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鐘點年尚十歲,是一個假小子。
她和住在附近的青梅竹馬任歡是最好的朋友,甚至在小時候扮家家時約定以後長大要結爲夫妻,鐘點是丈夫,而任歡則是妻子!
任歡因爲天生不足,身子骨本就不如旁人,又因爲長的清秀,被其他孩子叫作“病美人”!
每當他受到欺負時,總是由鐘點出面阻止,漸漸的他就成爲了鐘點的跟班,兩人形影不離。
鍾家和任家在烏蘭鎮是名門望族,兩家的長輩又素有交情,看到兩人如此要好,就起了聯姻的想法,預備締結秦晉之好!
兩家的長輩約定,再過四五年,就讓鐘點和任歡結爲夫婦。
兩人知道後,都沒有反對,反而對未來充滿了渴望。
有着婚約者的關係,鐘點和任歡靠的更近了,甚至到了有鐘點的場合必有任歡的地步。
按照正常的軌跡,兩人應該慢慢的等待時光流逝,並結成夫妻幸福的活過一生,但就在五年前的一天,意外發生了。
鐘點直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天的故事,並且刻骨銘心!
那一天是個大陰天,上天似乎早已洞悉悲劇的發生。
鐘點和任歡相約幾個小夥伴一起玩捉迷藏,在鎮北的小山丘上。
這裡雖然和危險的森林相連,但因爲靠近鎮子,有威脅的動物早被殺光,僅有一些毒性不是那麼強烈的蟲子和蛇類生活。
一行八人把意外發現的某個洞穴當作秘密基地,經常過來玩耍。
“都怪你,真沒用,被人一詐就出來了!”
鐘點鼓起小臉,抱怨着身邊的瘦弱男孩。
任歡的皮膚很白,是那種不健康的蒼白,一縷紅暈正掛在他的臉上。
“對不起,我以爲他真的發現了我們!”
鐘點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你也不想想,他纔剛從洞裡出來,除非偷看,否則怎麼可能一分鐘不到就發現人呢?況且,那個時候我們可是在他的百米之外啊!”
任歡一個勁的道歉,並說道:“反正我是第一個被發現的,你完全不必陪我一起來。”
“就你那性格和身體,恐怕太陽下山都別想抓到一個人!”
他們的捉迷藏玩法和別家不同,不僅需要找到人,還需要追上他,把他抓住,以任歡的體力,確實難以辦到。
兩人進了山洞,他們要在裡面數上一百下才能出來,去找其它小夥伴。
時間很快過去,當兩人從山洞裡出來時,森林的邊緣靜謐一片,放眼望去竟沒有絲毫奇怪的地方。
“躲得還蠻嚴實的……”
鐘點小聲嘀咕,大眼睛裡滿是懷疑,他們真的躲起來了嗎?
任歡毫無察覺,鬥志滿滿的打算把暗中的小夥伴全部抓出來。
不過,在長達一個小時的消耗下,他的滿腔鬥志都被消磨乾淨!
任歡氣喘吁吁的躺在樹腳下,大聲喊道:“喂——我認輸了,你們快出來吧!”
森林裡靜悄悄的,只有他的回聲在傳遞。
“真的不是在騙你們,我真的認輸了!”
任歡害怕小夥伴懷疑他使用詐騙戰術,又大聲解釋一遍,還是沒有人迴應。
“別喊了,你還沒有發現嗎?森林裡就剩下我們倆!”
鐘點靠在樹幹上,語氣有些不悅:“這幫傢伙,回去好好收拾他們!”
家世和實力都是頂尖的鐘點,是孩子們中的大姐頭,被附近的孩子們深深的畏懼着。
“他們不過是和我們開玩笑而已,不用了吧!”
任歡笑的很勉強,但依舊爲朋友開脫。
“你呀!簡直爛泥扶不上牆,一直這麼軟綿綿的,別人不欺負你欺負誰?”
鐘點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任歡經常受人欺負,身子骨弱小隻是其中極其細微的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還是性格有問題,太過軟弱,就算受到欺負也幾乎不會產生報復的念頭。
否則,性格稍微強勢一些,以他的家世,必不至於如此。
“算了,懶得和你這軟腳蝦一般見識,我們回去吧!”
鐘點有些喪氣,這些話她已經對任歡說過很多次了,從沒有起作用的時候。
“恩!”
任歡站起,拍拍屁.股下的雜草,準備回到烏蘭鎮。
但他突然一個踉蹌,坐倒在地上。
“喂,不是吧!你這傢伙是小姑娘嗎?平地也能摔倒?”
“不,不是的,我被一個東西絆了一下。”
任歡指着腳邊,大聲辯駁道。
只見在他腳附近的位置,有一個黑色凸起,像是鑲嵌在地上的石塊。
眼尖的鐘點發現了石塊的不同,常年舞刀弄劍的她猜測這可能是個劍柄。
於是,她把凸起周圍的泥土挖開。
果然,就是劍的劍柄!
頓時,她來了興致,怎麼會有劍柄出現在這裡?
是武士們不小心遺忘在此的寶劍?還是仙人封印下、留待有緣人的利刃?
正是愛幻想的年紀,鐘點腦海浮現無數種可能性。
她取出隨身攜帶的匕首,用硬殼挖開周圍泥土,等整個黑色劍柄完全暴露在外後,她一把把它抓起。
“什麼呀!原來只是個破爛玩意!”
鐘點極度失望,真相與她設想的每一種情況都不同,被挖出來的是一把鏽到腐爛的破劍!
“真是無聊,走了。”
鐘點把它隨手扔開,招呼還坐在地上的任歡,完全沒有發現任歡看向黑色鏽劍的眼神,從好奇,疑惑,變成恐懼。
“我們走,趕緊走。”
任歡掙扎着起身,往山下跑去。
但是,罪惡的種子已被種下,魔鬼從無盡的沉眠中甦醒。
大量的瘴氣伴隨着濃郁的惡臭,從鏽劍的孔洞中出現,淹沒整個山坡。
在瘴氣的中心,有發黑的心臟以及赤紅的瞳孔,它控制着氣流變形成巨大的爪子,一把把鐘點抓在掌心。
再怎麼膽大,鐘點的本質依舊是十歲小女孩,面對超過人類常理的噩夢,心智全被奪走。
她面容呆滯,嘴裡喃喃自語:“任歡,任歡,救我!”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的稻草,鐘點死命的掙扎,朝着任歡的背影伸出雙手,嘴裡大聲呼喊:“任歡,快來救我!”
等待她的不是救贖的雙手,而是背棄的身姿,任歡頭也不回的遠去,甚至還捂上耳朵。
他的眼淚不要錢似的從眼睛裡淌下,心中拼命的叫喊:“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就算我過去也最多是白送性命!”
他用類似的說辭說服自己,逐漸的消失在鐘點的視線中。
……
耳邊似乎傳來蟲子的沙沙聲,有異常的存在在脊背的位置鑽出血洞並進入到身體當中。
明明是如此恐怖的事情,鐘點卻不言不語,如人偶一般。
她的瞳孔失去焦點,面無表情的扯出燦爛的微笑。
人類已死,魔蟲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