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你這麼任性你家裡人知道嗎?”我對大勇媽十分無語,“車裡坐不下這麼多人,你和大勇在山洞這裡等着我們就好了啊!”
“不,不行。”大勇媽坐直了身子,她話聽起來很深明大義,“咱們都是一家人啊!從村裡到山上,我們始終是互相關心,互相幫助的……哎,要說這個,我就想起我那個早死的兒媳婦。要是我兒媳婦在的話啊,我們就……”
看樣子大勇媽準備了長篇大論,我趕緊擡手打斷:“得得得,大媽您少說兩句,您想坐您就坐吧!當我剛纔是放了個屁,成麼?”
時間緊急,我是沒心情管大勇媽的小心思。其實大勇媽在想什麼,我多少能猜出來。大勇媽無非是怕我們丟下她和大勇不管,只有他們娘倆住在洞裡,發生意外會很難應付。我們這裡人多,危機關頭彼此間照應一下,很可能就能保住性命。
大勇是沒心思開車,林寒左臂還吊着。我的手掌雖然也傷了,但開車勉強是可以的。本來我是想讓男人坐在副駕駛指路的,可現在大勇媽坐在這裡不動彈,只好讓男人坐在後面遠程遙控。
車上三排的位置,中間穩定性最好的那排給了姜雨辰和車小姐。姜雨辰的腦袋枕在車小姐的腿上,路上由車小姐時時觀察他的情況。林寒大勇和男人擠在最後一排,他們三個大男人樣子看起來很是彆扭。
人員有些超載,車上物資卸下去不少。大勇媽念着說,我們很難再回來,這裡的東西要拿好帶走。我實在受不了她的語氣和嘮叨,不耐煩的說了句“你和物資只能留一樣”。大勇媽斜眼看了看我,立馬住嘴。
我開車技術還不錯,主要是脾氣不咋好。最早的時候,都是把汽車當成碰碰車開。路上有人超我車,我就恨不得立馬反超過去……以前是自己一個人開車,倒沒覺得咋樣。現在一車人的性命都交在我手裡,我緊張的脖子裡滿是汗。
擰開鑰匙,發動機突然發出聲響嚇了我一跳。林寒看出我的不自然,他準備下來:“司思,你讓我開吧還是?”
“不用不用,你坐那兒吧!”大勇媽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你的胳膊吊那麼高,你來開車,我們不都得掉山下去啦?”
我回頭看了一眼,笑的無比吃力:“沒事兒,你坐那兒吧!我能行的。”
“對,司思,大媽就覺得你肯定能行。”爲了安全着想,大勇媽嘴上抹蜜的誇讚我,“你不要想我們在山上,你就放鬆點,大膽的開就行了。”
跟大勇媽認識這些天,我第一次覺得她說話中聽。
我握着方向盤,踩下油門往洞外開。地上太滑,我感覺輪胎都在往外飛。出來前我已經問過男人路線了,按照我們上山的路下山。馬上要到村子的時候往左拐,接着……
除了後排的姜雨辰偶爾發出夢囈一般的哼聲外,車裡沒有人說話。車廂裡安靜的很,我在心裡默默的揹着路線。下山的坡不算陡,但山路上的雪總是讓我有種眩暈的錯覺。陽光一照,雪地反射出的白光刺眼。
我伸手去拉擋光板,旁邊的大勇媽突然叫了一聲。大勇媽的叫聲太突然,我險些撞到旁邊的樹上。我穩住車身,責備的說:“大媽,你是咋了?好端端的,你叫什麼?”
“沒,什麼事兒都沒有。”大勇媽嘿嘿一笑,她歉意的撓撓頭,“大媽我年紀大了,有時候吧就總有點……司思你車能開快點嗎?你開的這麼慢悠悠,大媽我暈車。這麼好的一輛車,要開起來才帶勁嘛!雖然是在山上,但也不能開的比老驢拉車還慢,是不是?”
“你可真難伺候。”我嘟囔。
話雖這麼說,但我還是稍微提快了車速。不然大勇媽不一定什麼時候再叫一嗓子,我很容易一下開山澗裡去……大勇媽不說話了,林寒倒是發了聲:“司思!你加點油門!快點開!”
“你怎麼也變的這麼難伺候了?”我笑林寒,“你也想找兜風的快感?”
林寒沒有跟我玩笑的心思,他說:“快點開吧!狼來了。”
“啥?”我瞪大眼睛往外看,“狼來了?在哪兒呢?”
林寒不是在給我講故事,是狼真的來了。上次被我們打散的狼羣捲土重來,我居然沒發現,有三五頭狼一直跟在我們車後面跑。
因爲我注視着前面的路,並沒有留意後面的情況。現在林寒一提醒,我握着方向盤的手又有些發抖。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我稍微往兩邊的倒視鏡裡看了下,問林寒:“你看它們身上的雪,它們應該跟我們很久了吧?可是林寒,它們爲什麼只是跟着我們?嗯?難道說它們也想去地下室找藥?”
“你別管它們,你就開好你的車!”林寒揮手示意我,“司思,你注意看路!”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儘量心無旁騖的集中精力開車。可路上積雪太滑,我又不能開的太快。野狼跟我們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它們徘徊在車後始終沒有靠近,也不知道這些畜生想幹嘛。
眼看我們的車要下了山,我以爲野狼不會在靠前了。正當我打算鬆一口氣時,車棚上面猛的砸上來一個重物。
有野狼跳到車頂了?!
重物砸下來的太突然,車輪打滑,整個車身都在冰面上打了個360°的圈。我使勁的握住方向盤,卻也只是能維持車身不下掉。手掌上的傷口再次撕裂,鮮血滴答滴答掉在褲子上,眼前是一陣天旋地轉……我好不容易費力將車身穩住,車頭和車屁股已經徹底調換。
正對着我車前面的是山頂方向,擋住路的是三頭呲着牙的野狼。副駕駛上坐着的大勇媽相對來說很是鎮定,她蒼老的手顫抖的指着:“司思啊!狼啊!”
“我看見了。”
大勇媽回頭看了眼,她怕的都要哭了:“到村口了,後面有喪屍啊……”
“我知道了。”
我喘着粗氣,胸脯不斷的起伏。看着車前面的狼羣,我想着如何能駕車逃開。在後視鏡裡,我求救的看了林寒一眼……林寒很鎮定,他只是淡淡的表示:“開吧!我們都相信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現在我怕,怕的厲害。我倒不是怕自己活不了,我只是怕連累其他人。林寒懂我心裡想的,他這句話倒是給我減了不小的壓力。我使勁攥緊了方向盤,等着找機會離開。
砸在車頂上的重物是頭灰色的野狼,我的車停下,野狼也一點點的從車上走下來。野狼的重量過大,它從車頂上下來時爪子勾住了汽車的雨刷。野狼動作優雅的從車上跳下,雨刷也徹底折斷了。車頂上的野狼站在了車前,正前方便有四隻了。
“司思啊,大媽是不想給你太大壓力的。”大勇媽笑的很難看,她對着車鏡努努嘴,“但是你看啊!喪屍,快追來了啊!”
村口和山路交匯的位置,還有一段距離。本來我們直接從山下開車出去,是不會引起山裡喪屍注意的。但是剛纔被野狼如此一擊,響動聲已經吸引了村口處的喪屍。成羣結隊的喪屍緩慢的向着車的方向移來,用不了多久就會將我們包圍住。
前有野狼,後有喪屍,情況不是一般的危機。
之前我遇到緊急情況時,都有林寒或者姜雨辰出面幫忙解決。不一定是完好無損的退出事端,但終究是能夠保命……現如今他們把所有求生的希望都壓在我身上,我是徹底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盯着車前的四頭野狼看,腦子裡不斷pass掉各種各樣的逃跑方案。如果說我踩下油門跑回山頂,能擺脫喪屍,卻逃不掉野狼。如果說我掉頭衝進屍羣裡去呢?是逃掉野狼了,但屍羣是一定出不去了。
腦子裡的想法之間不斷博弈,我感覺狼羣是把我們逼入到進了死棋。我爲自己的智商感覺憂心,我居然還不如幾頭畜生。
在屍羣徹底將我們包圍前,大概還有10分鐘左右的時間。10分鐘要解決
四頭狼,對我們現在的隊伍來說難度要大些。我翻來覆去的想,想的頭皮都要炸開了……見我們遲遲沒有動作,野狼先發起了攻擊。
應該跟上次一樣,開始進攻的野狼只是用來試探我們實力的。上次野狼傷亡慘重,現在它們是背水一戰。四頭野狼分散在車的四個方向,幾乎同一時間,它們一起用健壯的身子來撞擊車玻璃。
車身被撞的來回搖晃,要不是我扣着安全帶,身體恐怕早就騰空了。野狼雖然力氣大,但車畢竟是鐵的。車皮被冷空氣凍過之後,愈發的堅硬。撞了沒幾下,我隱約中看到碎裂的車窗玻璃上有狼血留下。
對於野狼們自殺式的行爲,我很是不理解:“它們幹嘛?不要命了嗎?”
“它們不是不要命啊!”因爲車身太過搖晃,林寒說話的聲音帶着顫音,“它們是想要我的命!”
林寒說完我才發現,這四隻野狼確實是有針對林寒的意思……這讓我更加疑惑,難道這些野狼不是想吃我們?它們只是來尋仇的?
“我開車回山頂吧?”我手上的繃帶已經被鮮血浸透,握住方向盤時我都覺得上面是黏糊糊的,“等回到山頂,我們在想辦法?”
“不行!不能回去!要是現在回去了,就很難再下山了!”
林寒的話音剛落,又一隻野狼跳到了車棚頂上!
感覺到有野狼跳到車上,我趕緊看了下四周。可奇怪的是,那四隻攻擊的野狼還在。林寒明白了我的疑惑,他抖着嗓子解釋給我:“是狼王……它記恨我捅瞎了它的眼睛,它是來找我報仇的。”
瞎了一隻眼的狼王動作依然敏捷,它跳了兩下便從車頂蹦了下來。狼王蹲在我的車前,它僅剩一隻的紅眼看起來十分的威猛。一眨不眨的看像車裡,即便它只是個畜生,我也感覺到了它的恨意。
“嗷嗚……”
狼王揚起脖子,它頸部的白色毛髮看起來很是亮麗搶眼。隨着狼王的嚎叫一聲,車周圍的其他四隻灰色野狼像是領命一般的跟着嗷嗚嚎叫……狼叫聲停下,緊接着,從後面傳來的是汽車爆胎的聲響。
林寒座位方向的位置,似乎在一點點的往下沉。
沒用多長時間,汽車的四個輪胎都被野狼用爪子抓破了。其他四隻野狼忙前忙後的跑着,狼王像是主君一般站在車前觀看。雖然他們是狼,我們是人,可現在的情況,做困獸之鬥的卻是我們。
“讓我下車。”大勇早就等不及了,他拿起他的刀具武器,“我要去給我老婆報仇!我要殺死這些畜生!”
“你不能去!”林寒厲聲喝止住大勇,“你現在去,不但報不了仇。你現在去,完全是自投死路!”
大勇不管林寒怎麼說,他掙扎着想下車。林寒咬咬牙,他反手照着大勇的腦袋給了一拳。空間位置小,大勇被打了個正着。如同被人抽乾了力氣,大勇搖搖晃晃的摔在了座位上。
“兒子!”大勇媽心疼兒子被打,但她還是在道謝,“林寒,謝謝你打昏這個混蛋小子啊!不然,他不一定……”
沒有人有心情聽大勇媽的感謝話,我們都在注視着野狼的一舉一動。狼王的態度很明顯,它今天不得到林寒是不會走的。
林寒想了想,他開口說:“要不我……”
“你什麼你?”明白林寒想幹什麼,我趕緊阻止他,“你想幹嘛?林寒,你想下車是嗎?”
林寒苦笑:“喪屍馬上要來了,野狼再不退走,我們誰都別想活了……只要我下車,狼王報了仇,你們或許還……”
“你給我閉嘴!”我忍住眼淚,惡聲惡氣的罵道,“林寒,你要是敢下車,我就……我就跟你一起下去!”
大勇媽幫着林寒說:“司思,你幹嘛這麼死腦筋呢?棄卒保車,划算吶!”
“誰是卒誰是車?”手掌疼的我額頭直冒冷汗,我固執的搖頭,“誰都能棄,但林寒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