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安動用能力,以自身生命爲代價綻放出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煙花盛宴。
璀璨幻美的花火在蒼穹擴散,哪怕是周邊城池都能看到那片被花火染成彩色的天空,更不用提距離燃放地最近的洪水城了。
此刻,王大人站在院子裡,望着天際邊的璀璨花火,眉頭緊皺。
“處理一個小人物而已,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在“不留後患”的心理下,王大人與展安攤完牌,便命令鷹鉤鼻男子去將展安給除掉。
結果,他就這樣站在院子裡,到現在也沒等到鷹鉤鼻男子歸來的身影。
“難道是出事了?”
那小得誇張的眼睛眯起,眼底的兇芒隨即被擔憂之色所掩蓋。
王大人當然清楚自己手下的實力,如果鷹鉤鼻男子真的在展安那裡栽了,那麼就說明,展安絕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樣弱小!
察覺到王大人好像有點焦慮,一旁的李小二直接躬身,諂媚地湊了過來。
“大人,怎麼了?”
看得出來,跟展安攤牌後,李小二所僞裝的憨厚老實已經蕩然無存。
王大人乜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本來是懶得回答他,但一想到這李小二畢竟是辛辛苦苦爲自己奪到了煙花技術,便隨意開口道:
“我派去的……哦,沒事了。”
話說到一半,王大人便看到鷹鉤鼻男子撓着腦袋從門外走來。
鷹鉤鼻男子神情有些迷茫,走了進來後也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撓頭,似乎是對什麼事情感到困惑。
見他衣衫完整,不似遇到了危險,王大人內心一定。
“大人……”
“處理個小人物怎麼處理到現在?你這傢伙難道在他家裡睡了個覺嗎?”王大人語氣有些不滿。
“啊?大人你怎麼知道!?”
王大人:“……”
看着王大人表情逐漸變得惡寒,鷹鉤鼻男子很快意識到王大人是想歪了,於是他急忙擺手,解釋道:
“大人,不是你想的那個‘睡覺’!我是真的沒有任何徵兆、莫名其妙地昏睡在了他的家裡!”
“被弄昏了?”
“是啊!”鷹鉤鼻男子現在回想起來,依舊心有餘悸。
感受到鷹鉤鼻男子的困惑與後怕,王大人眼神一凝,也逐漸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怎麼會一點徵兆都沒有呢?你仔細想想,暈倒前發生了什麼,我不信你什麼都沒察覺到。”
“暈倒前……”
鷹鉤鼻男子苦思冥想,回憶着失去意識前的所見所聽,良久,身軀一震,瞪大了眼睛。
“噢我想起來了!我當時聽到了一聲琴音!”
“嗯?”
“對!在展安臨死之際,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一聲琴音,而後我就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後展安已經消失,我的意識還是有些模糊……”
王大人聽着鷹鉤鼻男子的彙報,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心中的不安逐漸升騰。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幫助展安?”
“是的!不過展安當時已是瀕死,想必被救走後也撐不了多久。”
王大人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一言不發,鷹鉤鼻男子見狀,急忙開口:“大人,這洪水城隱藏的強者實在是太多了!咱們如果再待在這裡,我擔心……”
“行了我知道了,咱們也是時候幹正事了。”王大人沉思片刻,一擺手,神情嚴肅。
鷹鉤鼻男子有些緊張,等待王大人吩咐命令。
“其實,我來這洪水城的目的是找兩個人,他們……”
在王大人低沉的聲音中,鷹鉤鼻男子認真傾聽。
片刻。
“明白了吧。”
“是!”鷹鉤鼻男子牢牢記住之前的話語,打算出門便派人去悄悄尋找。
王大人點點頭,打算回房休息,而後突然想起一個人,隨口喊來一個下人詢問:“圓圓又去青樓了?”
“是的大人。”
“呵呵。”
一聽到圓圓這兩個字,鷹鉤鼻男子忍不住對着王大人提醒道:“大人,咱們下的蠱早已失效,她現在肯定清醒……”
提醒的話語還沒說完,王大人眼中就閃過一絲冷意,不屑一笑,打斷了他。
“清醒了,又能如何呢?”
……
……
怡春樓。
圓圓跟老鴇李媽媽的關係很好,以“東西忘在這”的藉口打了聲招呼,便進入了她以前的房間裡。
房間十分整潔,看樣子還沒有新的姑娘住進這裡。
屋內熟悉的一切,讓圓圓神情有些恍惚。不知不覺,最近的經歷化爲百轉千回的片段飄入腦海,想着想着便紅了眼眶。
——她現在依然認識這裡的一切,但這裡的一切,已經不認識現在的她了。
她又跟往常一樣坐到了銅鏡前,凝視鏡中的人兒。
鏡中的女子雖是美麗,但卻畫着與容貌不相符的妖豔妝容。這是她所嫁之人要求她畫上的,她並不能違揹他的命令……
她其實,更喜歡平淡的妝容。
對着銅鏡,圓圓鼓起勇氣開始卸下妝容,卸到最後,她凝視着銅鏡,淚水已經充斥了整個眼眶,視線完全模糊。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有些事已經無法轉變,這讓她心如死灰,悵惘至極。
可突然間,她好似察覺到了什麼。冥冥之中的感應,讓焦躁不安的思緒在腦海中產生。
“那是,什麼?”
圓圓擦了擦眼淚,猛地扭頭將目光望向窗外,直接看到了那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煙花盛況!
炫美的花火讓整片天空都變成了彩色,在此處觀看,就好像整個天地都在爲之璀璨。
“那是……爲誰所放的煙花啊?”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一看到那覆滿整個天際的絢麗煙花,就感到無比難過。
難過得,心臟都好似空了一樣。
圓圓甩了甩頭,好一會兒才緩解掉那份莫名產生的悲痛與哀傷。她又坐到銅鏡前,仔仔細細地尋找着什麼東西。
終於,在一個小抽屜裡,圓圓拿出了一株早已枯萎的花朵。
儘管枯萎的花朵並不美麗,但圓圓卻好像捧着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地將它取了出來。
——這是先前展安贈給她的一株彩顏花!
“果然還在……”
輕輕地把枯萎的彩顏花放在桌上,圓圓對着銅鏡開始了梳妝,妝容淡雅,帶着一種平平淡淡的美感。
畫到最後,圓圓看着鏡中自己的模樣,滿意地翹起嘴角。
這與她以前的淡雅妝容一致。
“那麼……”
她伸出手,
取下頭上的珍珠釵,
摘下耳邊的翡翠璫。
時間,彷彿在此刻倒流。
當自己畫完這妝容後,這空蕩蕩房間會進來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子。
她會來到自己身後,靠着自己的肩,嘻嘻一笑,稱讚自己的妝容,並與自己嬉笑打鬧。
而後,門外又會走進來一個年輕人。
他會揹着一個滿是彩顏花的大籮筐,紅着臉看着自己,大聲開口表達心意。
至此,
房間內的溫暖氛圍不斷瀰漫,
它逐漸達到頂峰,
心間隨即被暖意充斥……
……
天際邊的煙花不斷綻放,終是無情地將圓圓的思緒帶回到這冷寂的房間裡。
“真的,回不去了……”
剛纔的回憶在腦海中一幕幕閃過,圓圓淚如雨下,豆大的淚水不斷劃過臉頰落在地上,濺起思緒的一陣陣漣漪。
此刻,空蕩蕩房間裡。
圓圓將那枯萎的彩顏花拿起,讓它代替珍貴簪子,插入髮髻。
她面對銅鏡着,
神情恍惚,
隨後露出一個微笑,
喃喃開口。
“展安……我這樣戴……好看嗎?”
——與當時相同的詢問。
恍惚間,她的聲音好似貫穿了時光長河,與當日的聲音相重疊,一同迴盪在屋子裡。
滿臉淚痕的她靜靜地等待着,
等待,
那句註定等不到的迴應。
……
“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