,去路上攔蕭世風的車,他只是想跟他打一架,泄泄怒火,卻沒想到會出那麼大的災難。
蕭世風爲了躲他,撞上了花壇,撞到了腦袋,經過很久的調養才慢慢好起來,不過,他再不記得和蝶枼的這段短暫愛情,好像他的生命裡,只有四個人的純潔友誼,完全沒有愛情及陰謀的存在。
蕭長奕覺得很愧疚,想去找蕭亦寒商量,順便懺悔,結果聽到蝶枼和他的對話。
“我只是爲了報復你,你看,你不愛我,多的是人愛我。”
“我就是要讓你們三兄弟反目成仇,成爲仇人!”
然後,他看到從來不對女人動手的三弟,狠狠甩了蝶枼一巴掌,他沒有勇氣出去護曾經視如生命的女子,他不知道怎麼面對。
後來,蝶家發生大火,一家人死了個乾乾淨淨,蕭長奕抱着蝶枼小小的面目全非的屍體,哭得肚腸寸斷,從那以後,兩兄弟互相看不順眼,某方面來說,也算是成全了蝶枼的遺願。
“那……”凌依若遲疑地遞過擦乾淨嘴:“蝶枼真的這麼愛你嗎?怎麼外面傳的盡是你愛她愛得要死的傳言?”
“她愛不愛與我無關,至於說我……”蕭亦寒指尖撫過眉,輕佻地拋了個媚眼給她:“我愛的是誰,你難道不清楚嗎?”
嘶。凌依若捂住心口,這妖孽!原來他平時真沒對她動過魅的特殊能力,如果他要真用了,只怕不用他動手,她就會拿刀戳自己十七|八個窟窿了。
“好了,飯吃完了,八卦也聊完了,大小姐,你可以回去睡覺了嗎?”
凌依若聞言擡頭:“你不回去?”
緩緩搖搖頭,蕭亦寒神色凝重:“蝶枼她怨氣很重,我擔心她對我哥做出什麼事。”
“哦。”凌依若站起來:“那,我先回去了。”
“恩,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隱了身飛回去吧!早點休息!”在她額上落下輕輕一吻,有種奇怪的感覺漫了出來,他忽然有些不想鬆開她,好像,他一鬆手,她就會飛走一般……他搖搖頭,什麼時候連他也信這所謂第六感了?呵。
看着他走回醫院,凌依若微微挑脣,看來殷墨已經動手了呢,她布的棋子,是不是也要開始動用了?
“你真的還想動手嗎?”她回過頭,卻是空抱胸在牆頭看着她:“這麼溫情,你真的還會想動手嗎?”
“動手。”凌依若閉上眼睛,箭在弦上,她沒有回頭的理由,現在對蕭亦寒,雖然有愛,雖然不恨了,可是,那種被背叛的絕望和痛楚,都在她面對着蕭亦寒的每一刻在心底纏繞着,無法消除。
“如你所願。”空騰空而去,凌依若卻有些神思恍惚,晃着晃着,竟然又走回了醫院。真的是心有所思麼,難道她還在想着蕭亦寒?搖頭笑笑正準備回去,忽然聽到有人喚她。
“淩小姐。”
她站着回過頭,看到蕭世風正緩步走向她,她微微點頭:“蕭先生你好。”
“介意一起走走嗎?”
既然他沒有惡意,她自然沒必要與他對着來,凌依若笑笑:“當然不。”
蕭世風走到她身邊,和她並肩前行:“淩小姐是不放心亦寒吧?所以親自跟過來看看?”雖然是笑着說的,可是臉色確實不是很好。
凌依若微微搖頭:“沒有,我只是隨便走走,正準備回去。”
“哦。”蕭世風並沒有反駁,走到醫院大門前的時候,眼睛突然泛出奇異的光芒,盯着凌依若的眼睛:“凌依若,你說,如果蕭世風死在了你手裡,蕭亦寒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