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東陽接下來幾天都是給小賣部打電話讓李梨花回城。
李梨花沒有理會,除過一次電話是劉東陽沒有喝酒,李梨花接了他的電話,劉東陽說;“你聽好了,你再不回來,我準備去陝北,是誰把你留下不讓你回來,我來會給誰難堪,還有,我已經去你爹媽家兩次了,你小心你三妹子,她比你漂亮,我操你媽的在陝北下崽……”
李梨花只是聽,沒有敢回話,她怕小賣部的大叔聽見笑話。
有一天早晨李梨花還在熟睡中,被外面嘈雜的聲音驚醒,大媽急忙出門查看,是門口一棵大柳樹着火,火很奇怪,是從樹心燃起的,這棵大樹有三摟粗,樹心早已經乾枯多年,而樹的樹皮卻還活着,除了樹根部有一個挑水桶粗的洞洞,火苗正好從洞口燃起,樹心有空洞,空洞一直通到樹幹頂部,形成煙道效應,那火勢便十足的兇猛,把上面的樹枝燒得噼噼啪啪作響……
李梨花急忙走出窯洞,看見大火燃燒,束手無策,救火的村民越來越多,大伯和三爸四爸也趕了過來,大家都急得乾瞪眼,有人建議把下面的洞口用土堵上,火就會自動熄滅。
村民們拿來了钁頭鐵杴開始挖土,土凍得很深,沒辦法挖土。
火焰躥上去把上面的樹枝燒斷開始掉落下來,人們無法靠近。
小賣部給消防隊打了電話,人們只能等消防車的到來,眼巴巴地看着大火在燃燒……
等消防車到來時,樹只剩下了主幹,已經有半面着火,消防人員很快用高壓水槍撲滅了大火,整個河道瀰漫着濃煙……
大柳樹被燒得只剩下半個樹幹,李梨花看着那棵火燒過的大柳樹,不由得流下了眼淚……
弓弓腰老太太早早就跑出來看熱鬧,她看得卻很開心。
隨着大火的熄滅和消防車的離場,救火的鄉親們也陸續回家了。
河道恢復了往日的安靜,籠罩在河道樹林裡的煙霧,也在慢慢地消散……
李梨花和大媽回了窯洞裡,大伯和兩個老兄弟也先後來到窯洞,他們在窯洞裡分析失火的原因,始終說不清大樹是怎麼燒起來的。
大伯讓李梨花回城後不要給爹媽說失火的事,燒了就燒了,那樹也沒有什麼用場。
李梨花則說她這次回來眼皮老跳,加上這莫名其妙的大火,她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大媽安慰李梨花不要多想,越想越亂,火燒財門開,應該是好事。
是好事還是壞事,李梨花心裡面知道。
大廣騎摩托車又來找李梨花,李梨花說心情不好沒有出去。
樑大廣接連幾天都過來找過李梨花,李梨花都沒有出去,這讓大廣有些心灰意冷,覺得李梨花揣摩不透,她突然的冷漠讓樑大廣想得很多,樑大廣知道李梨花真正需要的是城市生活的環境和一個像他一樣的男人,而不是他獨獨的一個人,或者說李梨花根本就很迷失,只是在矛盾中掙扎前行,這也許是最爲真實的李梨花。
李梨花在婚姻問題上不會做出斷然的決定,她外婆對她的影響依然是根深蒂固的。
樑大廣能感覺到自己的情感投入都是枉然。他爲了驗證這個判斷,於是又一次來找李梨花出去逛。他對李梨花說去他在縣城看了一幅手鐲着實好看,
要給李梨花買下來。李梨花這次欣然答應了一塊去縣城逛。
大廣騎着他嶄新的摩托車,載着李梨花來到縣城。帶李梨花逛了各大商場,也帶李梨花逛了金店,出乎意料的是李梨花把手鐲看了許久,沒有讓大廣給她買,最後只是買了點化妝品,和大廣一同和劇團要好的朋友吃了一頓飯,這讓大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感覺李梨花真的愛着他,在接下來的事上更讓大廣堅信了這一點。
兩人和劇團朋友分手後,大廣故意說路遠早早回家,免得大媽回去數說她,而李梨花卻說住縣城明天再回去,這正合了大廣心意,當天兩人就入住在縣城一家酒店,李梨花的柔情似水讓大廣感動不已,兩人纏綿不休,難捨難分……
第二天午後兩人才回到村裡,大廣依舊把車停到了村口,兩個人依依不捨地分手各自回家。
李梨花回到家裡,大媽說李梨花的媽媽打電話了,說那個劉東陽在家鬧事,砸了老人家的門窗玻璃,揚言要殺她們全家,大媽建議她早早收拾一下回城,並說這兩天李致遠準備回城,可以捎帶李梨花一塊回去。李梨花也沒有其他選擇,爲了父母的安全她決定回城。
讓李梨花沒有想到的是劉東陽第二天下午突然出現在李家村,他一到院子就破口大罵,大娘出門勸說劉東陽,警告他不得放肆。劉東陽哪裡管那麼多,依舊破口大罵道:“你們就是一窩豬,我女人多得很,把你們這山裡窪裡的山棒棒,還牛什麼?”
這話一出讓西窯洞裡的大伯大爲惱怒,大伯走出窯洞,抄起一把木叉就直接刺向劉東陽,劉東陽趕緊躲閃,誰知大伯是怒火中燒,直取其性命,劉東陽見勢不妙向外跑去,大伯看見弓弓腰老太在外面張望,就住了腳。
這時李致遠帶着媳婦和孩子,拿着謝門戶的禮品過來了,疑惑地看了一眼路上的劉東陽,便過了小橋來到了院子,見大伯手執木叉,面帶殺氣,大媽也是一臉不展,隱隱約約聽見李梨花在窯洞哭泣,就問道:“發生什麼事兒了?”
大伯扔掉了手裡的木叉,大媽也回過神來,迎接李致遠和媳婦孩子進了窯洞。
李梨花見堂哥嫂進來,立即止住了眼淚,眼睛紅腫。
李致遠問李梨花:“這麼心疼的妹子是誰欺負你了,有哥給你撐腰,看誰敢欺負你我讓他趴下!”
大伯氣憤地說:“門外那個就是李梨花的丈夫,大老遠空手跑來也就不說了,還一進門就撒野!”
李致遠聽後出了窯洞,指着路上的劉東陽說:“你進來說話!”
劉東陽這才慢騰騰地過了小木橋,進了院子,還沒有走到李致遠面前,李致遠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劉東陽哪裡是李致遠的對手,劉東陽那體虛神倒,弱不禁風的身體,被李致遠瞬間制服,李致遠扭着劉東陽的胳膊,鄭重其事地訓斥道:“你膽敢以後在我妹妹跟前無理,你小心你的腳筋被挑斷,你記住!”
劉東陽疼得哇哇直叫,李致遠這才鬆開了手,讓劉東陽給大伯大媽道歉。
劉東陽很順從地道歉謝罪後,才被大媽讓進了窯洞,劉東陽很尷尬地和果果玩,果果卻哭了起來。
李致遠告訴李梨花後天一早回城,可以捎上李梨花和果果兩個人,讓劉東陽自己想辦法。
李致遠一家人走後,大伯和大媽帶着果果和孫子到西窯洞去了,窯洞裡只有李梨花和劉東陽兩個人,空氣像凝固了一樣。李梨花對劉東陽說:“咱們還是離婚吧,沒有繼續的必要了,我是瞎了眼睛,咱不是一路人……”
劉東陽哪裡管她說什麼?可能一個字都沒有聽,而是直接上來把李梨花按趴在炕邊,只顧做他的事兒,李梨花像木頭人一樣,任憑劉東陽的一陣子發泄……
劉東陽完事了之後,提上褲子,對李梨花說:“回去就離,你也知道邊家村的那個楊小玲,她愛我是死去活來,回去一定離……”
劉東陽說完出了窯洞,便不見了蹤影。
李梨花心在滴血,她知道劉東陽這個說話出爾反爾的一個人,他怎麼會輕而易舉地離婚呢?
到了李致遠回城的時間,大廣獲悉後送過來了好多東西,黃米,紅蔥,鎮川幹爐,碗託還有兩個羊腿等,李梨花很感激大廣,笑納了大廣的禮物,趁李致遠的轎車一路回省城。
在路上,李致遠問李梨花:“那個大廣比起劉東陽起碼人好,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偏偏找了這樣一個男人?真是委屈妹子了!”
李致遠的媳婦也一致認同,李梨花說:“我承認自己走錯了一步,試圖扭轉的確很難!”
李致遠話鋒一轉,給李梨花說:“這些都要你自己考量,但哥可以保證,他膽敢欺負你,不管在省城還是哪裡,你給哥說,哥是你孃家人,哥給你護駕!咱就不說這些了,我放歌給大家聽吧。”
汽車在蜿蜒的山路行駛,故鄉的山山水水從車窗掠過,汽車喇叭裡響起動聽的陝北民歌。
雞蛋殼殼點燈半炕炕明,
燒酒盅盅舀米也不嫌你窮。
半碗黑豆半碗米,
端起碗來想起你。
三天沒見哥哥的面,
砼畔上畫着你眉眼。
三天沒見哥哥的面,
大路上行人都問遍。
前溝裡糜子後溝裡谷,
哪達兒想你哪達兒哭。
說下日子你不來,
畔上跑爛我十雙鞋。
有朝一日見了你的面,
知心的話兒要拉遍。
……
李致遠通過轎車後視鏡發現一輛摩托車一直跟在他的車後面保持一定的距離行駛,就問李梨花:“後面那輛摩托車已經跟隨咱們幾十公里了,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大廣?”
李梨花回一望,果真是大廣。李致遠以爲是他把什麼東西忘了送,就靠路邊停車等他上來,奇怪的是那輛摩托車也停了下來,他等了好久,那輛摩托車依然沒有動。
李梨花對李致遠說:“哥,走吧!”
李梨花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哽咽着,車上沒有人說話,車在路上風馳電掣地行駛着,不知道跑了多久,那輛摩托車依然伴行其後。
李致遠第二次靠邊停車,那輛摩托車也是同時停下,泣不成聲的李梨花抱着已經入睡的果果,堂哥嫂嫂給李梨花說:“我替你抱着果果,你下去和他說幾句話吧。”
李梨花讓堂哥開車走,車又一次行駛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後面的摩托車漸漸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後視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