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攻城(一)

發財東城全民皆兵,城內的氣氛大具肅殺之意。整座發財城具天險,城旁兩邊都是萬丈深淵,只得東西兩方各有通道。兩萬人的大軍從城西大後方開了進來,只得獨孤城主帶着幾名親隨和約莫百來人的小隊相迎。

這位獨孤城主,原名獨孤財,洪中在烈炎之都是見過的。當時只覺他滿臉時刻堆笑,似是個極擅於表面功夫的政治豪客。但今日一見,獨孤財竟然滿臉憂色,即是和紅老城主相迎,也只是勉強擠出了幾絲笑容。

幾名親隨和大軍裡的一些隊長級官員頗有交情,當下忙着安排這兩萬人住宿休息。街道上行人甚少,偶爾有人趕路,也是匆匆而過,對兩萬人大軍入城這種稀奇事,也是不多加以顏色。

獨孤財苦笑道:“紅伯,幸虧你來得及時!莊界那些傢伙屯兵在城外已有三天,也不知他們是如何帶領大軍通過獨獨陣,進入此間的。”

洪中已知道了陸爲的身份,隨即便想到陸爲曾和自己一起進入十二城,這獨獨陣的破陣之法,當初他可看得一清二楚。雖說天眼通難練,但卻不代表沒有其他的代替之法。

老城主笑道:“獨孤賢侄何必憂慮,此番大戰,我等原本二十年前就早已料到。遲打是打,早打也是打,何況有真命天子在此,料來魔族大軍再厲害,也是敵不過天意的。”

獨孤財點了點頭,看了洪中幾眼:“大公子此番雀齋修煉,雀神力見漲,實是可喜可賀。”說着便又要行禮,洪中趕緊攔住。

衆人客氣了一番,有老城主安慰之言,又得兩萬大軍相助,獨孤財底氣稍足。領着衆人登去東城城牆,觀看魔族大軍陣營。

一路向東城方向行來,街上行人逐漸變多。更有不少十三四歲的小孩子也在忙着搬運笨重的紅篤金等物,到處都聽到人們合力喊出的口號子。熱鬧之餘,更顯戰意高昂。獨孤財微微挺胸,先前臉上的憂慮之情盡掃,換出他那副微笑面孔。這一行十餘人,沿路時不時扶下搬運工,或是幫人使一把勁,卻不讓人聲張。一時間竟沒幾人知道黃金十二城的總城主和真命天子竟都來了這前線工事之中。

待得登上城牆,衆人居高望遠。只見城外五里許處,結紮滿了黑壓壓的一片帳篷。到處都是營火成堆,且帳篷、營火佈置方位,隱含咒陣變化,讓人不可小視。

獨孤財道:“這次來犯的魔族大軍,起初約有兩萬,這些天陸續補充而來,已有接近十萬之數,且盡是精銳之師。三日來已連續兩次攻城,雖有高進大人佈下的城防禁術,但卻抵不住他萬軍衝擊,略顯頹式,只怕再攻一次,這城防禁咒便會被破了。”

洪中擡頭看天,此時已近黃昏,但仍可見城池上空顯現着淡淡的薄暈,受到夕陽反射,閃現出一抹金黃,心裡暗道:高進雖然死了數千圈,但這遺留下來的各種禁制卻是厲害無比。一座小小的雀齋便擋了數萬魔獸幾日圍攻。這一城之防出只他手,竟然還能在數千圈後抵擋住十萬大軍……

“城內早有防備,日積月累下來,所存的篤金彈藥着實不少。”獨孤財繼續道:“他們攻了兩次,這數百門雀炮便發射了兩百次。這魔族大軍雖傷亡不少,鬥志卻絲毫不減,若是等他們攻破城防,便可飛上空中,四面八方朝我城進攻,那時候可就得硬拼硬鬥了。”

老城主問道:“城內兵卒有多少?”

“精兵一萬,編排在號的散兵有兩萬,城民中多有些好手,約莫三四千數。再加上普通百姓人手和各族勢力,總共約有五萬人的戰鬥力。”

老城主沉吟一陣,洪中插嘴道:“那算上紅中城趕來的精兵,咱們就有七萬人了。加上這城防眼下並未攻破,又有數百門雀炮,倒也可以拼上一拼。”

“大公子有所不知,魔族大軍歷來驍勇善戰。若論單兵作戰能力,每一個都能於我們的精兵相抗衡。至於那些尋常散兵和普通百姓,根本就不是對手。”獨孤財滿臉憂色,此時衆人站在極高的城端,倒也不用擔心被人看見,影響軍心。

老城主問道:“發財南、西、北四城的軍隊已趕到何處了?”

獨孤財道:“三位城主各派了一萬精兵來援,想來明日便可趕到。白板各城和紅中各城,也在加緊佈防,集各自四城兵力死守,以防魔軍聲東擊西。”

老城主恩了一聲:“那也是約有十萬大軍了。卻不知莊界軍隊的數量是否還會增加,若就那十萬魔軍,倒也不見得就守不住。”

衆人聊說一陣,均是不得要領。各城的城防大軍不能擅動,莊界的大軍絕不僅僅只是這十萬之數而已,隨時都可以移動彙集,利用優勢兵力逐一吞滅對手。而十二城則需要將兵力分散在三座邊城防守,實在有些捉襟見肘。分析了一陣,老城主決定了再從各城多抽調一些散兵增援等計,但俱都是無關大局的補救之舉。看到魔族軍隊的龐大數量,衆人均是心下暗歎。

正商議間,陡見魔軍營地裡起了些微妙變化。開始時是篝火火光被蓋,似是遮上了鐵鍋,煮食飯菜。接着又聽得陣陣嚎叫壯歌,雖說聽不懂那些莊界魔族們唱些什麼,但歌聲中戰意高昂,倒頗想是一種戰前動員的號子。

獨孤財臉色微變:“他們要進攻了。”此時天色漸黑,莊界魔族習慣夜間活動,那是衆所周知的事情。黑暗中就算有火光閃耀,但終究不如白晝那般明亮易見,而且夜間人力多會疲憊,此消彼漲,正是魔軍進攻的大好時機。

果不其然,待得天色快要黑盡之時,遠處營地中傳來一陣一陣的號角聲。接着震天抖地的腳步聲整齊響起,黑壓壓的魔族大軍結好陣型,緩緩朝城邊推進而來。

獨孤財迅速指揮幾名隨從下城佈置抗敵,疏散那些尚且待在城頭的老人孩子。一隊隊衣着光鮮的騎隊登上城牆。紅中城帶來那兩萬大軍卻是一個都沒見着,說是這幾日連夜趕路,暫且讓他們先休息一番。待到天明時再去叫醒。

洪中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兩軍對壘的大場面。一時間又覺興奮又覺害怕。萬人大陣他在萬國曾見過一次,但遠沒有這次人數爲多。只見得初升月光的照耀下,魔族大軍有如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朝城牆爬將過來,沿綿望去,竟是看不到頭,心下暗驚:這許多人,就算是站那裡排好隊讓我們殺,也不知得殺到猴年馬月去了……

約莫盞茶功夫,大軍已壓到城邊,開始死命的衝擊那圈淡藍色的城防禁咒。各中兵器、魔彈砸在禁咒之上,雖是看起來對那光圈絲毫無損,但聲勢極大,整個發財東城都在那些狂暴的吼叫聲和魔彈兵器交接聲中被震得微微顫抖。

獨孤財一聲令下,城牆上數百門雀炮齊發,所射出的彈丸呈藍色,和禁咒光圈的顏色極爲相同,似是屬於同種能量,因此得能穿透禁咒砸將出去。每一炮必定砸飛起十數名莊界魔族,血肉橫飛。

魔族也不甘示弱,除了那些初級小兵在前面用兵器和魔彈狂砸光圈之外。大軍後方另有大股的雀神力在彙集,一圈圈光幕在大軍中閃現出來。時不時飛出一枚數裡直徑之大的禁咒彈,每砸得一下,城防光圈便往裡面收縮一分。

洪中曾聽說過雀神大陸的軍隊裡有御用禁咒師,卻不想魔族大軍中也有這個調調。而且這些禁咒彈的威力,無疑大過雀神大陸的雀禁師太多了。城上城下喊殺聲一片,待得衝殺到月亮高升之時,魔族普通兵卒固然死了不少,但城防終於也被打破,只留下些淡淡的雀神力飄散在城門口。

這一節,獨孤財和老城主早已料到,城中守軍也先得知了吩咐,倒也不如何驚慌。只見得人人手持法器利刃,均是憂喜參半。

此時城防雖破,但遺留下的淡藍色雀神力仍舊限制着大部分魔族的行動。能力稍低的便飛行不起來。但這些魔族身手靈活,要攀爬這十數丈高的城牆,那當真是如同吃豆子一般容易。一衆守軍居高臨下,唱吟聲不絕,一枚接着一枚的雀彈砸下去,卻被魔族大軍用手直接揮撥開。但見那些手臂上隱隱畫着一圈奇怪的圖騰,對於大部分小型雀彈竟有反彈攻效,守軍一時拿他們無法,這一節卻是獨孤財和老城主都從未想到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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