欅阪之詩4
“石井社長太謙虛了，島津娛樂日後也還要貴社多多提攜啊。畢竟，你們電通才是整個日本藝能界的統治者啊。”他口中講的話，大約連他自己都是不信的，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依舊在說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騙與他交談的電通代表取締役社長石井直，還是真心實意的說出那番話的。
但是無論如何，不到萬不得已，島津娛樂和島津會長都是不想和電通撕破臉的。電通掌握的資源太多了，如果和電通翻臉，那麼雙方的日子都會不好過。
別的不說，東京臺如何能取得盈利都是一個大問題，不，不要說盈利，甚至很可能出現鉅額虧損。畢竟，對於私營電視臺來說，廣告的收入是很重要的組成部分。而廣告，恰恰是電通來負責分配的。
“島津會長還請不要說出這樣的話啊。”石井直看似謙遜，實則一張老臉都要笑出了花來。能得到島津會長的讚賞，甚至還說出接下來要多多合作之類的話，他也是與有榮焉的啊。
畢竟誰不知道這位實際上就是一個瘋子加精神病，做的許多事情根本就不計後果，而且許多手段甚至讓人懷疑，這是否還真是一個人格正常的健全人類。
這一次所舉辦的三井集團內部的聚會，這個老瘋子居然會來參加他也是很驚訝，畢竟島津集團和三井、三菱、住友這些老牌財閥雖然互有合作，但總體上還是沒什麼太大的統屬關係，可是他居然來參加了這次的例行聚會，這是不是代表……雙方的合作要進一步加深了呢？
石井直可不會小看這個行爲所代表的意義。
單單是和電通有關的藝能界，這就是一個很強大的信號。
島津集團手下有東京電視臺，TBS電視臺身上又有着強大的三井系的印記，而島津娛樂、東京電視臺、TBS電視臺三者的合作又是出了名的緊密，現在島津會長出現在這個場合……如果不讓人浮想聯翩纔是有鬼了。
更何況島津娛樂這些年來可是出品了大量的熱門劇集和綜藝，簡直有一種想要把日本藝能界的規則都給掰彎的節奏。
至少東京電視臺的電視製作部門已經被大幅度裁撤裁員，只留下了一個極度精簡的製作部。因爲他們的電視劇集乃至部分綜藝都是由島津娛樂直接提供的，他們，沒有再自己去製作的必要。事實上這也是美國藝能界的體質。
反而像是日本這樣的由電視臺什麼節目都親自制作的情況非常罕見。就算是諸如HBO之類的有線臺，也只是多爲製作一些紀錄片。反而是BBC電視臺，什麼都喜歡親自制作。在這一點上，應該說大不列顛不愧是日本的老師了。
如果這個信號代表着三者的合作進一步加深的話，這對電通來說，可就是一個不得不注意的消息了。電通，歸根結底也是一個商業公司，他們是不會跟錢過不去的。更不會爲了和某個人的交情就去硬懟一個背後遮蔽着這世界的龐然大物。
“我來這邊，也是有很多問題需要和人商量着解決的。”島津會長不動聲色的道：“畢竟這幾年我們島津集團除了些變故。方方面面的事都要我來承擔啦。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累了。”
石井直也是承認這一點的。島津會長，或者說島津集團上演的那出爭權奪利、父子相殘的狗血鬧劇當時可是被人津津樂道了很久的。同時，他們也再次見識到了島津會長到底瘋狂到了什麼程度。島津修久，可是他的親生父親啊。可是他居然……
就算是門閥之間向來親情單薄，可也不至於就到這個程度纔對。
從那以後，所有人都打成了一個共識，不要去惹那個瘋子。因爲代價真的很慘重。你們，付不起。
“不過，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見到石井社長，真是讓我驚訝。”他的笑容給人感覺如沐春風，可是如果真的有人相信這種感覺是真的的話，那他大概是真的要蠢的去跳樓了。“石井社長關於最近的某些事情，可曾有所聽聞？”
“什麼事？”石井直不動聲色的問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島津會長到底說的是什麼事，他又不是那種神一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清楚島津會長這種思維跳脫的精神病到底在考慮什麼？與其猜錯了尷尬，還不如現在就直接問出來。“難道這件事和電通也有關嗎？”
“當然。”他嘴角劃過了一絲嘲諷似的弧度，毫不猶豫的回答道：“那個人和電通可是非常不錯的合作伙伴呢。最近他在搞什麼JPN47，國家偶像啊，舉全國之力的國家偶像啊。石井社長，不知道，我們的秋元先生是否聯繫過電通呢？電通，又是對這事有什麼看法呢？”
石井直面不改色，秋元康確實是找過他，JPN47這個計劃的企劃書也提交到了電通，但是，無論怎麼看都感覺怎麼不靠譜啊。因爲……JPN47，不可能去找那些沒有名氣的小偶像的。可是，知名偶像幾乎都在島津娛樂旗下，這又讓他們怎麼辦呢？難道……要爲了秋元康的JPN47計劃去和島津娛樂開戰嗎？
別開玩笑了，兩家每年合作的金額，可比一個什麼JPN47龐大太多了，爲了一個什麼JPN47就去挖島津會長的牆角……真覺得東京灣的水不夠涼了？
那可是一個敢毫不猶豫的破壞規矩的混蛋。
當然，一般來說，是不會有進東京灣這種事的，大家都是大人物，可是……就算只是動用官面上的勢力，也足夠讓人煩不勝煩了。尤其是……
“JPN47，我倒是第一次聽說。”石井直幾乎是在睜着眼睛說瞎話了。“島津會長覺得，這個什麼JPN47，真的可能成功嗎？”
“如果是在那件事以前，我會說，可能。”他的笑容依舊是那麼嘲諷，甚至比之前更加熾熱了。“可是現在，我只能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個違反了人權的製作人製作的女團想要在歐美拿下一塊市場？絕對不可能！”
石井直知道島津會長到底在說什麼。畢竟AKB剃頭事件……真是火到了全世界。島津會長也是氣得吐血，可是偏偏又壓不下來。他能怎麼辦呢？刪了一個帖子轉頭就冒出來十個，刪了原視頻之後立刻出現七八個轉載，刪不勝刪根本壓不下去。
“不過，在亞洲嘛，也就這樣了。”他忍不住笑道：“至少在東亞，AKB和乃木阪還是很有一些人氣的。”
“不過，人氣這種東西，最終還是要轉換成實際的消費纔是硬道理吧。”石井直不動聲色，他已經看明白了島津會長到底要說什麼，無外乎就是想要吹噓他有多麼偉大，他是多麼的天才，那老一套的東西罷了。
“說起來，電通這些年投資環球影業和索尼影業的項目，也賺了不少嘛。”他的眼神閃爍着，不知道又在打什麼算盤。“我覺得，我們是否可以進一步的深化合作呢？”
“深化……合作？”石井直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還要怎麼深化合作呢？電通能和島津娛樂合作的領域，都已經合作了。剩下的好萊塢電影的投資……說得難聽一點，電通不過只是一個資金的提供者罷了，賺取10%左右的利潤，要說讓電通親在參與進電影製作，那是不行的。電通對於美國電影的製作體制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不知道，石井社長覺得，那個孩子怎麼樣？”
石井直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個黑衣少女，那個……正在與菅井友香表演塑料姐妹的長濱ねる。
“島津會長這是什麼意思？那個孩子是什麼人？是你最新的女朋友？”石井直的口氣忍不住帶上了一點幸災樂禍和批判。
睡睡一看就是未成年的，洗都沒得洗，如果有人這個時候去舉報他的話，島津會長肯定要搞得灰頭土臉，最後交一大筆錢保釋。畢竟，這可是犯罪啊。
“不要胡說。”島津會長這個時候反而是表現的義正言辭起來了。當然，誰要是真的信了他，那纔是傻了。“她是我的學生，我只是帶她來見見世面。擴展一下交際圈。她不是東京都這個圈子的人，所以……”
“我懂，我都懂。”石井直連連點頭，一副信了你我纔有鬼的樣子，讓島津會長真是有苦都說不出。他的惡名實在是有些強，現在東京這個圈子裡已經沒人肯信他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種了什麼花，就能得到什麼果。想要讓果實變異那還是先洗洗睡了吧。
“先生，你叫我嗎？剛纔就一直在看我這邊的。”長濱ねる輕移蓮步，很自然地走到他的身邊，看上去並不像是什麼老師和學生，反而像是一對兄妹……或正在交往中的青年少女。
“沒什麼，這位是電通的石井社長……”
這時，他突然在不經意間發現了另外一個少女的身影。
“菅井桑，你也在這裡啊。”菅井友香真真正正感覺到了一種名爲酸澀的情緒，憑什麼，憑什麼長濱ねる就是睡睡，我就只是菅井桑？我……我纔是你的女兒啊。我纔是你的女兒啊。
“她們就是我旗下的最新女團，欅阪46的一員，也是我爲這個團體定下的未來的主力ACE之一。我相信，她們能承擔得起這個重任。”
隨後，他又彷彿是不經意似的道：“這，也是我要做的最後一個女團了。”
“哦？那麼，兩位，長濱桑，菅井桑，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麼事，可以聯繫我。”石井直當然不是傻了。他還是能認出來菅井友香這個地主家的傻女兒的。至於睡睡……長濱家在東日本雖然沒有什麼實力，可不代表石井直就沒聽說過長濱家的名字。就算只是一個當地的土豪，能和島津會長有着親密關係的長濱……說不定要就此崛起了也說不定呢？
“先生，能陪我跳個舞嘛？”
他感覺到了有人正在輕輕的拉自己的衣袖，原來……是睡睡啊。她一襲長裙，配合那還沒長開，有一點嬰兒肥的小臉，帶着一點祈求的眼神，真是讓她感覺無懈可擊。
跳舞，那就跳吧。
他反手牽住長濱ねる，帶着她走入舞池。
睡睡的笑容是如此奪目，以至於他根本就沒注意到，菅井友香那酸澀而有帶了一點妒忌的眼神。
爲什麼，爲什麼不是我？
爲什麼要選擇她？她有什麼好的？她到底有什麼好的？！！！
“先生，菅井桑似乎也想與你多多交流呢？你和菅井桑，以前就認識嗎？”睡睡藉着旋轉，迅速的靠在他懷中，又迅速的轉開，，低聲問道：“感覺，你們之間似乎有一點故事的樣子呢。”
“有故事？能有什麼故事。”他忍不住笑了，這個指控真是無端的很。他又怎麼可能和菅井友香產生什麼交集呢？
雖然兩個人在之前的酒會上也搭過不少次照面，而且對方似乎有意無意的在討好他，可是……他真的不覺得這有什麼特別的。
菅井家雖然是依附於近衛家存在的，但這些年來也漸漸開始獨立，自己的生意做的也不小。而且島津氏和近衛家的關係，就註定了菅井家必然與島津氏有着合作。而下位者對上位者表達忠誠的最好手段，難道不就是把自己家的女兒獻給上位者嗎？
不過，因爲某些原因，他其實並不是很喜歡菅井友香。
她，和那個人卻是有七分相似的。這相似，有時甚至會在不經意間讓他覺得，那個人，是否回來了呢？
因爲，他對不起她，所以，他，不願見她。
這，是自我逃避。
這逃避，無解。
PS：總想把石井直打成石井進……職業病沒得救了
會長和馬的彆扭的父女關係我還要慢慢梳理一下，不過總而言之很彆扭就對了。會長自己就是個彆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