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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環酒吧就在首都星之中最燈紅酒綠的一片區域, 搖環不是一片酒吧中最耀眼最獨特的一家,但卻是最爲冷清的一家。

居然美其名曰要爲首都星娛樂事業做出一些貢獻,爲娛樂事業中發展較爲落後的一部分注入一些強心劑, 於是他們本着捨生取義的精神走入了這在首都星上冷清到不行的一家酒吧。

實際上隨着虛擬現實技術的發展, 人類的真實生活被完全取代之後, 就連酒吧這種場所也可以在星網完美地享受到。

更何況, 比起現實中真實擁有的一家酒吧, 顯然星網上的酒吧所投入的成本更少,而且所能達到的效果更好。

但其實真正進入搖環之後,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冷清, 只是比起勁歌熱舞的其他酒店來說,更像是一股清流, 低調暗啞的氛圍下, 那靡靡之音反倒讓人覺得有點難過的感覺, 吧檯上醉着的人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彷彿是要忘卻那人生最沉重的問題似的。

沒有他們想象之中的勁歌熱舞, 也沒有他們想象之中的放縱,他們只是在一處隱藏於角落裡的桌子旁飲酒,首都星最爲特色的母酒,清甜的綠色飲料,草木的氣息非常地濃厚, 就是他們認知裡的最爲自然的那點東西。

在那萎靡的音樂下, 亮眼的燈光下舞動的人羣彷彿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般, 帶着些許的絕望和麻木。

“我想我明白, 爲什麼這家酒吧生意不好了。”來酒吧的人無非是來找些樂子, 一旦這種樂子沒有了之後,留下的是痛苦這種東西的話, 那麼初衷一旦被打破了,這裡反倒顯得有些另類。

居然舉起杯來,緩緩示意諸位,說道,“母酒是用母草經過發酵釀製而成的,據說母草是人類誕生之初的一種植物,最讓人驚訝的是它竟然一直繁衍至今,即使人類的真正起源難以追究,但它卻一直延續至了今天,說起來,它可比人類的歷史還要漫長呢。”

“誰都不知道它是跨越漫長的時間河流,能和今天的我們對話。不過我們必須要正視一件事實,那就是我們早就無法尋找到母星了。”人類起源所在的母星或許早就已經葬身於某一片未知的星域了,險惡萬分的宇宙早就已經將所有痕跡掩埋,直到歸於不存在。

“所以,母星這個概念對我們來說多麼虛無縹緲。帝國人甚至不拿它來形容自己出生的星球,而只是用它來代表首都星。”居然輕輕晃動着就被,杯緣留下了綠色的痕跡,“敬人類那未知的未來。”居然虛飲了一下,繼續說道,“今天對李槐蘅來說是個大好的日子,很快你就要和我與明熙一樣成爲有夫男了,你們能到了步入婚禮殿堂的這一步也算是最大的緣分。在愛情面前,誰都只是愛人,誰都不是誰。”

即使是在這樣的酒吧裡,歷特也要做一番僞裝。

即使有可能外界對他已經沒有那麼排斥了,但歷特冒不起這個險,特別是在首都星這個政治極爲敏感的星球,因爲冒險本身就是在給自己周圍的人也帶來磨難。他雖未真正發現,但已經感受到這幾天來仍舊有人在監視着他,如影隨形的感覺從兩年半前就一直沒有消散過。

歷特站起身來,與居然輕輕碰杯,以示自己的尊敬和謝意。

“在這個美好的日子裡,不喝個爛醉怎麼行?敬不倒閉公司,敬槐蘅和歷特,敬所有的我們。”

彷彿是開啓了什麼開關一樣,一行人說說笑笑地便開始了飲酒,雖然過去他們一直頗爲剋制,但今日像是難得地在放縱自己,和周圍鬱郁不得志一般在飲酒的沉默消極的客人融爲了一體,但他們卻抱着對生活的極大的熱情和喜悅。

歷特當然沒有喝醉,只是小心照顧着自己身旁這個看起來毫不節制想把自己灌醉的人,但顯然李槐蘅也有意放縱自己,所以一杯灌着一杯,因爲母酒中含有的物質確實能給身體產生一種麻醉的感覺,但卻並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麼大的傷害,於是歷特也就放任李槐蘅讓自己醉一場。

另外幾人則像是完全地沉浸在母酒的芳澤之中,像是迴歸到了母星的懷抱之中一樣,帶着些許的沉湎和薰醉,彷彿嬰兒對於母親的那本能的依戀。

不知何時,醉了的居然帶着休安源、陶京易和李槐蘅去酒吧中央的舞池中去跳舞了,留下歷特和於明熙坐着,歷特早就停止了飲酒,畢竟酒這種東西會麻痹人的大腦,即使因爲麻木的訓練,酒以及所有帶有麻醉效果的物質對歷特早就已經影響不大,但歷特並不會讓這種失控的感覺控制他的大腦,甚至不會留下一丁點的可能性。

“怎麼,不去跟他一起跳嗎?”

剩下的於明熙一人正一杯一杯地飲着酒,彷彿內心深處有巨大的鬱結只能通過酒來消除,這樣子的於明熙反倒與平日裡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不同,反倒增添了一幅凝重莊重之感。彷彿這纔是這個年紀的於明熙該有的模樣。

但現在,他和歷特就坐在酒吧最偏僻的一個角落,似乎要透過那虛無縹緲的黑暗窺探着這人間最爲隱秘的存在。

他們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一般,就坐在這裡冷漠無常地看着他們的創造物,但卻唯有一瞬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他們從那寶座上走了下來,來到了凡間,也成爲了凡人。

“不了。”於明熙繼續飲着酒,任憑那麻痹的感覺漸漸地侵蝕他的大腦,就好像有什麼鬱結能就這樣喝入肚中,徹底消失不見。

歷特不是個多嘴的人,也不太對其他人的事情感到好奇,他和於明熙只是有一種默契就這樣安靜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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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顯然酒讓於明熙的大腦有些遲鈍了,也讓他的心靈變得更加傷感了,這傷感是平時的他根本不會展露在外人面前的,也從來不會在居然面前說的,但不說,並不代表着沒有。

“你說,居然是不是個優秀的人。”未等歷特說出自己的看法,於明熙就自顧自地說下去,“是啊,他是個非常優秀的人。天才兒童,他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他始終能看透一切。”

“看透一切。”於明熙嘟囔了一句,似乎連自己也不太明白爲何要說出看透一切這個詞,“一開始所有人都覺得,居然和我在一起是因爲我的家族和權勢,彷彿在這場愛情裡,是我掌握了主動權,而居然纔是苦苦追求的那一個。永遠只有我離開居然的份,居然永遠不會離開我。”

這種八卦,歷特平日裡其實並不會去聽,但於明熙難得地想去講,歷特自然耐下心來去聽,但他始終是站在外人的立場之上。

“愛情裡沒有誰高誰低之分,假若有,那並不是愛情。”那可能不過只是某一方的選擇罷了,只是某一方的一場遊戲。

於明熙像是根本沒有聽見歷特的話,“後來,居然日益綻放了光彩,而他們也改口了,說居然這樣的人物想要擁有權勢,想要擁有金錢,那都是信手拈來的事情。所有的一切不過只是人家的心血來潮罷了,人家想要抽身離開,便可以瀟灑自若。反倒是你,不能就此放手。”

“你說啊,我曾經以爲,我還有點臭錢,起碼那是居然所沒有太多的東西,起碼那是他比居然唯一強點的地方。但現在啊,我連這唯一的東西都沒有了,你說我還有什麼能留下他的?”

顯然,歷特並不那麼認同,“愛情這件事,不是誰優秀就必須喜歡誰。我想居然愛上你,從始至終就不是因爲你所說的比他強的,或者比周圍的人強的東西。而只是因爲你對他的那點不同,你的溫柔也好,態度也好,你就是你。”

他之於李槐蘅,李槐蘅之於他,便是如此,當然曾經的他也確實地懷疑過,李槐蘅對自己的喜歡源於對於偶像的崇拜,一旦他跌落下來,徹底成爲一個普通人,甚至連普通人都算不上的時候,李槐蘅原本因爲某些特質而對他的感情會不會因此發生改變?

但,他就是他,與李槐蘅就是李槐蘅是同一個道理。

於明熙搖搖頭,雖然歷特的話讓他有所觸動,但結不了他的心病,“你說,居然喜歡上我,當真就那麼不合適嗎?”在別人眼中,居然和他在一起彷彿是他強取豪奪來的。

“難道世界上每對情侶在一起,都是因爲合適嗎?”他們在一起的原因,只是出於他們彼此的感情,“世界上最無法強迫的便是感情,即使被迫接受了你,你難道感受不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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