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爲雲以深的態度嗎?因爲他沒有表現出一個要結婚的人所表現出來的喜悅和興奮?因爲沒有鮮花?沒有戒指?或是沒聽到那句他愛她?
童瑤不喜歡自己這麼彆扭,可她又沒辦法不去想這些,也許鄭茉莉的話對她也有影響吧,以前她覺得嫁給雲以深,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就一定會很幸福,但其實婚姻並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吧,如果沒有愛和理解,一樣是不會開心的吧。
薛婉寧站在某城機場,環顧四周,入眼盡是陌生人羣,有的形色匆匆,有的左顧右盼,只有她默默佇足窗邊看着一架正準備起飛的客機開始在跑道上衝刺。
她脣邊有些苦澀,終於認輸了,也只能認輸了,逃離吳家灣之後她躲在某城的一間小得不能再小的旅館中如同驚弓之鳥,飯也沒敢出去吃,半夜時分無法入眠的她飢腸漉漉時才吃了一包旅館裡準備的方便麪,這對以往的她來說簡直是無法想象的日子。
她真的很怕,她覺得自己並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要嚇嚇他們的,不想他們就那樣目中無人地走掉,可不知道爲什麼就開槍了,是因爲強烈的不甘心和憤恨嗎?薛婉寧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
那一刻,她感覺心裡好象有什麼東西爆開了一樣,憤恨、羞辱、不甘,還有前所未有的痛苦,而這所有難受的感覺都是雲以深和童瑤加諸給她的,她真的很想全數回報給他們,但她現在已經計窮了。
衝動起來,她真的恨不得殺了童瑤一了百了,但稍冷靜一點她仍然很清楚如果真的殺了童瑤,她自己也就完全毀掉了,對於同歸於盡,薛婉寧還沒有足夠的勇氣。
這次開槍只能說是失手,結果卻打中了白秘書,她當時其實也嚇到了,但而後還是忍不住會想,倒下去的爲什麼不是童瑤,因此對捨身相擋的白秘書也生出了幾分怨懟。
但在國內,開槍傷人真的是非常非常嚴重的罪名,又有那麼多的目擊者,吳家灣除了清媽一家可能會站在她這邊,其他人在這種情況下是不可能再幫她說話的,薛婉寧再衝動也很清楚其中的區別。
如今,失去雲氏庇護的她,只不過是個比一般人錢稍多一點的普通女人罷了,不說別的了,總之,她要和雲氏做對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
買下那把槍本來也是一時衝動,她曾想過要私底下教訓一下童瑤,再沒有任何人看得見的時候,可惜沒有那種機會,現在即使再想也不行了,雲以深的態度已經明擺着,半分恩情也無,別說找童瑤麻煩,她這會兒返回東江只怕也不安全了。
雖然雲以深已經想辦法壓下了這件事,但薛婉寧則認爲雲以深是絕對不可能放過她的,在她竟然會開槍,會嚴重威脅到童瑤還有孩子們生命安全的時候,雲以深怎麼可能會放過她呢?所以薛婉寧只能離開,就算遠遠離開東江她還是無法安心,因此她只能出國去。
只是這會兒站在這間不大的小城機場,薛婉寧心裡卻盡是惆悵和彷徨,她其實經常出國,因爲每年都會出去玩好幾回,去各種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地方,但這一次她不是輕鬆出遊,不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想花多少錢就花多少錢,毫無顧忌、毫不擔心會有任何問題,現在只是匆匆出逃,心慌意亂地要遠離故鄉變成無根浮萍。
故鄉!薛婉寧現在才意識到東江已經變成了故鄉,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去了。
本來,她可以向雲家人低頭認錯,她相信只要去雲澤老夫婦倆面前痛哭懺悔一下,他們應該能放她一馬,可現在的她不想低這個頭,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需要保留最後僅剩的一點點尊嚴。
所以,走就走吧!開槍傷人的事需要冷卻,她的人也需要冷卻,走入登機通道時,薛婉寧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就是下意識地回頭,但看不到半張熟悉的面孔。
落寞地離開,從此後她就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了,走吧!這裡不會有人留戀她,也沒有她留戀的人了,有一些人可能還會記在心間,但記得的也只有怨和恨了
雲以深和雲沉語都恢復工作了,這些天已經有很多事都一直拖着沒辦,地產公司尤其事急,一些項目得等着老闆拍板簽字。
童瑤則是正正式式在雲家住了下來。
雲娉娉和雲婷婷兩姐妹暫時沒有去上學,一是雲家還不放心,二是兩姐妹可能驚魂未定,先在家裡等幾天也無防,反正可以請家庭老師過來上課,如果不是童瑤的身體不適合出門,餘心慈其實挺想帶她們出去玩玩散散心的。
“佟瑤,你別太拘謹,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餘心慈溫和地道,她感覺童瑤在雲家這第一天過得還是有些不太自在。
童瑤微笑點頭,她的感受還有些複雜,不好說什麼。
早上雲以深一起牀,她緊接着也起來了,雲以深和雲沉語沒吃早餐就相繼出了門,她則下樓和習慣早起的老倆口一起吃了早餐,孩子們起得也早,吃完飯就上課去了。
雲以深給她們安排了一些課程,雖然還不能上幼兒園,但云以深認爲在家裡學習也是一樣的,早點學習也可以恢復正常的生活,有利於把不開心的事儘快淡忘掉。
因爲醫生交待過童瑤需要靜養,餘心慈並沒有一直纏着童瑤問長問短,而是問了她有些什麼喜好之後就催她上樓去休息了,回房之前童瑤去書房挑了兩本書。
這一整天,除了吃午飯,還有陪孩子們玩了一會兒之外,童瑤基本都在房間裡待着。
雲以深的房間本就是全然的冷色調,童瑤待在房間裡其實也看不進去書,懶懶地躺在牀上,多數時候都在想怎麼才能讓孩子們從近期的變故中恢復過來,也時不時會想到雲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