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起劉紅軍教她的，她彎了彎脣角，幺爸和幺媽，怎麼聽怎麼可樂。
婆媳幾人說說笑笑，劉紅軍的小妹劉紅玉，揹着一個大揹簍，頂着上午十點多的太陽，從他們小姑家回來。
“楊姐。”
小姑娘用的是普通話，還挺標準。
楊滿春抿着脣靦腆地應了，見她被趙素華拉到他們那屋去擦汗換衣服，她趕緊回屋從包裡拿了一塊嶄新的電子手錶出來。
等劉紅玉換好衣服，楊滿春就遞給她：
“我聽你哥說，你在縣城上高中，特意給你帶的電子手錶。”
劉紅玉愣住，不敢接，卻被楊滿春塞進手裡，
“跟我你客氣什麼，也就是你現在還小，不然我給你帶的就是機械錶。”
“……”
聞桂花羨慕死了，她不知道什麼是電子手錶，但楊滿春後面那“機械錶”三個字卻是不能再清楚。
她也想要怎麼辦？
可惜她也明白，連她公公婆婆都沒有的東西，她就更別想指望：
“玉娃子，你楊姐給你的，你趕緊收到，我們一家人，她就給你帶的東西最貴。”
趙素華瞪了她一眼，轉過臉卻對楊滿春笑得欣慰：
“啷個貴的東西，你該自己帶，玉娃子還在讀書，哪裡用得上手錶？”
楊滿春笑着搖頭：
“電子手錶不貴，紅玉上高中，正是用得上手錶的時候。”
她之前上高中，就很想有一塊手錶，更何況是過了十來年的現在，學業更緊張，劉紅玉又是住校生。
見劉紅玉眼含期待地看向趙素華，楊滿春乾脆拿回手錶，拆開包裝，又給劉紅玉戴到手腕上：
“這表不防水，你平時注意着些就行。”
她滿意地看了看，又發現劉紅玉的手很是粗糙，一看就是幹慣了農活的，不由又抿了抿脣：
“紅玉，好好讀書，等你考上大學，嫂子再送你一塊機械錶。”
她聽劉紅軍說過，劉紅玉雖然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卻也是家裡最勤快最懂事的孩子。
可能因爲是女孩，家裡的哥哥姐姐們也都結了婚，她對自己能繼續去上學唸書顯得很是感恩，每當放假，也總是在家裡默默地幹活，哪怕再苦再累，她都從不喊一聲。
楊滿春很是疼惜她，尤其是見到她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手卻和陳莉她們的手一樣粗糙，她便忍不住想要多鼓勵她。
因爲只有考上大學，劉紅玉才能擺脫以後嫁在農村的可能。
劉紅玉眼裡閃過淚花，卻很快眨去，她重重地點頭，並在心裡鼓勁，她一定要跟她二哥一樣，考到京市去！
楊滿春笑着收回手，這纔拿起蒲扇，一下一下地揚着。
……
沒多會兒，劉紅軍跟劉紅平一人擔着一擔明天做酒席要用的東西從縣城回來，
“老漢兒和老四還在後頭，我切接一下。” 放下擔子，劉紅軍顧不得擦臉上的汗，只將身上已經溼透的襯衣脫了遞給迎接他的楊滿春，又衝楊滿春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進屋去，外面熱。”
不過才上午十點左右，地面就被太陽曬得滾燙，一出門迎面的熱浪讓楊滿春的身上瞬間就黏膩起來，她的視線在劉紅軍赤裸精壯的上半身一掃而過，趕緊低頭轉身準備回屋裡。
暗暗吞了一口口水，雖然兩人這幾天已經同牀共枕，新婚夫妻該做的，他們也都做了個遍，但她還是沒有習慣劉紅軍這樣不顧人眼光的赤裸着上身。
“噗嗤！”
楊滿春的反應，不僅逗笑了陳莉，連跟着出來迎接自家男人的聞桂花，也笑得前仰後合：
“楊姐，你們都結婚睡一屋了，還有啥子不能看的？”
嘴上說着話，聞桂花手裡還用劉紅平遞給她的汗衫，給劉紅平擦後背的汗。
楊滿春的臉騰地就燒紅起來，她先是瞪了一眼聞桂花，接着立刻移開眼，因爲她看向聞桂花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劉紅平黑得發亮的後背。
臉越加紅了，楊滿春還是沒說什麼，只低着頭，從何香秀身邊繞進屋裡，她要重新給劉紅軍拿件乾淨的衣服，順便去兌盆熱水，等他回來好擦擦身上。
楊滿春前腳踏進裡面的臥室門，後腳門口嫂子弟妹們更大的笑聲便傳來，她還能聽見，她婆婆趙素華的輕斥聲。
她嘆了口氣，心想，也就只剩四天了，明天辦過酒席，她差不多就可以準備回京市，不用每天面對在她面前口無遮攔、又帶着羨慕嫉妒的三弟妹。
想到這裡，楊滿春不由地輕嗤自己，怎麼到了劉家，她變得都不像是自己了，這要換做在京市，她不把聞桂花懟到她媽都不認識她就不叫楊滿春！
“明天我們敬酒是要所有人都敬嗎？”
夜裡，吹滅煤油燈，嫌熱想要掙扎的楊滿春被劉紅軍攬進懷裡，她抓住他亂動的手，趕緊問出自己想問的問題。
他們回來的第二天，在見過劉紅軍年近八十臥牀不起的爺爺之後，劉長保和趙素華就跟他們商量，他們這次回來的第幾天辦婚宴。
楊滿春原本以爲，她跟劉紅軍的婚宴會等到回了京市，誰想到劉家這邊也早有安排。
還是後來私下裡，她問過劉紅軍才知道，原來，在他們買了火車票回去的路上，他給家裡發電報時，還說了他們已經領了結婚證的事。
“既然我們已經領了結婚證，那回來老家，肯定是要辦幾桌酒席的，不然，誰知道我在外面有沒有結婚？”
這是劉紅軍當時跟她說的話。
“不用，就咱們自家人那幾桌。”
他是他們村，也是他們生產隊第一個大學生，雖然是七幾年的工農兵大學生，但終究是第一個走出去，還是畢業就被留在京市的大學生，他的婚宴，就算已經精簡，卻還是有三十多桌人，哪可能每一桌都去敬酒。
剛開葷的大齡男青年，嬌妻在懷，自然恨不得夜夜笙歌，劉紅軍不等楊滿春再發問，已經一翻身壓了上去，也堵住了楊滿春即將再出口的問題。
楊滿春氣得伸手揪向劉紅軍的腰間，換來的卻是被捏住雙手舉過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