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的時候,好巧不巧地撞上了林奈出來倒咖啡。
我看了林奈一眼,林奈卻也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便從我的身邊略過,一個字都沒有,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你不解釋一下麼?”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好像鬼迷心竅一般,開口問道。
林奈的腳步一頓,說道:“有什麼好解釋的?如果你相信我,你就不會認爲那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我,不管我怎麼解釋,對你來說都是狡辯。”
說完,就回到了書房。
我嘲諷地一笑,所以這樣的回答,算是真實還是狡辯呢?
林奈的段數可真高,我現在一點都分不清楚了。
到了家中,父親和母親都還沒有回來,家裡就顧佑和金書在玩遊戲,見我回來了,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搬出去住了麼?”金書問我道,在我身後瞅了半天也沒有看見行李箱,臉上的表情就更加詭異了。
“有點事情。”我簡潔地說道。
“對了,蘇希現在都已經搬出去了,你瞅着什麼時候回來住啊。”顧佑問我道。
我笑笑,說道:“目前還沒有這個打算,不過也應該快了吧。”
是啊,應該是要快點了,林奈呆在舅舅的家裡面,我終究是有些不太放心的。以前有多愛,現在就有多猜忌,甚至有多恨。
“怎麼,不陪你的男朋友了?”顧佑笑着調侃道。
“說什麼呢?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我擺擺手,不耐煩地說道。
想起了林奈對我的好,林奈印在我額頭上的那個吻,我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黯淡,不過馬上又恢復了平常的模樣。
我在心裡提醒我自己,不要再想了,再想就完蛋了!
然而心裡就是那麼的不可抗力。
父母回來的時候,顯然看見我也是有些驚訝的,父親倒是還好,仍然維持着那副不可逾越的風範,母親則是激動地抱住我,很久很久之後纔是鬆開。
和我聊了很多事情之後,纔是問我道:“你這次回來是幹什麼呀?想要回家來住了麼?”
“蘇希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之前是你父親太不像樣子了,你也別怪他,他其實也沒有想到的,他其實也挺關心你的。”母親給我解釋道。
不過那蒼白的臉頰讓我並不是怎麼可以相信母親所說的話。
我笑了笑,說道:“沒有,我回來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爸爸,現在正好有時間,我去書房找他吧。回來住的事情應該也快了,您別擔心。”
媽媽微笑着點頭,我上了樓梯,敲了敲父親書房的門。
“進來。”父親沉聲說道。
我走了進去,就感覺到了一股壓抑的氛圍,不知道爲什麼,父親好像並不是很想看見我的樣子。
我從小就有這樣的感覺,父親並不是很喜歡我。
但是母親一直都很寵愛我,所以從小到大我也不是很在意關於父親的事情,只是這個疙瘩一旦被提起來,那還是一個不能輕易就繞開來的疙瘩。
“爸。”我叫了一聲。
父親輕輕地皺了皺眉頭:“有事情就快點說吧。”
“林奈他,林奈他是不是做了一些對公司不好的事情啊?”我終於問出了口,心裡怦怦直跳着,不希望父親回答的是一個肯定的話。
而父親,他只是淺淺地看了我一眼。
“公司的事情和你沒有什麼關係,至於林奈,他作爲公司的一員做了什麼事情與你也沒有關係,還有什麼別的問題麼。”
父親卻這樣冷漠地回答了我。
我瞪圓了眼睛,難以相信我都聽到了一些什麼。
“這怎麼能沒有關係!我是在關心你的公司啊。”我說道,突然覺得有些委屈,“你哪怕不相信,你哪怕知道沒有什麼,你對我的態度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吧?”
“我作爲你的父親,你希望我對你是什麼樣的態度?”
父親卻反問我道。
我張了張嘴,語無倫次地開口:“哪怕不是那種父慈子孝,你對我也起碼有一點點的笑容吧?我從小到大沒有見過你對我笑過幾次,你是不是就不喜歡我?是不是認爲我作爲你的女兒就特別的不喜歡是麼?你根本對我的一切都不認真!”
父親看着我,突然雙手交叉撐了起來,臉上帶着微笑,卻是那種表面上的微笑:“你認爲你是誰,值得讓我對你認真?”
這句話一出來,我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我是誰?
我是你的女兒啊!
我不解,迷茫而有委屈。
父親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緊緊地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纔是開口道:“你不是我的女兒,具體來說,你不是我這個人格的女兒。”
我一愣,有些不明白父親在說些什麼,但是這也不妨礙我現在的心情已經完全緊張,快要崩潰的感覺油然而生。
父親冷漠地看着我,那樣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我以前有一個第二人格,他不願意去看心理醫生,和你的母親有了你,等到我醒來的時候,你就已經出生了。你覺得我能對你有什麼感情麼?”
父親的聲音猶如撒旦在我的耳邊圍繞,我的心臟怦怦地好像要跳出自己的胸膛。
這個事實,我難以接受,卻也記得哥哥和我小的時候說過這個問題。
那時候哥哥叫我不要在意,父親還是很喜歡我的,我便真的沒有當作一回事,哪想父親原來如此在意這個東西。
“可是那也是你不是麼?而且這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啊,又不是我想是那個人格的孩子的。”我委屈道,“不管怎麼樣我也還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麼能對我這麼冷漠?!”
“我能養你到那麼大也已經算是對你的溫柔了。回來住的事情你不用想了,你的銀行卡里面我會按時給你打生活費,直到你上了大學,剩下的事情就與你無關了。”
父親這麼一句話,卻已經斷了我任何想說的話。
“出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做。”父親說着,便低頭開始看文件,再也不理會我。
從書房裡走出來的那麼幾步,我感覺我的世界都彷彿要塌了一般。
“怎麼樣?”母親走過來關心地詢問我。
看着母親的臉,我的眼中一點焦距都沒有,想要和母親說些什麼,卻又想到了父親的話。
父親定然是不希望我告訴母親一些什麼的吧?
如果我告訴了,等待我的或許是更加慘痛的東西......
我不敢再去奢想一些什麼,因爲我知道接下來的日子需要我一個人走了,這個家與我而言,好像也已經不算什麼了......
“怎麼了?”母親見我一句話不回答,皺着眉頭問我道。
我苦笑着搖頭,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竟是還安撫起母親來:“沒事的,就是回來的時間可能要晚很多了,我還想再外面再留一會兒。之前擔心爸爸不會同意,所以才那麼跟你說的,沒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母親皺緊了眉頭,“怎麼還想再玩一會兒呢?你馬上就要高二了,學業要緊,回來比較好的。”
“那就等高二再說吧。”我說着,深吸了一口氣,背起自己的包就朝門外走去。
“你不在家裡面吃飯了?”母親在後面叫着。
我揮揮手道:“不了!”
從家裡跑了出來,我的世界就好像進入了灰色的地帶,沒有色彩,只知道往前走,然後再往前走。
“滴滴!”尖銳的響聲從旁邊傳來。
我回過頭看過去,聚光燈讓我連忙閉上了眼睛,一陣拉力傳了過來,我的身體好像墮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等我再睜開眼睛,看見的便是林奈的臉。
我猛地推開了他,從他的懷裡面起來了。
“你怎麼在這裡?”我問道,直到現在,我仍然是不放心他的。
林奈沒有說話,只是拉着我的手到了一家餐廳,然後把我給按下來坐着,點了很多東西,自己吃了起來。
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看着面前一樣樣我愛吃的菜式卻下不了口。
林奈則是一個人吃着,一點都沒有要管我的意思。
我抿了抿嘴脣,開口問道:“你怎麼會在那裡的?你跟蹤我?”
林奈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好像的確是我想太多了的樣子。
“吃吧。”在我發呆地看着窗外的時候,林奈纔是開口對我說道。
我看了他一眼,拿起了碗筷,又看了他一眼,見林奈一點都不想管我的樣子,纔是開始吃飯。
總覺得有些尷尬的氣息在瀰漫着。
“你爸不讓你回去了?”吃完飯,林奈和我一起回家,他突然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問道,話已經說出口了纔是懊悔地翻了一個白眼。
“我查過。”林奈直言不諱道,一點都不擔心我會因爲他的這句話而生氣似的。
我也的確沒有生氣,只是有些奇怪,林奈怎麼現在好像沒有了顧忌一樣,什麼事情都能告訴我一般。
“那尚墨說的是真的麼?”我問道。
林奈看着我的眼睛,說,“你希望是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