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立妃?鳳雲棲聞言眸色一暗,是了,她已經十五了,在鳳雲國早婚的習俗裡,十五歲有的人已經當爹了。沒想到他纔回來這個難題便被提上了檯面,立妃,她怎能立妃?鳳雲國雖然早婚,但鳳雲蘅鳳雲邪幾兄弟都比她大,至今也未婚配,鳳雲皇卻直接點了他的名,她想一定會爲了穩下她纔想出的策略。

這個問題要解決不難,但要永久解決卻不容易。

見鳳雲棲不說話,鳳雲邪又貼近了幾分,“小皇叔沒有什麼要說的麼?”

坐在對面的桃花看到兩人貼近的姿勢,心頭竄起一股火氣,冷聲提醒道,“街上人多馬車或有不穩,勞煩四殿下做好些,主人你也是,可別碰着哪兒傷着了。”

這個鳳雲邪到底在做什麼?竟靠的主人那麼近!雖說兩個都是男人,貼的近了點兒也沒什麼,可不知爲何他一看見那姿勢就覺得不對勁兒!若說是哪兒不對勁兒了,他一時間也說不上來,反正他就是不希望別人靠近主人就對了!

“是啊老四,你們倆貼的那麼近在說什麼悄悄話呢?”鳳雲衍也覺得那姿勢過於曖昧了,老四似乎真的很不對勁兒了,他何時見過老四與何人親暱過了?從小到大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不是很多,但老四的脾性他還是很清楚地,他對小師弟的接近太刻意了!老四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老四雖心腑深沉,但卻無意皇位,所以拉攏小師弟的目的就說不通了,若非爲了這個理由,那便真的奇怪了……

還有老四看小師弟的眼神……那簡直與大師兄阿莫他們一樣,難道……老四他也對小師弟動了邪念?!該死!不會罷!他還沒確定自己的心呢,老四就成了情敵了?思來想去,似乎只有這點能說得過去了!不行!不管是誰,只要一想到有人會搶走他的小師弟他就完全忍受不了!所以,他一定要杜絕老四再繼續接近小師弟了!

鳳雲邪聞言終於側身坐了回去,卻依然貼在鳳雲棲身旁,“沒什麼,只是想看看小皇叔在看什麼而已。”

鳳雲邪維持着原來的姿勢靠在車窗邊,半眯着鳳眸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什麼。

輦車內安靜下來,甚至能清晰的聽到呼吸聲。

“組隊的進展如何?若是需要幫忙,小皇叔儘管開口,我一定鞠躬盡瘁,傾盡所能。”鳳雲邪打破了沉默,姿態閒適的靠坐在軟枕上,及腰的髮絲傾瀉而下,鋪滿了整個左肩,再加上微微凌亂的衣領,有種說不盡的風情。

桃花見狀,禁不住在心中低咒一聲,妖孽!

這傢伙說話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的看主人,明顯是想引起主人的注意力,竟然還犧牲色相勾人,真夠陰險的!

哼!雖然他長得是很好看,可那又怎樣?主人才不會只看那張臉呢!

鳳雲衍無語的翻了翻白眼,“哎,老四,我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風騷了?還不將衣服拉好了,這樣子被別人看到成何體統。”老四這個妖孽!雖然他與老四之前同被尊爲鳳雲國第一美人,但他生來一張娃娃臉哪兒能比得上那麼妖孽的老四!

老四從來都是冷冷的大冰山,現在竟然主動出擊勾引小師弟了!不可以,他一定要阻止!小師弟是他的,現在沒了大師兄阿莫跟他搶,老四他們也不許搶!什麼斷袖之癖,什麼亂(河蟹)倫,他什麼都不管了,只要一心一意看好他的小師弟就行了!

風騷?聽到這個字,鳳雲邪眉尾狠狠地抽了抽,“老三,注意你的形容詞。”

“我有用錯麼?誰叫你沒事兒長了一張那樣的臉,活該!”鳳雲衍滿意的揚眉一笑,起身直接坐到了鳳雲棲身旁,同時伸手挎住了鳳雲棲的手,“小棲兒,我說的一點兒沒錯對不對?”

注意到鳳雲衍手上的動作,鳳雲邪眸色隱隱暗了暗,脣角笑意未減,“若是這麼說,那小皇叔豈不是比我更甚麼?我是妖孽,那小皇叔是什麼?”

“這個……”鳳雲衍無言以對了,老四說的也沒錯,小師弟的確是比妖孽還妖孽,不過這話他當然是不敢當着小師弟的面兒說出來啦!

鳳雲棲不想理會這無聊的話題,乾脆閉上眼睛。

桃花瞪着雙眸,一臉哀怨的望着對面擁擠的三人,一路上在心中將鳳雲衍鳳雲邪兩人詛咒了無數遍。

一個時辰後一行人終於到達皇宮,天色幾乎已經完全暗下來了,皇宮內燈火通明,將夜空都照的有些暗淡,入宮的大道上鋪着紅色的地毯,紅燈籠高高掛起,一派喜慶。今夜皇宮沒有平素的安靜沉悶,人來人往,十分熱鬧,皇親國戚大臣家眷比比皆是。

今夜月色極好,皇后的壽宴定在了虔謦宮前的廣場上,此時廣場上已是人潮涌動,王公大臣及衆親眷們早早的便到了。

鳳雲棲一行人直接乘車到了虔謦宮的偏院裡,方一下車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蘅見過小皇叔。”

“見過小皇叔……”

一個溫潤有禮,一個吊兒郎當,不用看也知是鳳雲蘅鳳雲清二人。

“二位殿下請起。”鳳雲棲微微頷首致意,便舉步朝外走去。

桃花連忙抱着古琴與錦盒跟了上去。

鳳雲衍鳳雲邪兩人這一次沒再繼續追上去,而是停下來與鳳雲蘅鳳雲清一道而行。

“四哥,不過是叫你送個信而已,你竟去了整整一日!我怎麼不知道去西郊的路程變長了這麼多啊?”鳳雲清拉緊了鳳雲衍的手,不滿的望了鳳雲邪一眼。

明明可以派人去的,四哥卻偏偏要親自跑一趟,真不知他究竟想做什麼?

鳳雲邪聞言,不以爲然的挑眉,“我不過是去了一日而已,老五,你怎麼不問問老三,他可是都搬出宮去跟小皇叔一起住了。”

“就是!四哥你要不說我都忘了!三哥,你爲什麼要搬出去跟鳳雲棲一起住?更可惡的是你竟然連告訴都沒告訴我一聲,簡直太過分了!”鳳雲清這才猛然想起來,開始不依不饒了,連一向跟他最親的三哥都向着鳳雲棲了,憑什麼?他不甘心!

鳳雲棲實在是太可惡了,什麼都不用做,三哥就完全倒戈了!

“呃?這個……”鳳雲衍愕然的僵住笑臉,“這個嘛……”

“老三,你不就是想幫小皇叔麼這有什麼難回答的?老五你也別成日胡鬧了,我已經跟父皇商量過了,過幾日我們都會搬到西郊別院去的。父皇已經說了要我們好好跟小皇叔學習,到時你可別又惹事兒添亂。”鳳雲蘅道。

鳳雲邪輕輕斂下眉眼,細細的脣角微微勾起,父皇果然發話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所以說,小皇叔不管你搬離皇宮的初衷是什麼都同樣逃不開……

他真的對日後的相處感興趣極了!

什麼?!鳳雲衍覺得腦中的某根絃斷了,“阿衡?你……方纔說什麼?過幾日你們都要搬到西郊別院?我沒聽錯罷?”

“搬到西郊別院?有沒有搞錯啊?我可不想天天見到那個人!”鳳雲清一臉厭惡的凝眉,心中的感覺卻很奇怪,有排斥也有……期待,可究竟在期待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不過說真的兩日沒見到鳳雲棲那傢伙,還真有點兒無趣,雖然是塊千年大冰山,但挑釁起來還是挺有有意思的!而且,他都還沒打敗他呢!不達成這個目標他絕不罷休!如此想來,搬過去好像也不盡是壞事。

聽出鳳雲衍語氣中明顯的抗拒,鳳雲邪眸色一暗,適時開口道,“好了,都別再耽擱時間了,壽宴快開始了我們都該過去了。”

當四人回到廣場上就看到場中人頭攢動,很多人都圍在一處,似乎在瞧什麼熱鬧,四人怪異的相視一眼,快步走了過去。

“太子殿下,三殿下,四殿下,五殿下到!”

一聲高呼,將衆人嚇了一跳,紛紛退開行禮,“參見太子殿下,三殿下,四殿下,五殿下!”

當人羣散開,四人看到了桌案後端坐的白色身影,頓時瞭然,鳳雲蘅禁不住微微一笑,揚手道,“諸位免禮,父皇母后就要到了,各位還是早點歸位罷。”

“是,太子殿下……”

衆人謝恩,各自尋着座位坐了下來,只是視線依然望着左上方的那抹纖細的白色身影,很多官家小姐都羞紅了雙頰,頻頻投去注視,依稀還能聽到小聲的議論……

“今日總算見到這位傳說中名動天下的小王爺了,真的與傳言一樣呢!”

“太美了!好像不是真人一般……”

“小王爺的頭髮真的是銀色的呢?好特別,好美呢!”

“若非親眼所見,我真的不敢相信世上還有這樣的人存在!”

“聽說小王爺還未娶妻,若能嫁與他……那便是死了也甘願!”

“是啊!若能嫁與小王爺……”

聽着那越來越過分的話,桃花的臉色已經繃不住了,氣惱的壓低聲音低咒了一聲,“癡人說夢!想染指我家主人,門都沒有!”

鳳雲棲聞言,無奈的微微搖首,今夜來了這麼多年輕女子,看來鳳雲邪所說非假,鳳雲皇真的有那個意思。這樣的宴會她不喜歡,反正母親也沒來,露個面她便悄悄離開,也兩日未見母親了,一會兒就去昭華宮罷。

按照座位安排,最上方是皇上皇后的位置,而後左右兩排,一字排開,一直延伸,按照官級大小分列而坐。鳳雲皇兄弟十七人,姐妹三十二人,除了鳳雲棲之外,那十六位王爺皆分列各地駐守,公主和親的和親,死的死,嫁的嫁,由於距離太遠並無人來,只有賀禮送到而已。

皇親列首,鳳雲棲自然坐了左排第一位,右排第一位是鳳雲蘅,第二位是鳳雲衍,第三位是鳳雲清。

看着對面的人依次落座,鳳雲棲微微凝眉,鳳雲邪呢?難道是……

“小皇叔這是在找我麼?”

耳畔突然響起一道低柔的男聲,帶着淡淡的促狹意味。

鳳雲棲一怔,轉眸便看到身側熟悉的黑色身影,只一眼便轉過臉去,“四皇子想多了。”

“是麼?”鳳雲邪不予置否的揚眉,撩起衣襬優雅落座,兩張桌案之間的距離僅兩尺而已。

衆人坐定,便聽人高聲宣道,“皇上,皇后娘娘到!”

衆人聞聲立即起身,走到座位旁伏地跪了下來,齊聲高呼道,“參將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鳳雲皇楚娉婷兩人在宮人宮女的簇擁下由紅毯而入,走過中央的過道,走上上方的座位,坐定之後,鳳雲皇揚手道,“都平身罷,今日是皇后壽宴,大家只當聚在一起慶祝慶祝,討個喜慶,都別那麼拘束。”

“謝皇上,皇后娘娘。”衆人謝恩起身,各回座位。

衆人回座後,鳳雲皇巡視一眼,看到鳳雲棲時眸中明顯有了一絲鬆懈的笑意,隨即端起酒樽笑道,“今晚的第一杯就由朕先敬皇后,皇后這麼多年的付出,朕都知道,今日趁着皇后壽辰,朕就以這一杯酒代表心意,希望皇后青春長壽,身體安康。皇后來,朕敬你。”

楚娉婷驀地端起酒樽跪在地上,臉上帶着得體的笑,眸中卻有了淚光,“謝皇上,承蒙皇上金言,臣妾一定不負皇上,身體安康的一直陪在皇上身邊。”

語畢,兩人相視一笑,兩樽相碰,各自一飲而盡。

夫妻情深,看的衆人心生豔羨。

這一杯之後,衆人盡皆起身,像是預先預習好的一樣,同時端起酒樽,敬道,“臣等恭祝皇后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鳳雲棲也隨着起身,飲了一杯,到了口中並沒有想象中的辛辣,而是淡淡的花香,帶着冷冽的香氣,回味帶着絲絲清甜,涼涼的有些薄荷的感覺。這是什麼酒?好生奇怪,完全不似古代的純釀,倒更像是果酒之類。但這樣的場合顯然不會用這樣的酒,但這酒卻……有點奇怪。

正疑惑着,身旁突然多了靠近的氣息,鳳雲棲一怔,下意識的想要避開,還未有所動作,就聽到鳳雲邪壓低的聲音,“我知道小皇叔不勝酒力,所以將酒換成了梨花果酒,小皇叔有沒有感動到?”

原來是他。

鳳雲棲捏住酒樽的手指微微緊了緊,壓下心中的異樣,淡淡的道,“沒想到四殿下如此細心,如此便多謝了。”

沒有聽到預想中的答案,鳳雲邪並不在意,酒樽後的脣角勾起一絲笑意,“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我的細心,小皇叔是唯一一個。”

鳳雲棲聞言飲酒的動作一瞬間僵住,長睫輕顫,良久,驀地回神,“四皇子這話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小皇叔以爲是什麼意思呢?”話方出口,敬酒已畢,鳳雲邪緩緩坐了下來。

又來了,又是這樣怪異的感覺。

坐回去便隔開了,鳳雲棲也不好再繼續追問,而且方纔那個問題也不知該怎麼回答,這樣欲蓋彌彰若隱若現的謎紗是最難解開的,不管前進還是後退都不一定是正確的選擇,她不喜歡這樣的不確定感。

停歇了片刻,便上了歌舞,舞姬們身着豔麗的紅衣,隨着絲竹翩翩起舞,一瞬間推杯換盞,歌舞昇平。

看着那一張張笑臉,鳳雲棲只覺得陌生,虛假。

身前人影一閃,紅色長裙輕輕搖曳,停在了她面前,鳳雲棲一怔,緩緩擡眸,只見眼前站着一名妙齡少女,白紗紅裙,梳着流仙髻,頭上只別了一支簡單的血玉簪,耳墜明月珠,一張欺霜賽雪的嬌媚面容,明眸若水,此刻正含笑望着她,落落大方,清雅有禮卻又帶着少女的羞澀,宛若一枝含苞待放的芙蓉。

鳳雲棲確定不認識眼前的少女,見她端着酒,出於禮貌便起身碰了一杯。

少女見到那張魂牽夢縈的臉,幾乎出神,好容易維持住了神智,見鳳雲棲竟與她敬酒,雙頰頓時如紅霞暈染,又是激動又是羞怯,低首飲了杯中酒,婷婷嫋嫋的去了。

桃花滿心無奈,唯有不停的嘆息,看到那紅衣少女走到皇后下方落座,頓時吃了一驚。

那紅衣少年究竟是何人?竟與皇后那般親暱!而且又來給主人敬酒,還有方纔那滿是愛慕的眼神,該不是……

少女一舉,讓在場的女子都羨慕不已,目光幾乎都朝那邊看過去,歌舞形容擺設。

一曲畢,皇后揮手示意歌舞退下,眸光若有似無的望了望鳳雲棲的方向,隨即笑道,“今日本宮壽辰,本宮的小妹要爲本宮獻舞一曲,但小妹生性靦腆,在大家面前難免有些害羞,本宮想請平安王陪同共舞,不知平安王可否答應?”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譁然。

桃花聞言一驚,那紅衣少女竟是皇后的妹妹?!就算他是笨蛋也能明白皇后的意思,這……這分明是爲在替主人拉紅線!

果然還是來了。

鳳雲棲眸色一沉,薄脣微微抿了起來。

短暫的安靜讓氛圍漸漸怪異起來,感覺到氛圍的凝結,鳳雲棲終於緩緩開口,“回皇后娘娘……”

話方出口,便被人打斷,“小王爺,請翩然無禮。”

------題外話------

親愛的們週末愉快,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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