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四十五分,所有的警力都布控好了。
一輛黑色小車停在櫻花公園入口處,姚國政充當司機,沈孟青,和阿野坐在車子後排,其他人都隱在暗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公園裡幽暗寂靜,只有風吹動樹葉發出輕微的響聲。
姚國政兩隻眼睛緊緊盯着公園入口,蜂鳥會從那裡進來嗎?
阿野和沈孟青均是面無表情,只偶爾低頭看一下手腕上的時間。
八點差五分,姚國政吁了一口氣,小聲說:“蜂鳥怕是要放我們鴿子了。”
阿野冷淡的說:“未必。”
話音剛落,一輛小車駛了進來,停在離他們有點遠的地方,車上下來一個人,個子高高的,他遠遠的朝這邊看了看,然後返身把車門打開,把一個女人拉了出來,雖然隔得遠,姚國政他們還是可以看到那個女人的手被綁在身後,腳有點跛,被男人拉着一瘸一拐的走着。
“思琪!”沈孟青低低的喊了一聲。
“確定是蘇思琪嗎?”
“是,應該是,衣服也是她今天穿的那身。”
姚國政哼了一聲:“這個蜂鳥膽子倒大,單槍匹馬就敢這樣過來,這些特種兵就是個人英雄嚴重,都是好萊塢大片看多了。”
阿野不愛聽這話,他也是特種兵出身,淡淡的說:“他這樣過來,你們也未必抓得了他。”
“小瞧我們警察是不是?”姚國政扭頭看他一眼,“今晚你就瞧好吧。”
沈孟青突然說:“薜惜雨應該在車裡吧?”
“或許沒來。”
“我覺得她來了,就在車裡。”沈孟青把身子探到前面,“姚隊長,不行動嗎?”
“再等等,他手裡有人質,等他停下來。”
姚國政緊緊的盯着往他們走來的兩個人,準確的說,他是盯着那個男人,他戴着面具,一手抓着前面的女人,一手端着槍,大步走過來,卻在離他們五米的地方停住了,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衝他們喊話:“Come on, my old friend。”(出來吧,我的老朋友。)
聲音有些怪,好象是嘴裡帶了變音器,姚國政有些納悶,都到這個時侯了,蜂鳥還用變音器做什麼?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下指令,阿野已經推開車門出去,答了一聲:“I am here。”(我在這裡。)
他舉起手,慢慢的朝那個男人走去。
姚國政緊張的盯着他的背影,只要阿野用自己換回了蘇思琪,他們的人就會一擁而上,讓蜂鳥插翅難逃。
蘇思琪的臉上蒙着一塊黑色,遮住了她的眼睛,她被高個子男人拉得跌跌撞撞,一直蹙着眉,表情很痛苦的樣子,卻是咬着脣,半聲都不吭。
一步,兩步,三步……姚國政的對講機放在嘴邊,隨時準備下命令。
可就在這時,一連幾輛黑色轎車從門口衝進來,快速的朝他們駛來,朦朧月色下,有槍從車裡伸出來,很快便響起噠噠噠的槍聲。還有人朝他們扔煙霧、彈,場面一下亂了起來。
姚國政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被嗆了幾口煙,衝對講機喊:“增援,快速增援。”
警察從暗處衝出來,那幾輛車裡的人也都下來了,雙方扭打起來,姚國政跳下車參入戰鬥,還記得回頭衝沈孟青說:“你呆在車裡別下來。”
沈孟青說了聲好,又低頭看錶。
八點零五分,他悄悄下了車,和摸到車邊的阿野一起從另一處圍牆跳了出去。
公園裡的混戰仍在繼續,但警員們發現,和他們對打的這些人根本不經打,挨一拳就哎喲哎喲的叫喚,然後倒在地上不起來了。
姚國政站在人羣裡,四處尋找阿野,蘇思琪和蜂鳥的身影。可是人影綽綽,根本分辯不出誰是誰?
他拔出槍,突然沖天開了一槍,夜色中,他的槍口有清晰的火花閃過,響聲過後,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愣愣的看着他。
姚國政正要開口說話,蜂鳥開進來停在遠處的那輛車卻突然爆炸了,巨大的氣流夾着破碎的零件向四周襲來。
有人大喊:“快臥倒!”
所有人都瞬間倒地,過了一會,車子又炸了一次,化成一團巨大的火球,熊熊燃燒着。
姚國政慢慢爬了起來,喊:“韓啓!”
“隊長,我在這裡。”
“清點人數。”
“是,”韓啓朝還趴在地上的那些人喝道:“都老實點,手交叉放頭頂,趴着別動!”
那些人果然不敢動,都照他的吩咐做,所有的警員上前,把他們一個個都拷了起來。
韓啓走到姚國政身邊:“隊長,事情有點不對勁。”
“我也覺得不對勁,”姚國政突然跑回自己車子邊,拉開車門看了一眼,臉色突變:“沈孟青不見了,趕緊找阿野。”
韓啓搖搖頭:“阿野肯定也不見了,他們一起走了,這是個圈套。”
姚國政有些納悶:“你的意思,這是沈孟青弄的圈套?可那個電話明明是蜂鳥來的?難道說他們串通好的?不是爲救蘇思琪,而是要讓阿野逃走?”
“不,這是蜂鳥的圈套,他在幫沈孟青和阿野擺脫我們,他們想自己解決。”
“阿野和沈孟青一直在我們的視線裡,他們是什麼時侯和蜂鳥取得聯繫的呢?”
韓啓沉思了片刻,“或許就在阿野和蜂鳥的對話裡,他們使用了暗語,而我們沒有聽出來 。”
ωwш☢ Tтká n☢ C○
姚國政氣惱的拍了一下車子,“這個沈孟青!阿野要是跑掉了,我唯他是問!”
“隊長,這些人怎麼辦?”
姚國政怒氣衝衝:“通通帶回隊裡去。”
這時一個帶着手拷的男人突然衝他說:“老大,打得這麼厲害,要加錢啊!”
姚國政踢了他一腳:“加什麼錢?”
“說好的呀,不打臉,只打身上,但是你們都打了臉,當然要加錢,不然我們告你們去。”
“對,加錢,不加錢告訴你們去。”
韓啓把領頭的叫過來問了話才知道,原來這是一幫羣衆演員,有人出錢請他們演一場夜戲,說好先排練一次,沒想到排練得這麼辛苦,每個人都結結實實的捱了打,他們覺得有點虧,所以要加錢。
“奶奶的,蜂鳥真他特母惡毒!”韓啓憤然罵了句粗口。
姚國政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幸慶,蜂鳥讓這些人帶着道具槍來襲擊他們,剛纔他們要是還擊的話,事情就收不了場了。蜂鳥這個爛人,他想讓這些人來送死!然後給警察安一條濫殺無辜的罪名。
領頭的還沒明白,把手拷往他們面前一遞:“老大,現在可以解開了吧,真沉咧!”
“解什麼解,你們襲警,還在公園炸燬車輛,已經構成犯罪了,等着坐牢吧。”
“什麼襲警,”領頭的男人傻了眼,“這不排練嗎?再說那車也不是我們炸的,導演交待戲的時侯沒說車子會炸啊!”
“什麼導演?在哪?長什麼樣?”
“一個女導演,長得蠻漂亮,說話也和氣,雖然我不認得她,但價格開得蠻高,而且事先付了八成的錢,所以我才接的。”
韓啓鄙夷的瞟了他一看:“就你這智商還帶人接戲?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告訴你,我們是真警察,今晚這裡有行動,結果你們跑出來搗亂,把壞人放走了,這個責,我看你負不負得起?”
領頭的男人傻眼了,立馬哭喪着臉:“警官,我真不知道,那個女的看上去很和藹,又有氣質,我怎麼知道她是壞人啊!”
“你以爲壞人臉上都寫着壞人兩字呢?”跑了沈孟青和阿野,韓啓把氣都發到他身上。
領頭的見韓啓不好說話,又去求姚國政,姚隊長心裡也煩着呢,讓人把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通通塞進車裡,帶回局裡去。
“隊長,現在怎麼辦?”韓啓問。
“找,發動一切力量追蹤他們的下落。”
“是!”韓啓領命,叫了幾個警員過來分配任務。
離櫻花公園大約七八公里的馬路上,一輛黑色轎車正緩慢的沿着道路行駛。
沈孟青坐在前排,問開車的阿野:“是這裡嗎?”
“城南只有這裡有大型建築工地,應該就是這裡了。”
“剛纔公園裡那聲爆炸是什麼回事?”
“那是蜂鳥的拿手好戲,他擅長玩炸彈,我腦袋上的傷就是拜他所賜。”
“就是那次,你幹掉了他的拍擋?”
阿野默然點了點頭。
黑夜裡,轎車無聲駛進工地,在一處寬敞的地方停了下來。
阿野和沈孟青下了車,警惕的望着四周。
風呼呼刮過他們的耳畔,帶來細微的聲響,象是有什麼東西從高空墜下,阿野擡起頭來,低聲說:“他在那裡。”
沈孟青猛然擡頭,渾身血液象是一下凝固了,隔得這麼遠,他一眼就認出來,在十幾層高的樓上,站着蘇思琪。她的衣襬在風裡飄蕩,腰身卻挺得筆直,象一棵挺拔的小樹。
那樣高的地方,沒遮沒攔,萬一掉下來……
他強迫自己不再看她,仔細搜尋薜惜雨的身影。蜂鳥要的是阿野,薜惜雨纔要蘇思琪的命。
可是他的心再一次被提到喉嚨口,他看到薜惜雨了,她就在蘇思琪的身後,只露出半個頭來。她只需要輕輕一推,蘇思琪就會象毫無防備的飄然墜下。
那樣高的地方掉下來,他沒有把握能接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