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我媽,我媽的神色也很複雜,看上去頗爲糾結,但她沒搖頭,也沒點頭,只是深深的看着我,幾秒鐘後扭頭瞅了我爺爺和爹一眼,然後把目光扭向別處。
我媽這個時候也沒辦法做出來決定,看來,作爲鑰匙的我,是必須要打開這青銅門了,只是,我根本不知道怎麼打開。
師父走到我身邊說:“陳昇,看到青銅門上中間那蓮花印和手掌印了嗎,將你的血滴在蓮花上,手掌摁在手掌印上就可以了。”
吳瞎子笑了笑,點頭說:“去吧。”
衆人都盯着我看,除了我師父和爹媽之外,其他人的眼中都是迫切,我內心苦楚,知道在這情況下根本沒法退縮了,只好走上前去,咬破了手指,將鮮血滴在了蓮花花瓣上,然後手掌落在了掌印上。
說來也真是奇怪,青銅門上那蓮花圖案原本看上去灰撲撲的,還鏽跡斑斑的,可當我的血液滴在上面時,那灰塵,就像是被什麼怪風吹起來一樣,簌簌落在地上,然後,整個門都嗡的一聲蒙上了一層血色的光暈,而當我的手掌摁在那掌印裡時,竟然是那麼舒適,有一股子清新的感覺,像是電流一樣的鑽進了我的身體,讓我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旋即,那門上就傳出來一陣陣咔噠的聲音。
而隨着聲音想起,所有人,包括爹媽在內的所有人都倏地下蹲,做出來防守的架勢,像是在躲避什麼機關箭弩似地,我忍不住苦笑。
這時,轟隆隆一聲,那石門竟然隨着簌簌落下的砂石開始朝上滑動,不多會,面前的門就打開了,一股子渾濁的空氣撲面而來,我下意識憋住氣,可還是感覺被濁氣給嗆了一口。
半分鐘過去,衆人緩緩起身,盯着門內,此時門內黑咕隆咚的,有人用手電朝裡面照了照,奇怪的是,那光線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一樣,軟綿綿的,根本什麼都找不到,或者說,光線像是被改變了方向一樣,扭頭看,那打手電的人身上出現了一個光點。
衆人在詫異之餘,倏地,一道紅光迸射出來,直接穿透了那剛纔打着手電的人,那人是跟隨着吳瞎子的,胸口上被光照一射,一個充滿了焦糊味的血洞出現,緊接着那人就倒在了地上,根本來不及痛喊一聲。
這一幕將所有人都嚇壞了,就連我也下意識蹲下去,沒有人再敢朝裡面用手電照了,黑咕隆咚的,給人一種仿若是惡魔的大口的感覺。
良久,吳瞎子哼了一聲,站起來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腳說:“你,進去!”
師父快速伸出手抓住我胳膊,目光瞪着吳瞎子,吳瞎子此刻那原本滿是眼白的眼珠子,竟然透射出來陰森的寒光,冷冷的瞪了師父一眼,說:“白狐,你他媽的記住我跟你的約定,別忘記了。”
師父眉頭頓時一皺,像是被揪住了命門一樣,抓住我胳膊的手,稍微一鬆,旋即又抓緊,繼而再次送開了。
我能夠感覺的出來,師父現在心裡很矛盾,他之所以跟吳瞎子合作,可能真的被抓住了什麼把柄似地,最終,他還是鬆開了我,只是嘆息了一聲。
幺爺爺這時候走過來,對我笑了笑說:“升子,別怕,進去吧,有你幺爺爺保護你呢。”
我瞅了幺爺爺一眼,心裡冷哼,媽的,這就是我爺爺的親兄弟嗎?現在是個人就知道這門裡面很蹊蹺,還說保護我,這分明就是想讓我做第一個炮灰啊!
不過我還是點了點頭,現在雖然心裡恨他,但我知道,每個人來到這裡都是有目的的,就連我爹媽和親爺爺他們不也來了嗎。
我扭頭看了一眼我媽,她表情還是那樣,我略微有些傷心,毅然站起來朝着門內走去,隨着我走進門內,也不知道爲什麼,周圍的空氣感覺十分乾燥,而且清爽,我腦海裡恍然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腦子裡閃過了一些十分模糊的畫面,怎麼都看不清楚,真的是太奇怪了。
不過,我摸摸索索的朝裡走,卻沒再遇到什麼危險,知道我隱約看到前面不遠處有個燭臺時,我走過去,掏出打火機將燭臺點燃了。
光線十分柔和的瀰漫在周圍空間裡,我下意識朝着門外看去,看到外面的人一個個都盯着裡面的情況看,但是,我身邊明明有燭臺,他們的目光卻不被光線吸引,反倒是很茫然的看着,似乎,根本就沒看到我這邊情況一樣。
而我扭頭,仔細看,發現這個墓穴中,除了一口棺材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升子,情況怎麼樣啊,要不你在裡面點根蠟燭吧,太暗了,我們看不清楚啊!”幺爺爺在外面喊了一聲。
我知道了,即便是我在裡面點燃了燭臺,他們還是看不到裡面的情況,這到底暗含了什麼機關,我不知道,我只清楚一點,就是古代的匠門真是太神奇了,也不知道他們是用什麼方法這樣設計的。
我隨便迴應了一聲好,然後朝着棺材那邊走去,可我剛邁出去一步,忽然,吧嗒一聲,棺材後面傳來一陣響動,我就看到有火星閃了一下,旋即有香草的味道傳來。
“來了啊,這麼多年了,我守在這裡,很孤獨,現在既然到時候了,我也是時候離開了,只可惜二十多年,這一根菸,老子才捨得抽一口。”一道十分沙啞的聲音傳過來,鑽進我耳朵,頓時讓我毛骨悚然,我趕緊朝着那邊仔細去看,卻發現一道影子,從棺材後面站起來,倏地就消失了,那速度,簡直快的太離譜了,只是一晃眼,就消失不見,而在地面上,卻還有一根只吸了一口的香菸。
我趕緊走過去,撿起地上的香菸看了看,是很古老的一種香菸,我聞了下,有很濃烈的汗味和辛辣味,只是不知道剛纔那人影消失到了什麼地方。
“升子,快點啊,裡面什麼情況啊!”外面的人又喊了起來。隨着喊聲響起,外面傳來一陣亂七八糟的議論聲,有的說我可能出了意外,我還聽到我爹媽在外面焦急喊我的聲音。
我只好迴應了一聲說在找蠟燭呢,外面的人這才安靜了下來,我趕緊在四下查找,可還是隻見到一口棺材,我就咬了咬牙,試圖將棺材打開。
不過,這棺材真是邪門,我明明打開了一道縫,但總感覺裡面像是有隻手跟我使勁,我力道一小,裡面就傳來力氣要關上棺蓋,我力氣加大,裡面就像是撐不住似地,慢慢的被我打開,這邪門的不行,總感覺裡面有東西跟我較勁呢,嚇得我下意識鬆手,可棺材一下就要關上。
下意識,我直接將胳膊伸了進去,防止棺材關上,可就在這時,我……摸到了什麼?一張臉。
我啊呀叫了一聲,猛地把手抽了回來,棺材砰的一聲重新關上了,外面的人再次喧囂起來,尤其是我爹媽,問我怎麼樣了,我心裡有些暖心,他們總算開始關心我了。
我說了聲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後咬着牙將棺材給打開了,這一次,我打開棺材,感覺汗流浹背,而當我朝棺材裡瞅了一眼後,愣住了,什麼東西都沒有,可剛纔我明明就觸摸到了一張臉啊,還肉呼呼的。
正在我疑惑的時候,一股陰冷的風忽然從我背後刮過來,我猛扭頭,什麼東西都沒看到,而這時卻有什麼嘩啦啦的聲音響起來,一股子火油的刺鼻味道傳出來,沒等我反應過來,胡騰一聲,不遠處石牆的石槽裡竟然竄出來一道火線,火線頃刻間圍繞着整個墓室轉了一圈,眨眼間,整個墓室裡亮如白晝。
奇怪的是,這一次,外面的人竟然看到我了,然後趕緊衝了進來。師父和爹媽許是關心我的安危,跑到了我身邊,當爹媽看到我無恙後,這才重新走到了爺爺那一邊去。
吳瞎子快速瞅了一眼,怒哼一聲說:“這不是主墓室,我們要找的東西不在這裡。”衆人都不說話,但是目光灼灼,非但沒有沮喪,相反,看上去更加期待了。
師父問我沒事吧,我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棺材說:“剛纔感覺棺材裡有個屍體的,但是打開後,卻什麼都沒看到。”
師父沒有說話,蹲下身軀,將地上菸頭撿起來看了看,眉頭擰的快要滴出水來了。
我爺爺和幺爺爺他們一直站在那裡默不作聲,但是他們的眼睛裡都亮着光,只要發現了他們想要的東西,隨時都會拔劍相向。
“怎麼了,白狐。”吳瞎子瞅準了師父的舉動,瞅了一眼他手裡的菸頭問道。師父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吳瞎子神秘一笑,也什麼都沒說。
而這時,我扭頭去看,發現所有的人,幾乎形成了三個幫派,一幫就是道家和佛門,他們算是玄門正統,十分高傲,但也虎視眈眈的,另外一幫就是吳瞎子和幺爺爺了,他們的人最多,大多都是盜門和蠱門的人,一個個看上去長的奇形怪狀,但應該都是有着大能的人,最後一幫,就是我爺爺和爹媽他們,他們身後也不少人,尤其是在我媽身後,一些穿着白衣的女人,這些女人身上的白衣,其實就是從村死了人穿的那種素縞服,看上去十分詭異。
三幫人都在這裡,師父暫時跟吳瞎子他們一夥,而穿着黑色袍子的張木匠,跟爺爺他們一夥,我不知道他們哪一幫算是正義的,我唯一清楚的一點,他們來到這裡的目的,都不單純。
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感覺心裡很累很累,好想離開這裡,跟洛詩躲藏起來,不去管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可我也明白,接下來我要是不按照他們說的做,或許,這一輩子我就再也不可能見到洛詩了。
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你矛盾,你糾結,多少年後回過頭來看時,纔會發現生活一直在變態的糾結中延續它的意義,而往往,這種變態的意義,被稱爲命中註定。
我和洛詩,也是命中註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