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客人,小店要打烊了,請您買單!”
“客人?”
居酒屋店老闆是個上了年紀的中年人,額頭上一道道深深的紋路,銘刻着歲月的痕跡和時光的無情。
從這個客人進店開始,老闆就一直注意着這邊,因爲女伴是一位清新可人的美女。
他們點了燒酒,還有炸雞,大概不知道說了什麼,就見漂亮的女生一臉歉意的低了低頭,然後如一陣風般離開。
唯獨留下男生一人,大概是女子的離開太傷情,男生一個人喝悶酒,一瓶下去又點了一瓶,然後就此醉得人事不省。
臨近打烊,店員提醒,老闆沒有辦法,只得是親自上陣勸離,這種喝醉了耽誤關門的客人一週總會出現個把幾個,老闆已經習以爲常。
看手機能不能聯繫客人的朋友或者家人,實在聯繫不到就報警,讓民警把他帶到派出所醒醒酒。
很簡單的處理方式,簡潔且有效。
“年輕人,那我幫你手機聯繫朋友來接你,你可以告訴我一個名字嗎?”
老闆打開手機,發現沒有鎖屏,於是打開了聯繫人名單,如果客人不說名字,他就隨便打一個碰碰運氣,一個不行再換一個。
這年頭小本生意不容易啊!沒事還是不要把客人弄到派出所去,多麻煩啊!
“年輕人?”他又喊了一聲。
“葉......蕭,葉蕭!”
年輕客人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
“明白了。”老闆欣慰的在手機聯繫人裡面搜索了一番,正好找到了葉蕭的名字,然後撥了過去。
不接———
再撥———
不接———
繼續———
繼續———
老闆發揮鍥而不捨的精神,在撥打了第三次之後,那邊終於接通,同樣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說話倒是挺痛快,他報了名字和地址,那邊就說很快過來接人,並且還連聲給他道歉,是個明事理的人,那就不用報警了,再等等吧!
他揮手讓兼職的那個女員工離去,自己獨自守在店裡。
沒多久,一輛白色的豐田停在了店門前,從車裡走下一男一女,男的有點胖,五官深邃,步履之間有種懾人的氣勢,表情也是不苟言笑,看起來很冷酷的那種。
女的軟萌可愛,和akb48的那些女偶像差不多。
葉蕭一邊道歉一邊將西野太盛的身子被在背上。
“老闆,真是不好意思,我兄弟有點心事,抱歉啊!”
“沒事,趕緊回去吧,年輕人酒量淺就少喝點,女人嘛,有的是,何必那麼着急呢?”大叔笑呵呵地說道。
果然不愧是歷經歲月的滄桑,思想就是想得開。
不過聽起來也有道理,男人嘛,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西野太盛剛剛作爲《擇天記》的主役配音,事業纔剛剛起步,前途一片大好,真的沒有必要如此消沉。
以後有名有錢了,別說圈內的知名女聲優,就算是漂亮的女粉也是一抓一大把,何必想不開呢對不對?
西野七瀨也跟着在一旁道歉。
葉蕭剛準備使把勁將西野太盛的身子徹底放在肩膀上,結果一股巨力襲來,耳邊就是一陣令人作嘔的咆哮:
“葉......蕭,誰是你兄弟了?別假惺惺的,我當你是兄弟,你泡我妹妹,這就算了!你還想染指我喜歡的女人,你禽獸不如!”
......
猛然被推開,然後又是夾雜着口氣的一頓謾罵,葉蕭的腦子差點爆炸。
他深吸了口氣,心想趕緊把他帶回去就是,這些話聽聽就算了,總不能和大舅哥計較吧?
而且西野七瀨就在跟前......
“歐尼醬,快別說了,乖乖聽話我們帶你回去!”西野七瀨見哥哥不配合,身子東倒西歪的眼見着隨時要摔倒,嚇得趕緊衝了上去,豈料卻被西野太盛一把推開。
他踉蹌着腳步,弓着身子,眼神渙散,口噴酒氣:
“你......是誰?”
“我是你妹妹啊!”
“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吃裡扒外,淨幫着外人來欺負哥哥,你給我滾開,滾開!”
西野太盛說着就上來推了西野七瀨一把,發酒瘋的男人下手沒有輕重,要不是葉蕭眼疾手快,恐怕娜娜賽就要仰天倒地了。
“娜醬,你沒事吧?”葉蕭正擔憂間,卻見西野七瀨在他的懷裡回頭,眼神幽幽,充滿了一種疏離而戒備的神色。
“娜醬?”
“我沒事。”
轉變只在剎那間,彷彿在一瞬間,西野七瀨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和花澤香菜沒有關係。”
葉蕭沉聲說道,只覺得心中某個部分在爆炸。
“是花澤香菜嗎?”
“娜醬,你———”
面對西野七瀨突然的冷淡,葉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先幫我把哥哥帶回去吧,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她低頭說道,眼睛卻沒有看他。
葉蕭心裡一陣不安,卻又不知作何解釋,西野太盛喝醉發酒瘋給自己的身上潑髒水,偏偏短時間內他還無法洗白。
有了白橋二女的前科,西野七瀨會懷疑實屬再正常不過的事。
“好吧。”
此時此刻,他別無他法,只有先將醉倒的西野太盛帶回去再向娜娜賽解釋。
如果現在就急不可耐的解釋,那在西野七瀨的眼裡看來,豈不是做賊心虛?
如果你沒有做錯的話,如果你沒有心虛的話,又爲什麼這麼迫切的要解釋呢?
他又嘗試了一次,這次西野太盛沒有反應,反而是乖乖的閉着眼睛任他背到了車上。
迎着凜冽的寒風,白色豐田在悽清冷落的夜色裡疾馳而過。
一路無話,車內的氣氛彷彿已被這冰冷的空氣所凍結。
將車停在公寓樓下,並且將西野太盛擡上樓搬到沙發上,西野七瀨就低頭鞠躬。
“不好意思,麻煩老師了,不過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所以......老師回去請注意安全。明早老師也不用來送我了,哥哥會和我一起回去。”
“我說了,我和花澤香菜沒有關係,你哥他喜歡香菜是他的事,和我無關!”
葉蕭壓抑着聲音凝視着他,從喉嚨深處撕扯出來的音色已然沙啞,眼睛裡也佈滿血絲。
一步天堂一步地獄,剛纔就差臨門一腳就登堂入室,徹底的擁有這個女人。
可是現在一隻腳已經踏在懸空的懸崖邊上,冷風呼嘯,無限淒涼。
“老師,你真的想讓娜娜討厭你嗎?”
西野七瀨擡起頭,淚水漣漣。
葉蕭心痛到不能自已。
“我走。”
說走就走,他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老師.....”看着葉蕭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西野七瀨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向門外踏出一步。
“對不起,娜醬!”
“歐尼醬,你醒了嗎?”
西野七瀨回頭,卻發現哥哥站在她的背後,眼睛卻越過她飄向前方,那裡正是剛纔老師消失的地方。
“我鼓起勇氣向花澤香菜表白了,可是被她當場拒絕,香菜前輩說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個男人就是葉蕭。”
“老師他......故意的嗎?”
“沒有,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展露了一下自己的才華,然後香菜前輩就喜歡上他了。前輩不重視外在的條件,她喜歡有才華的男人,而葉蕭剛好符合她的條件,而且前輩的包裡,隨時都會放着一本葉蕭的書,《擇天記》或者《我想吃掉你的胰臟》。”
“香菜前輩已經成爲葉蕭的忠實書迷,我沒有半點希望,你明白嗎?剛纔我是故意的,我氣不過,我不甘心,可是在這件事真的和葉蕭沒有關係。娜醬,你不要因爲我的行爲而影響了你的判斷,哥哥不想連累你。”
西野太盛疲憊地說着,然後再度回到沙發上躺下,沒一會沉沉睡去。
西野七瀨卻雙手交疊放在胸前,怎麼也沒有睡意,腦子裡閃過的全是老師那張生氣、失望、壓抑、痛苦的臉。
她......錯了嗎?
眼裡忽然有一道酸澀的液體涌出,她衝到窗戶前,只見那輛白色的豐田已經轟然遠去。
“老師———”
她站在窗前,任冰冷的夜風拍打着她的臉頰,淚流滿面。
“對不起,老師!”
“對不起,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