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在半空的血人(22)

可現在看來,懸鴉當時掄斧頭時,似乎並未料到,這些噁心的生物並非幾隻。先前那幾只爬動上甲板的東西,一定是像螞蟻一樣,起着探路尖兵的作用,一旦確定所嗅覺到的血腥氣息來源於大輪船的內部,那就會發出一種人類無法用肉體器官察覺的信號,號召其它成羣結隊地往海魔號裡面鑽,把這艘大輪船佔據爲巢穴。

我現在,不得不感謝上帝,因爲他給予人類火焰的光明,同時我也得感謝懸鴉,要不是大船倉庫裡面有好幾具海盜血淋淋的屍體,引着這羣噁心的生物往船艙裡爬,那麼我和杜莫,肯定要成爲它們攻擊的主要目標。

從這些跡象推斷,這些生物很可能寄生在溶洞巖壁的縫隙裡,由於山體裂縫很多,又有充足的滲水和陰暗,且滲水中混生着許多大鮎魚,充當食物維繫着生物鏈條,所以纔出現了這種極爲罕見且噁心的不明生物。

杜莫先前所講,他成長的那些非洲村落,大都保持着較重的原始文明,而且每個村落裡都有一位村民們敬畏的巫醫,每當巫醫去世或者死亡,村子附近便會出現異常,或者有人看到奇怪的生物。

現在,我不得不質疑這種可能。那就是巫醫在生前,人爲地秘密製造了一種可怖的生物,待到自己死亡或者受到傷害時,便偷偷釋放出這種東西,從而恐嚇周邊的人羣,讓他們以爲觸怒了神靈,不該得罪巫醫。

甲板上的這些生物,如果不是大自然孽造,那唯一的可能,便是邪惡的黑暗教會組織用殘忍的手段製造了這種駭人聽聞的爬行生命。

最值得可疑的一點,是我和杜莫從馬達加斯加趕往索馬里時,貧民渡輪上購買非洲難民子女的現象很猖獗。這些被買走的兒童,如果被賣入巴奈組織,那可真是等於進入了地獄。

海魔號輪船下的那隻大王烏賊,也許跟甲板上這些生物並無關係,但我不能排除一種可能,瀑布島山頂上藏匿的黑邪教義,是否也知道大溶洞水底生長着一隻如此巨型的烏賊,說不定,他們會把這裡當成通往地獄聖殿的入口,至於拿多少活人祭祀過這裡,我就無從得知了。

嘣,嘣,嘣。我持續地射擊,儘量在打中這些東西的同時也將它衝撞下船舷。這種二三米長的生物,渾身飽滿多汁,那隻圍繞在海魔號下面的大王烏賊,應該可以很快吃飽肚子。

“吱吱吱吱,咕嗷咕嗷,咕嗷……”我的每一槍射擊,都如雷神一般的威嚇,這些退隱在黑暗裡的生物,不知是出於驚怕槍聲,還是出於憤恨,開始漸漸變得焦躁不安,一隻連帶一隻,發出奇怪的呻叫。

杜莫在極度驚恐的情況下,管這些噁心的生物叫“地獄蛛嬰”,但我知道,其實他也是顧名思義的一種叫法。

我不願相信地獄裡出來什麼,因爲我從過去的慘烈中已有感悟,地獄大門真正可以開啓的地方,其實是在人的心中。

想到這裡,我漸漸穩定住了情緒,子彈一顆接力一顆地射殺出去,沒過多久,又有七八隻地獄蛛嬰被子彈打下船舷。

我趕緊招呼杜莫,將剩餘的火焰苫布投向艙門前面的船舷,這樣我倆在往海魔號下面奔跑時,其餘那些生物便不會接近。

杜莫不敢怠慢,忙轉身引燃更多塊兒苫布,他兩隻手並用,左右掄甩出去。趁這個時機,我又連開數槍,再度打下幾隻掉進水中。

因爲,我目前不能確定,海魔號的水下,到底有幾隻那樣龐大的烏賊正圍攏着輪船遊蕩。如果不是一隻,那再多餵它們一些,也等於增大了我們駕駛小艇逃離時的安全係數。

見無數團燃燒的火焰已經鋪開一條光明道路,我便將抱着的狙擊步槍遞給杜莫,然後一把扯起捆躺在地上的懸鴉,用鉤山繩將他牢牢綁在我背上,在杜莫的掩護下,我們飛快地跳下艙門頂子,奔跑到船舷處,順着繩梯就往下爬。

那些爬動的生物,彷彿知道我倆要逃走似的,竟然蠢蠢欲動,想向我們撲過來,可又十分畏懼着火光。

沉重的懸鴉負在我的背上,繩子將我的肩膀勒得生疼,由於太過用力,我彷彿感覺到脖子裡的傷口正在藥棉底下汩汩冒血。

但此刻顧不得許多,我掏出屁股後邊的手槍,兩手分開左右齊射,啪啪地往黑暗中那些可怖的生物堆兒裡打。

雖然一顆子彈的威力有限,但槍口在子彈迸發時,冒出強烈的火星閃耀,這對這些生物也起着一些遏制作用。

“追馬先聲,您快順着繩梯爬下去,我負責掩護您。“杜莫說着,便站在海魔號的船舷上,一邊緊緊盯着火焰四散的甲板,一邊不住地探頭往我身下的水裡看。

如果那隻巨大的黑影再從水面浮現,試圖在我上到小艇的過程中高高躍起將我一口叼下去,那杜莫也好及時開上幾槍,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

揹着懸鴉,我沉重而艱難地抓在繩梯上,要不是爲了伊涼和蘆雅她們,我纔不會在這種緊要的逃命關頭揹負如此一個沉重的累贅。

可是現在,我負載的不僅僅是懸鴉的生命,這也是我能否找回伊涼和蘆雅的希望。懸鴉既然知道朵骨瓦沒死,那麼他肯定也知道一些關於蘆雅的消息。

我在繩梯上爬到一半的時候,由於心裡沒底,便對頭頂上抱着步槍守護的杜莫喊道:“杜莫,往我身下的水裡打上幾槍,如果那個混蛋魷魚還吃飽了找事兒,就讓它嚐嚐槍子兒的味道。”

噹噹,噹噹噹,噹噹……,杜莫往我身下的水裡,可能潛伏着大王烏賊的位置連射數槍。

我使勁兒擰着脖子,探頭看着黝黑的水下,有無泛起巨大的水花,如果沒有,那說明大王烏賊吃飽之後離開了。

如果這隻龐然大物吃飽之後沒走,而是玩興大發地同我們糾纏上,我和杜莫可拿不出這麼昂貴的籌碼,困在這裡陪這隻畜生耗下去。

當我渾身倒立着寒毛跳下去,雙腳踩在晃盪的小艇上時,心裡不僅沒有絲毫的踏實感,反而覺得自己距離那張巨大且腥臭無比的食人花形狀的嘴巴更近了。

只要那隻大傢伙用觸鬚綁住小艇一拉,我和這個小艇上的一切,都會兒咕咚一聲,沉得無影無蹤。

杜莫見我平安下到船上,他也不敢耽誤,朝甲板上胡亂激射一陣後,調轉屁股就往繩梯下面爬。

“杜莫,你別慌,爬的時候一定要小心點,如果不慎掉進水裡,那隻大王烏賊可不管你是怎麼個情況,照樣會把你當成飽餐蛛嬰後的甜點。”

我不得不招呼着杜莫一點,此時各種危險一觸即發,眼瞅着馬上就可以啓動馬達逃跑,要是杜莫出點失誤,那簡直就是搭上性命的功虧一簣。

杜莫兩隻腳一捱到小艇,立刻一屁股坐了下來,哼哼嗨嗨喘着粗氣。我急忙發動小艇的馬達,將小艇前端的燈泡開到最亮,以防甲板上那些恐怖的地獄蛛嬰,見我們逃跑而發怒,從漆黑的高處撲咬下來。

“追馬先生,沖沖衝,咱們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杜莫火燒眉毛似的叫喊着,小艇被我操控得像只急速甩尾準備竄出溶洞的貓。

隆隆的馬達聲噪響,我再也不顧外面的山壁上是否有敵人靠近,瞅準瀰漫着淡淡月色的大溶洞口,離弦之箭一般地駕艇衝了出去。

小艇尾部水花飛濺,那隻大王烏賊,估計這會兒正打着飽嗝消化,暫時沒有興起尾追我們的玩趣兒。

“嗚嗚嗚嗖……”小艇在水面起伏顛簸,捲起一股疾風,撞破了洞口的月色,衝擊出來。

因爲我剛纔扒在懸鴉駕駛的小艇上,在這彎曲的峽谷水道走了一遭,所以此時對前面的水道比較熟悉,該在什麼地方拐彎,以及該左拐還是右拐,我都提前得知,所以這會兒在昏沉朦朧的月光下,駕駛小艇逃跑起來得心應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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