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心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原本我以爲桑吉大師給我的佛珠我用完了,言歡走了,沒了厲害的法器,失去了最好的夥伴與幫手我也會失去與戴洪他們繼續戰鬥下去的信心。
可是此刻我才發現,事實並不是這樣。
雖然我不知道等着我的到底是怎麼樣的危險,可是我的心裡並不害怕,相反,很坦然,有些事情我們是必須勇敢的去面對的,選擇了戰鬥,你就只能做一個勇往直前的戰士,結果不是勝利就是戰死。
辦公樓冷冷清清,氣氛有些詭異。
我慢慢地往樓上走去,一直到了三樓,走道上的那道鐵門是開着的。
只要進去,走到最裡面那間辦公室就是當日我和言歡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了,我猶豫着是不是要進去,萬一我進去後他們把門鎖上,那我就成了他們的囚徒。
不過既然來了,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必須要看看,不然我的心裡會留下遺憾,若是真的,以後再見到言歡的時候我無法向她交待。
我深吸了口氣,擡腿走了進去,才走沒幾步,身後“砰”的一聲,那道門真的關上了。
我轉過身去,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我沒有理會,繼續往裡面走,突然,原本還有關光線的走廊一下子變得漆黑,四周的空氣也一下子變得陰冷。
耳邊傳來了“嘖嘖”的詭異笑聲。
幻覺,一定是幻覺。
戴洪是製造幻境的高手,這一定是他在搗鬼。
我心裡冷笑一聲,結了一個無畏印,繼續往前走去。
一道灰影在不遠處晃動了兩下就鑽進了頂頭的那間屋裡,那不正是李漢容的辦公室麼?
我幾步追了上去,那辦公室的門卻是緊緊關着的。
我伸手推了推,沒有一點動靜。
“哥哥,看到我媽媽了嗎?”一個小女孩稚嫩的聲音傳來,我扭頭一看,是思思,她穿着一條白色的裙子,手裡還抱着她的那個小布偶,雖然是在黑暗中,我卻能夠看得明白,因爲她的身上泛着淡淡的青色的微光。
思思的眼神很是空洞,象在看着我,又象是看着我的身後,莫不是我的身後有什麼嗎?
不過我卻沒有回頭,我蹲了下來看着她:“思思,你怎麼會在這兒!”伸出手想要卻觸摸她的肩膀,可她卻一下子消失了。
我站了起來,聽到身後“咯咯”有人磨牙的聲音,一下子轉過身去,是陳得彪,他的一隻手裡握着剪刀,一下一下地往自己的心口上戳着,頭不住地輕輕扭頭,嘴裡正磨着牙齒。
和剛纔我看到的思思一樣,他的身上也泛着一道微青的光芒。
“我不想死,爲什麼你不救我?爲什麼?”他的行動機械而遲緩,鮮血隨着他抽插剪刀而濺得到處都是,甚至濺到了我的臉上,我能夠感覺到一絲的冰涼。
“心中無幻像,眼中無幻境,破!”一個金剛指印衝着陳得彪打去,果然,陳得彪不見了,而旁邊的門“吱”的一聲,打開了。
屋裡亮着熊熊的火光,而在大火之中的那根柱子上綁着一個人,眼看那大火就在把她給燒着了。
“二子,救我!二子,快救我啊!”言歡一臉的痛苦,大聲地叫着我的名字,向我求救。
我衝了進去,房間裡的溫度很高,和外面的陰森寒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我忙用手擋住了臉。
“二子!”言歡嘶聲大叫,一張臉也跟着扭曲起來:“救我,二子!”
我已經分不清此刻到底是幻像還是現實,我只有一個念頭,言歡不能有事,不能!
我衝了過去,任由火苗點燃我的衣服,我甚至能夠聽到火苗炙烤着我,皮膚冒出的“滋滋”聲,聞到自己被大火烘烤時散發出的焦糊的味兒。
我衝到了柱子前,言歡有些激動:“二子,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我手忙腳亂地一邊給她解着繩子,一邊問她怎麼會在這兒。
我已經把這一切當成真實了。
她的一雙手被反縛在背後,我好容易把繩子給解開了,此刻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被這大火燒着了,血液也開始沸騰起來。
“快跑,我們得馬上離開這兒。”解開她身上的繩子,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就準備往外跑。誰知道她的手竟然是觸手冰涼。
“你準備跑到哪兒去?”那聲音也很是冰冷,我楞了一下,扭頭一看,哪裡是言歡,明明是那白蟒的化身,那個穿了一襲白裙的女人,她的臉上是絕望的微笑,眼角還掛着淒涼的淚水。
“啊!”我一下子摔開了她的手,而屋裡的火也突然消失了。
“爲什麼,我們沒有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們只是想爲自己的孩子討個公道,爲什麼你要多管閒事?爲什麼你非得要置我們於死地?”
我的嘴動了動,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她的話語。
對於白蟒和杜先仲,我的心裡一直都充滿了內疚,也是他們讓我第一次對人性提出了置疑,那之後我也無數次地想,如果重新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會不會強出頭?
“去死!”她一揮手,我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飛了起來,飛向離她最近的那扇窗戶。
我的心裡一驚,這要真掉下去還了得?這裡可是三樓,掉下去不死也得坐輪椅。
我忙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突然她的聲音又變了,變成了言歡:“二子,你抓痛我了!”
不過這一緩,我的身形算是穩住了,沒有再向窗子飛去。
我放開了手大聲叫道:“戴洪,你出來,我知道是你在搗鬼,有本事咱們面對面打一場,這樣裝神弄鬼算什麼好漢!”
我這一吼,面前言歡的影像也突然消失了。
整個世界又一下子明亮了起來,黑暗也消散了。
“二子,二子你在哪?”
是曹國柱的聲音,這小子怎麼來了,我不是讓他在外面等着的嗎?他怎麼跑進來了。
我忙從房間裡出去,跑到走廊上:“柱子,我在這兒!”
我看到柱子正隔着那鐵攔杆望裡面張望。
“二子,二子,你在嗎?你小子倒是回個話啊!”曹國柱還在大聲叫着,我的心裡一驚,剛纔我不是答應他了麼,我的聲音可不小,他沒理由聽不見。
我跑到了鐵門邊,伸手擰了擰門鎖,才發現門根本就打不開,而柱子的目光並沒有看我,而是繼續望着走廊的盡頭:“二子,你到底在不在裡面啊?”
我伸手想要拍他一下,卻發現我的手竟然觸不到他,明明感覺遲在咫尺,怎麼會觸不可及?
我忍不住叫道:“柱子,我在這兒,我在這兒,你看不到我嗎?”我移動身體,攔住他的視線,大聲對他說着,可他卻象是根本就看不見我一般。
突然,我看到曹國柱的身後出現了一個人,白楊!
他的手裡拿着一把尖利的匕首,滿臉的猙獰,他將匕首高高舉起,一下子就向着柱子的頭頂插下去!
“不要!”我驚慌地叫道,心裡充滿了憤恨與恐懼。
我一下子坐了起來,發現自己竟然是在牀上,福伯那張骯髒的牀上,而他卻坐在小桌子邊喝茅臺酒,吃着燒滷,意味深長地看着我,眼神中帶着幾分詭異的笑。
“福伯,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福伯抿了口酒:“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讓你去買酒,你弄來兩瓶茅臺,而你自己又客氣,說我應該好久沒喝過這麼好的酒了,就全都讓給了我,自己倒在牀上睡着了。”
我雙手拍了拍腦袋,茅臺,燒滷,這不是前天晚上的事情麼?言歡走的那晚,我可不相信自己是穿越了,我眯着眼睛,望着福伯,我想這一切一定是他搞的鬼。
他笑了:“好了,看你那一個的霧水,我只是閒着無聊,跟你開了個玩笑,怎麼樣,刺激吧?”
我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說,我剛纔的那些經歷全都是你製造的幻境?”
福伯點了點頭:“我發現你根本就沒有一點對抗幻境的能力,你說過,戴洪是薩滿教的人,無論是薩滿教還是白家,都可謂是製造幻境的高手,你覺得以你現在的實力,真能夠和他們一戰麼?”
我掏出手機來看了看,如果福伯沒有騙我,那麼從我買酒回來到現在,才過了整整四十分鐘,而在幻境裡我卻彷彿度過了一整天!
“其實所謂的幻境並不是真正的無中生有,它只是利用了你的弱點,你心裡的脆弱面。不過他們並不知道你心裡最脆弱的是什麼,只是製造了一個悲哀的情緒,或者恐懼的情緒,然後在這個幻境裡,你自己會去對號入座。”
福伯一邊喝着酒,一邊說着。
“福伯,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自己克服了心裡的脆弱,這幻境根本就對我產生不了作用,對嗎?”
他點了點頭:“你自己回憶一下,你在幻境裡都看到了些什麼,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幻境裡看到了什麼,但我卻能夠感受到你的情緒,時而悲傷、時而自責、時而激動,你的情緒太雜亂,說明你的心緒不寧,心結也很多!”
他嘆了口氣:“傷於脆弱,困於情,小子,你的心太軟,很容易感情用事,如果你不克服這點,唉,你根本就無法再和他們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