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車一路來到港區,在魚販廣場的一棟被碼頭和客棧環繞着的四層樓旅店前停了下來。
“商人之屋是瓦蘭提斯最好的酒館和最大的旅社,我們就在這裡等消息吧,”馬尼烏斯介紹道,“放心好了,我們的人很快就會把你的朋友們帶來。”
伊恩之前說的是故人,馬尼烏斯似乎理解成了朋友。
走下象車,伊恩和戴倫跟着馬尼烏斯走進了商人之屋裡。
“它的大廳比維斯特洛大多數城堡的大廳都要大。”戴倫看着一樓大廳那宏偉的穹頂,不由得感嘆道。
伊恩卻沒有去看那些東西,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人的身上。
似乎來自世界各地的人都在這裡聚集,有來自維斯特洛、布拉佛斯和三女兒城邦的商人、全身毛茸茸看起來進化沒怎麼完全的伊班人、皮膚蒼白的魁爾斯航海家、身披羽毛披風的盛夏羣島黑人,甚至還有戴着木漆面具的人出沒,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來自亞夏的縛影士。
找了一處周圍比較寬敞的位置坐下,馬尼烏斯向侍者要了一壺好酒和一些美食,正準備繼續向寇魯公爵打探那位伊恩龍王的信息時,突然聽到一聲吆喝。
幾人都向聲音的源頭看去,才發現原來是有人在大廳的角落裡擺了一個徵兵桌,幾個懶散的傭兵吆喝着,一面裝飾着藍白條紋的燕尾旗在他們的身邊隨風擺動。
“那是風吹團的人,”馬尼烏斯真是一個合格的嚮導,立刻就說出了對方的來路,“他們在這裡補員,然後就要開赴奴隸灣去接受你主人的僱傭。”
“他們不可能在決戰之前趕到了。”已經通過獵鷹在接近赫西的地方發現了卓戈主力的伊恩評價道。
“他們也根本就沒打算和多斯拉克人戰鬥,他們就是準備戰後纔去的你不知道你家主人放出的條件嗎?他對傭兵團的招募令沒有時限。”
“那他們可真是夠聰明的。”伊恩輕笑了一聲。
自己的確沒有定下僱傭的時限,因爲在擊敗卓戈之後,自己立刻就要着手開始準備下一場針對瓦蘭提斯的戰爭。將這些盤踞在瓦蘭提斯的傭兵團悉數僱走,哪怕他們不會對自己軍隊的戰鬥力帶來什麼提升,至少可以讓瓦蘭提斯無法通過招募這些傭兵來補充兵源。
征服瓦蘭提斯絕非一個簡單的工作,哪怕如今的瓦蘭提斯已經衰敗到讓諸如馬尼烏斯這類的愛國主義學者痛心疾首的程度,它依舊是夏日之海的霸主。
考慮到統一奴隸灣和拉扎之後,自己需要花上大量的時間來處理新帝國繁雜的內政問題並重組和訓練新軍,而且奴隸灣距離瓦蘭提斯海路需要走將近兩個月,陸路則要走小半年。
伊恩如果想要通過軍事手段征服瓦蘭提斯,在最順利的情況下也得是兩年半之後的事情了,到那個時候長夜已經快要降臨.
如果說長夜初期只出現在維斯特洛北方,那麼隨後伊恩還能獲得一兩年左右的時間來進行對抗夜王的準備。如果長夜是在維斯特洛和厄斯索斯同時降臨,那麼伊恩剛完成對瓦蘭提斯的征服,可能就會被捲入和異鬼大軍的戰爭。
所以伊恩纔會將寇魯這具身體提前派來瓦蘭提斯倒不是說他真的指望自己能靠一張嘴皮子讓瓦蘭提斯臣服於自己,但他只需要能撬動瓦蘭提斯黑牆內這些重要家族中一部分站到自己一邊,再得到光之王拉赫洛在瓦蘭提斯的首席祭司本內羅的幫助,他就有把握在一年甚至半年內吃下瓦蘭提斯,完成自己新瓦雷利亞帝國的拼圖。
“風吹團的指揮官是一個叫做‘襤衣親王’的潘託斯人,”馬尼烏斯繼續介紹道,“此人年輕的時候曾經被潘託斯的總督們選爲親王在上一任親王被抹了脖子後。當時年僅23歲的襤衣親王連夜逃離了潘託斯,去爭議之地加入了一支傭兵團,後來他自己也建立了傭兵團,現在他已經超過60歲。”
“不久前他在一次宴會上聲稱,是你的主人伊恩偷走了馬王的”馬尼烏斯突然一頓,他顯然是意識到了自己差點說出一個有點不得了的詞,連忙咳嗽了兩聲,“馬王的未婚妻,”他換成了自己的話,“所有他去奴隸灣找伊恩討點補償是理所應當的。”
“又一個夢想着我們被擊敗之後洗劫奴隸灣的妄想者。”伊恩冷笑出聲。
“您知道那些去奴隸灣的船都是奔着洗劫奴隸灣三城去的?”
“這難道是什麼秘密嗎?”
“那你爲什麼不提醒你的主人,讓他拒絕這些船進港?”馬尼烏斯立即問道,他不明白爲什麼有人知道有危險還讓他們靠近。
“他們是來做生意的,我們沒有把商人拒之門外的道理。”
“額你是說你們贏得戰爭之後還要靠他們來出售那數以萬計的奴隸?”
“不,奴隸他們一個都載不走,”伊恩笑着搖頭,“當然,你們家的船可以,我可以代替我的主人向你許諾,你們這一次必定滿載而歸。
至於其他船嘛停靠在奴隸灣各大港口裡的時間足以讓他們把補給都消耗完了,食物纔是我們打算賣給他們的東西。因爲我們的軍隊,俘虜和大量受到戰爭影響的拉扎林人都瘋狂聚集到彌林附近的緣故,彌林的糧食價格會上漲到一個令人髮指的高度幾乎與黃金等價。”
“這”馬尼烏斯整個人一震,“這也太瘋狂了,大部分的船甚至買不起足以讓他們航行到下一座港口的補給!”
“買不起好辦啊,用船來換就行了。”
“這太過分了!”馬尼烏斯搖着頭,表示難以接受,“目前在奴隸灣的船,至少有一半屬於瓦蘭提斯!”
“過分嗎?如果多斯拉克人贏了,他們就洗劫我們的城市。如果我們贏了,他們就收購我們俘虜到的多斯拉克人以及拉扎地區那些未臣服部落的奴隸,橫豎都是血賺.這就不過分?世界上能有這麼好的事情?”伊恩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賭局不是這麼玩的,要麼他們搶我們,要麼我們搶他們,這才公平不是嗎?”
“這”
“你要爲他們辯護嗎?我很樂意聽聽瓦蘭提斯最偉大法學家帕拉奇羅·瓦勒羅斯的首席弟子的高見。”伊恩正襟危坐,擺出了受教的姿態。
“我”馬尼烏斯張了張嘴,最終並沒有說出反對意見來。
瓦蘭提斯的法律是基於奴隸制的公民法,其追求的正義是強者的正義,公平是強者的公平。寇魯公爵剛剛所言的計劃很好地鑽到了瓦蘭提斯法律的空子,並沒有違反其中大多數的原則。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頂多是他們操控糧食價格的行爲構成了欺詐。但在瓦蘭提斯的船長們本身就是帶着洗劫彌林等城市的目的去奴隸灣的情況下,瓦蘭提斯的法庭判例中,存在着大量的不必對強盜保持誠實的先例。
“或許.我無法過於指責你們的做法,”馬尼烏斯先是承認,又隨即說道,“但你有沒有想過,扣下數百艘瓦蘭提斯船隻的行爲將會極大的觸怒瓦蘭提斯,這和你家主人希望得到瓦蘭提斯效忠的初衷會不會背道而馳了?還是說你們打算用這些船來威脅瓦蘭提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是不可能湊效的!”
“事情發生之後,瓦蘭提斯會做什麼?”伊恩沒有回答馬尼烏斯,而是拋出了新的問題。
“派出使者拜訪你的主人,譴責他的行爲,要求他歸還船隻。”馬尼烏斯已經完全習慣了伊恩的說話方式,因此也沒有糾結,直接回答了他的問題。
“如果我的主人拒絕呢?你們會因此向奴隸灣開戰嗎?”伊恩自信地問道。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啊!馬尼烏斯在心中咆哮。
瓦蘭提斯的陸軍早已經失去了戰鬥力,而且結構臃腫不堪,打防禦戰還行,穿越幾千裡格去搞遠征?別開玩笑了!
至於瓦蘭提斯海軍,他們倒是有遠征奴隸灣的能力,但瓦蘭提斯是需要三位執政官一致同意才能對外宣戰的。象黨的多法斯·潘尼米恩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厭戰者,加之他沒有參與奴隸貿易,這一次去奴隸灣的船裡沒有一艘是他的,他一定不會同意向奴隸灣宣戰的事情。
哪怕失去了海船的瓦蘭提斯有產者們堅定地讓多法斯·潘尼米恩在下一屆選舉中落選,換一個虎黨執政官上去,那也是兩年後的事情了。屆時已經消化了這次吃下的海船並將其轉化爲軍事力量的吉斯艦隊恐怕未必會畏懼瓦蘭提斯艦隊。
擡頭看了寇魯公爵一眼,馬尼烏斯沒有將剛剛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這是瓦蘭提斯的恥辱,瓦蘭提斯衰敗的又一個例證。
“不會,對吧?因爲多法斯·潘尼米恩執政官的反對。”伊恩幫馬尼烏斯說道。
“嗯。”馬尼烏斯用鼻腔發出的聲音。
“而後,多法斯·潘尼米恩執政官就會引起衆怒.因這件事而受影響的瓦蘭提斯人實在是太多,而且全部都是擁有投票權的有產者。”伊恩繼續說道。
“不是,你到底想要說什麼?”馬尼烏斯終於意識到不對了,按照他通過和這位寇魯公爵短短半天時間的相處而對其產生的瞭解,這傢伙剛剛兜的那一整個圈子恐怕並非是在閒聊。
“我想說的是,如果在瓦蘭提斯的船主們因爲多法斯·潘尼米恩執政官反對宣戰而徹底失去了拿回船隻的希望,情緒一片低迷的時候.一位瓦蘭提斯英雄突然出使奴隸灣,並幫他們要回了所有的船,那麼這個英雄將得到怎樣的待遇?”
“毫無疑問,他會被選爲下一屆的執政官。”馬尼烏斯吞了吞口水,握掌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