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我乃幽泉座下護法

咔咔咔……

玉牌在手中不過一瞬間便發出一連串刺耳的碎裂聲,老者驀然睜開已經緊閉數百年的雙眼,神情有些楞楞地看着手裡已經完全碎裂地玉牌。

而那上面鐫刻的古篆字體已經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跡,只是一塊塊尖銳的碎片彷彿一柄柄利劍,直直地刺入一個老人的心裡!

將他的心臟狠狠地攪碎,而他的生機和希望也如同這枚玉牌一般,裂成碎片!

呼!

一道火光在暗無天日的地底洞窟猛然凸顯,而火光中模糊的映像在洞窟中顯得格外詭異,李休然擡起頭顱望着天空。

一道猙獰的鋒芒狠狠地朝他斬下,那雙年輕眸子裡的光彩瞬間被一道鋒芒填滿,直到一股恐懼從眼底升騰,天地間灰白一片…………

“不!不!”

老者那渾濁的眸子裡猛然爆射出一道精光,將整座暗黑的洞窟瞬間照射的亮如白晝。

那腐朽的身軀裡瞬間顯露出無盡的威勢,氣吞天地的氣勢在洞窟中顯露。

身前燃燒的符籙還未熄滅,餘下的火光映襯着老者那暴怒的側臉,而此時的老者那裡還像是一個燈枯油盡的老人,在滾滾的威勢下他就是一個撼天動地的強者!

“劍光!幽泉血魔!你們該死!你們該死!”

老者那渾濁的眸子裡透出無盡的殺機,眼底一片徹底的猩紅閃過瘋狂之色,代表着李休然殞命的碎裂玉牌化作齏粉,他現在已經一無所有!

稍稍壓制着體內的暴怒,老者轉過頭來,一道猙獰的目光透過燃燒的符籙,彷彿要將其中那股隔着萬里之外的劍光記住。

這是兇手!這是毀滅老夫生機的兇手!

一念生起,眸子裡猙獰的目光將符籙火光一瞬間熄滅,盤坐在巨大樹樁中心的老者稍稍思索一會,手中掐算片刻,口裡喃喃道:“最後去程,南麓山脈?”

話音剛落,樹樁上的身影頓時一滯,瞬間恢復黑暗的洞窟似乎從來未發生過任何事,只是在黑暗中的樹樁上,一道殘影漸漸消散。

“紅姑前輩果然是陣法大修啊,這聚靈陣我不過好奇試探一下,結果你看,這,唉!”

端起掌中的陣旗深深凝視,雲霄之上的徐龍一副痛心疾首地樣子,頭也不擡地朝紅姑道歉。

盤坐在禿鷲王上的紅姑聞言睜開雙眼,古井無波地眼中凝視着徐龍,在徐龍說出一番話後,她便聞琴絃而知雅意地說道:

“墨護法謬讚了,既然這座大型聚靈陣與護法有緣,紅姑願意將其贈與護法,以報答護法先前的救命之恩。”

“嗯?救命之恩?”

聽到紅姑將陣法贈予自己,徐龍並沒有任何反應,當聽到“救命之恩”時才擡起頭來。

靈動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紅姑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

徐龍聞言頓時擡起頭來注視着眼前的絳色人影,在一個呼吸後似乎想到了什麼:

“哈哈,紅姑前輩擡愛,墨羽感激不盡,那這聚靈陣我就厚顏收下了。

紅姑前輩且放心,我們幽泉盟主親自說來請你製作破印陣法,消息都在這塊玉牌中,只要紅姑前輩出手襄助,幽泉盟主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幫助玉樞派!”

徐龍在紅姑說出救命之恩後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最初進入這方世界時曾經在雲霄之中見到一道紅色身影。

隨後念頭一轉,自己現在是邪派的人……

對着那道古井無波的目光,內心似乎顧忌頗多,心念急轉之下他不由得打了個哈哈。

然後將自己胸脯拍的震天響,並朝紅姑保證道幽泉血魔如何如何會大力支持玉樞派,會大力支持紅姑前輩在陣法一途中的道路…………

徐龍在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無比誠懇,眼神無比真切,彷彿是真心要爲玉樞派,爲紅姑謀求利益,只不過是用了幽泉盟主的名頭。

他在這裡爲人家各種保證是一點不怕找後賬,反正是幽泉血魔說的,憑什麼找我!

“幽泉血魔的話,理應如此,墨護法請便吧。”

眼中閃過一縷複雜的神色,隨意迴應了徐龍一句,紅姑接過徐龍遞來的一面玉牌,神識探出查看了裡面的消息,再準備製作新的陣法。

這由不得她不答應,不說徐龍方纔在她眼前表演了一番如何破滅正派山門的操作,就單說自己玉樞派,看似要受到正邪兩派的尊敬,其實不過是如提線木偶一般的人物。

由於宗派實力漸漸衰微,就算在陣法一途上走的長遠,但總得來說還是不敵兩派。宗門裡的前輩對陣法感悟頗多,但在戰鬥力這塊卻是缺失的。

經過數百年的發展,曾經輝煌的玉樞派竟然只有靠着陣法來撐場面,而自己因爲陣法一道出衆,在宗派裡面竟然隱隱成了扛鼎人物。

這對一個傳承幾千年的宗派來說是何等悲哀,在兩派鬥爭中她們只能謹慎騎牆,讓正邪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而自己在修行之路上唯有的倚靠就是陣法,要讓玉樞派脫離桎梏,就要讓幾股勢力在這方世界中能夠打破平衡……

眸子裡閃過一絲微芒,好似一顆石子劃過平靜的湖面,漣漪陣陣後又迅速恢復瞭如鏡子般的湖面。

那如一汪深泉般的眸子裡似乎永遠古井無波,那張面若玉盤的俏臉上似乎永遠運籌帷幄。

現在的玉樞派,現在的紅姑自然是不能拒絕幽泉血魔的要求。

紅姑在探察過幽泉血魔給出關於蚩尤血穴封印的消息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心念幾轉,便即刻決定動手製作陣法。

身爲陣法大修士隨身攜帶的材料自然是足以應付破印所需,再說了,要是真不夠不還有這仨人嘛!

青欒護法的眼神在徐龍面前已經從兇戾殘暴變成了戰戰兢兢,他們好像做錯事情的孩子一般,在徐龍面前祈求着爸爸的原諒。

這並不怪他們骨頭軟,實在是徐龍的劍太硬,這廝最變態的不是能夠掃滅峨眉山弟子,破滅一座正派山門,而是在歷經一場場大戰後其氣勢居然還是高昂無比。

在稍稍探察後驚恐地發現其法力波動居然比方纔還要渾厚幾分!

越打越強,誰不怕?

“見過墨羽護法,見過紅姑前輩!”

二人硬着頭皮,面有愧色地前來朝徐龍和紅姑打招呼,他們也不是不怕徐龍找後賬反過來滅了他們,逃跑自然是想過的。

但人呢?紅姑前輩呢?不還在徐龍手裡嗎!這不硬着頭皮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腆着臉過來。

紅姑聞言閉着眼微微頷首這就算迴應,徐龍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眼珠裡轉悠,不知想到了什麼。

看着徐龍這幅表情,這可把倆孩子急壞了,又連忙一通表決心。徐龍似笑非笑地對着二人笑了兩聲,朝下方的南麓山脈看了一眼。

一揮手,雲層之中颳起勁風,蒼穹之下猛然一暗,隨後在天際之外出現一道紅色身影,收回目光,轉向遠方的另一條山脈。

當徐龍將目光投向遠方時,那今天註定是個不平靜的一天,而正派的靈石資源山脈註定不再屬於正派!

“我乃血盟幽泉盟主座下護法,奉幽泉盟主之命前來討伐正派,勸你們這些正派修士識相,自己滾出鳳嶺山脈……”

“幽泉賊子猖狂,看老夫……”

下方一道綿延起伏的山脈橫亙在大地之上,無數青衣弟子在山脈之中御劍飛行,而在一聲猖獗的宣戰聲後,山脈內部爆出一道怒嘯。

那帶着劍氣的怒嘯直衝天際而來,彷彿要將來犯之敵生生撕裂,但在劍氣衝出大陣的一瞬間,山中發出的怒嘯彷彿被一霎掐住脖子的公雞一般,叫聲戛然而止。

在鳳嶺山脈之外襲來一道劍光,只在瞬間便將山中的劍氣劈散,巨大的能量波動席捲了整座護山大陣,在內外觀戰的人都被看傻了眼。

在凌厲的劍光之下,大陣果然沒有堅持多久,只在取了幾位要以身殉派人士的頭顱後,餘下衆人做鳥獸散。

綿延的鳳嶺山脈彷彿一條長長的玉帶,大地之上遍佈的綠衣彷彿一眼看不到盡頭,在無數低級弟子的眸子裡這一天似乎格外黑暗,天空之上九柄巨大的陣旗遮天蔽日。

在揚起旗旌時那股攪動規則的威勢令人顫抖,而在陣旗之中的一道人影更是讓天地動容,讓萬年沉寂的鳳嶺山脈震盪,無數深埋地底的靈氣被陣法吸納,而後化作一團氣旋聚集在陣中的人影之上。

六成……六成五……七成!

青衣弟子和二位護法看着手握九柄陣旗的血盟修士早已經麻木。

而在綿延的鳳嶺山脈之中,原本濃郁的靈氣此刻再也感受不到,只在那血盟修士身上突出了一股比方纔還要強橫的氣機!

凝視着掌中立起緩緩旋轉的九柄陣旗,感受着體內穩定在七成的法力,徐龍滿意的點了點頭。

“二位護法,怎麼不去鳳嶺山脈掃蕩一番,除了靈石還有大量其他材料資源啊。”

“啊!多謝大護法犒賞!”

麻木的青欒護法被徐龍這一句話說的瞬間醒轉過來,面面相覷之後在對方眸子裡看到一抹喜色。

血盟修士掌握的各種資源都不如正派豐富,所以他們自身的修行資源也比較稀少,徐龍吃肉不忘了讓他們喝湯,有些意外的情況下不由得對徐龍生出一股感激。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啊,但並不妨礙他們出手搶奪資源,這可是正派的一整座山脈啊,被經營了數千年的道場啊。

“奉幽泉盟主之命討伐正派……”

看着下方有樣學樣,興致勃勃地倆人,徐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再次投向遠方。

“我乃血盟幽泉盟主座下護法,奉幽泉盟主之命前來討伐正派,勸你們這些正派修士識相,自己滾出扶風山脈……”

“我乃血盟幽泉盟主座下護法,奉幽泉盟主之命前來討伐正派,勸你們這些正派修士識相,自己滾出樺翎山脈……”

在隨後的這段日子裡,在大地之上的正派無數山脈燃起了戰火,滾滾的濃煙之中一道又一道“幽泉盟主”的聲音響徹了正派的勢力範圍。

所有的勢力都在觀望揣測,是不是邪派又要掀起腥風血雨了?在這一通鬧騰之下,正派損失無數資源,被破壞無數經營多年的道場。

這種損失絕對稱得上是傷筋動骨,無數大修士從各地調回派往各大山脈坐鎮,在傳回的一道又一道符籙中,“幽泉盟主”這個名字徹底讓正派核心人物震撼,邪派如今何以恐怖如斯?

而一道又一道大乘期修士碎裂的命牌,讓承平日久的峨眉山主峰都不禁微微震盪。

高聳入雲的主峰殿外,銅鈴響徹雲霄衆多青衣便已知道,這一日已經過去了大半天,此間已然是殘陽稀薄。

站在半山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一輪紅日停駐在羣山萬壑之中,周圍沒有一絲雲彩,數只仙鶴不時從山澗裡輕盈的飛起,飛過紅日,在山峰間盤旋幾周後沒入雲霧中的峰頂裡去。

仙鶴進入峰頂的大殿內不過十來個呼吸,再次出來時嘴裡叼着一枚玉牌,在峰頂之上展開羽翼,盤繞着山峰飛舞,看似緩慢,實則以極快的速度滑翔到另一座山脈之上。

仙鶴像是生來便有靈性一般,在山脈之上毫無顧忌的走進殿內,將喙中的玉牌放在某個盤坐在殿中的青衣弟子面前。

隨後用長長的喙輕輕地啄了啄青衣弟子的手心,待青衣弟子綻開雙眼,仙鶴已然重新飛舞在山脈之間了,神識掃過玉牌之中,殿內爆發出一道怒吼:

“幽泉血魔!”

錚!

一道凜冽的劍氣從殿內迸發而出,劍光一轉,在山脈之上旋轉着緩緩上升,四周空氣中不時發出一陣陣音爆聲。

這劍光看似緩慢,實則裹挾着一股極爲強勁的力道,以緩慢的速度都能引發異像,待青衣弟子出來殿外,劍光彷彿收到了命令一般,自動繞着山脈流轉一週。

在空中認定一個方向,朝着山外爆射而去,在尾端的劍鞘處,空氣中還殘留着一條顯眼的軌跡,青衣弟子望了一眼聳立在雲霧裡的主峰,收回目光,一隻腳踏入虛空之中,待收回另一隻腳時身軀已經站在了爆射而出的劍光之上!

而在萬里之外的南麓山脈上空,一陣猛烈的勁風在山巔之上颳起,那股勁風中蘊藏着一道巨大的威勢,彷彿獨立於天地之間,震撼於蒼穹之外,氣機一霎迸發,毫不收斂,隱隱有突破天際的跡象。

“是幽泉血魔!是幽泉血魔親自來南麓山脈!是幽泉血魔親自將李師兄殺害的!都是幽泉血魔!與我們無關啊,大長老!”

看着眼前惶恐不安的青衣弟子,他不斷在自己面前道歉,滿嘴都是幽泉血魔殺人越貨的言語,眼神中透出無盡的絕望。

“你們爲什麼還活着,你們怎麼不去死!”

“大長老饒命……啊!”

哀求的話還未說完,一聲極其淒厲地慘叫響徹在南麓山脈上空,四周的鳥獸被這道慘叫紛紛駭得不敢露頭。

望着手中的一席空蕩蕩青衣大袖,而原先的峨眉山弟子已經在青衣中化作一具乾屍,一位鬚髮蒼白的老者厭惡至極地甩開手中的一具乾屍,而他臉上密佈的皺紋似乎有了一絲消減。

望着南麓山脈被破壞殆盡的場景,想起自己在燃燒着的符籙中看到的畫面:

“幽泉血魔,毀我道場,滅我生機,老夫與你不死不休!”

一聲怒嘯響徹在死寂一般的南麓山脈上空,瞥了一眼身前一道燃燒的符籙,大長老眼中的瘋狂之色更濃,一揮大袖,捲起一股勁風朝着遠方而去。

“阿嚏!”

遠在涿鹿的幽泉血魔無緣無故地打了個噴嚏。

而他不知道,如今在大地之上,他的名聲在正派的勢力範圍之內已經響徹。

無數正派修士被幽泉血魔殺害,無數仙家道場被他破壞殆盡,還有兩股從峨眉山襲來的強大力量已經對他開始追蹤。

正邪兩派的一場腥風血雨被幽泉血魔成功挑起,在大地之上無數戰火紛飛,他的名聲愈發響亮。

“我乃幽泉……”

“大護法且慢啊!”

“嗯???”

徐龍收起一霎將要脫手而出的劍光,轉過頭來目光敵視地望着青欒二人,鼻音發出一道疑問。

“額,大護法,咱們破壞正派的道場即可,這下方的茂陵山脈可是咱們血盟自己的道場啊!”

“是啊大護法,這茂陵山脈可是咱們血盟僅有的四座大型山脈之一啊!”

“啊這!真的嗎?這茂陵山脈是咱們邪派的?”

“是啊!大護法!是咱們邪派的,是僅有的四座道場之一啊!”

青欒護法看着眼前的徐龍神情微微顫抖,口中詢問的話語似乎已經有些愧疚。

二人對着徐龍一通解釋,而徐龍聽到“僅有的四座”這幾個字後眼裡不僅閃過一抹亮光。

特別是在說道“聚集了血盟大量資源”的話後,徐龍的眼中亮光越來越明顯。

青欒二人看着徐龍這幅神情還以爲他已經愧疚不已,正打算安慰他兩句。

徐龍突然抓住二人的手腕:“真的嗎?是真的嗎?”

“額……”

青欒二人看着渾身顫抖,兩眼放光的徐龍,一時間齊齊撓頭。

好像哪裡有點不對啊?這廝好像不是愧疚,好像是……興奮?

不錯,徐龍在聽到“血盟僅有,大量資源”的消息後十分興奮,這特麼簡直太興奮了!

“我乃峨眉山大師兄丹辰子,奉山門之命討伐邪派,勸你們識相點,給我峨眉山滾出茂陵山脈,我峨眉山將要把你們血盟修士挫骨揚灰,全部剿滅!”

一聲充滿正氣的聲音響徹茂陵山脈上空。

轟!

在青欒二人目瞪狗呆地神情中,峨眉山的“丹辰子”用一道比方纔還要猛烈十倍的劍光將下方的茂陵山脈護山大陣破碎,無數血盟修士在“丹辰子”猙獰的劍氣之下化爲齏粉。

“好一個峨眉山!好一個丹辰子!我血盟修士記下了,我血盟的幽泉盟主有朝一日定會親自叩拜你峨眉山的山門!”

隨着一聲怒吼在茂陵山脈中響起,一道道符籙被捏碎,一股天地間迴盪的劍氣頃刻間將下方掃平。

此刻的徐龍一臉端正,浩然正氣,眼神裡盡是除魔衛道的決心。

手掌翻飛之間無數邪派修士被斬殺殆盡,口中不斷說着“峨眉山丹辰子”的話語。

矗立於天地間的身影似乎格外高大,正氣凜然的氣質似乎格外出塵,那堅定的眼神中似乎傳達出不與邪派共戴天的意志!

此刻的徐龍要多正氣就有多正氣,彷彿之前的猖獗和囂張跋扈從未出現在其身上一般,在下方奔散逃命的血盟修士看來,這廝看起來已經比正派還要正派!

九柄陣旗翻飛,遮天蔽日的氣象瞬間顯露在茂陵山脈上空,在青欒二人徹底麻木的眼神裡,茂陵山脈的靈氣資源盡被吸納。

“峨眉山!丹辰子!我血盟誓與你不死不休!”

身旁的符籙碎成點點光亮,此時的古戰場涿鹿山脈正處於重重的法力激盪之下,一股氣衝霄漢的怒吼在一片荒蕪的山脈內部響起。

那怒吼中帶着急迫,裹挾了無盡的怒氣朝着天外而去,這股威勢讓古戰場的氣象都不由得一滯。

矗立在滾滾的靈氣中,徐龍終於感受到自己曾經的法力在緩緩恢復,那股久違的力量感在體內終於迸發,在利用聚靈陣抽乾了好幾座山脈的靈氣資源之後:

九成……九成五……十成!

徐龍的法力修爲終於在此刻恢復到了全盛時期!

“敕!”

一道響徹蒼穹的長嘯在茂陵山脈內部發出,一道音波從大地之上直貫雲霄。

那股戰天鬥地般的傲氣重新展現!

那股永不言敗的意志重新豎立!

那股涅槃重生的氣象重新開啓!

真正的徐龍“重新”回到了世界之中!

大地之上無數強者的目光紛紛透出,從四面八方射來的目光彷彿要將嘯聲的主人窺探。

在這一道嘯聲之下,御劍飛行的青衣弟子,颶風之中的大長老紛紛透出震動地目光,彷彿在某個角落又出現了一位撼天動地般的強者。

短短思索了一霎,二人各自調轉方向,身下的雲層紛紛倒卷,朝着嘯聲主人的方向而去!

茂陵山脈內外的修士見到這一幕,神情已經不能用驚恐來形容了,矗立在滾滾靈氣之中的人影是神是魔已經不再重要。

上空的青欒二人身軀已經僵硬,感受着徐龍那強大的氣機和種種神秘的手段,在他們心中已經把此人和幽泉血魔做了對比。

孰強孰弱已經不需要比較,只是現在徐龍成了“丹辰子”自己似乎還要站隊啊?

“邪派怎麼了!邪派是什麼?我告訴你!咱們邪派的宗旨就是:不做最好的,只幹最壞的!”

耳邊迴盪着徐龍那邪魅地話語,眸子裡倒映着徐龍那瘋狂的神色。

此刻的徐龍彷彿像一個邪派教父,用自己無限高大的身軀孜孜不倦地教育着兩個初入邪派的修士。

青護法聽着耳邊蠱惑性極大的聲音,眼神裡露出極大掙扎之色。

轉眼看向一旁一臉麻木,正在喃喃自語彷彿自我催眠一般的欒護法:“我是丹辰子,我是峨眉山大師兄丹辰子……”

青護法:???

青護法覺得自己要瘋了,而徐龍和欒護法則是已經瘋了。

徐龍的所作所爲,已經徹底顛覆了他近千年邪派生涯中的觀念。

“我時常覺得自己還不夠邪而和你們格格不入。”

待回過神來,下方的茂陵山脈中已經有了一位拿着三叉戟的“丹辰子”正在除魔衛道,只是那股浩然正氣環繞着的“丹辰子”身軀似乎比平常格外高大。

青護法回過頭來,正對着徐龍那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他臉色無比扭曲,眼神中滿是複雜。

想起之前欒護法的表現,不禁用試探性的語氣問道:“我……我是丹辰子?”

徐龍自然不是想培養這兩個血盟修士,先不說此二人在血盟中爲幽泉棋子日久,就是在南麓山脈上空背刺也讓徐龍頗爲忌憚。

雖然不怕他們倆搗亂,但徐龍心裡自然是有一番計較的,他要讓這兩個人上他的賊船,幫助他一起攪亂這個局勢!

現在自己法力修爲已經恢復到全盛時期,但你以爲徐龍就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嗎?

天真!

既然有這麼多靈氣資源可以吸納,有這麼多正邪兩派道場可以破壞,那爲什麼不幹?

嗯?你問我良心會不會痛?

別忘了,我是邪派啊!邪派是幹嘛的!

徐龍幹起這些事毫無心裡負擔,畢竟都是幽泉血魔和丹辰子帶頭的嘛,我只是個搬運工!

深邃的眼神看向下方的戰場,血盟經營多年的道場現在已經一片混亂。

徐龍自然是看不上一些殘餘的資源,他已經將茂陵山脈的根基挖了,但遺留的一些其他資源依然對青欒二人來說有不小的吸引力。

只見下方兩位“丹辰子”面對昔日的夥伴大加驅逐,在個個山頭上大肆搜刮資源,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正氣,就差在額頭上刻“正派”倆字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要儘量消耗正邪兩派的資源和力量,邪派的精銳已經完全在涿鹿集結,而正派還忙於救火,這時候要將兩派的資源道場破壞乾淨,挑起劇烈鬥爭,徐龍再再次將目光投向遠方。

古井無波地眼眸裡閃過一絲不知名的微芒,隨後被深深的寂靜淹沒。

雲霄之上的紅姑身前一片密密麻麻的符文,她正在一心百用的製作破印陣法,眼眸裡透出無盡的神光,無數能量和材料被集結,在陣旗之中錯落有致的佈下,瘦弱的身軀中不時爆發出一股本源之力,一舉一動牽引着這世界的規則。

看到徐龍這個不同尋常的邪派修士所作所爲,如一汪深泉般的眸子裡也微起波瀾,局勢越亂對於她們這些落魄的山門越好。

只有將兩派鼎力的格局打破,騎牆派才能真正的崛起,有意無意地回頭望了一眼,她的深邃的目光似乎可以透過重重萬里阻隔。

在清澈的眼底彷彿倒映出了一道沖天而起的劍光。將一雙眉目闔上,清澈眸子裡的種種氣象瞬間消失,心思仍然在身前的陣法之上,也沒有半分要提醒血盟修士的樣子。

張開的羽翼迎着氣流平緩地飛行,在九霄之上掠過無數雲彩,下方的巨大山脈也不由得瞬間一暗,目送天空之上,此時已經是一個遠去的小黑點。

徐龍放下揚起的手臂看向後方遠處,那裡似乎有什麼奇特的東西在吸引着他,修爲已經恢復,徐龍再不忌諱任何勢力。

他將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幹着偷雞摸狗的活計!

“我乃幽泉血魔……”

“我乃峨眉山丹辰子……”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徐龍像是春運趕火車一般,帶着兩個大包小包傻樂呵的哥們兒,在大地之上掀起了無數烽煙和戰火。

慷慨大方的徐龍從不吝嗇將正邪兩派的名頭遍佈寰宇,只是他的廣告費稍微有點貴。

而在無數正邪兩派的修士眼裡,最令人恐懼的就兩樣東西:一樣是快如閃電,勢如雷霆的一道劍光。一樣是遮天蔽日,氣吞山的九柄陣旗。

只要這兩樣東西齊出,無論是什麼場景都可被鎮住,而幽泉血魔和丹辰子,正派和邪派這兩個名字和勢力已經互相敵視。

“大師兄!大師兄!你終於來了,聽說你將邪派的茂陵山脈也給毀了!幹得好!爲咱們峨眉山報仇雪恨!那血盟修士不知道用了什麼邪術,竟然將靈脈盡數毀去,如今山脈再也沒有了半分靈氣啊!”

“是啊!大師兄,爲鎮守長老報仇啊!爲死去的師兄弟報仇啊!”

“大師兄!要不我們也去破壞血盟的道場…………”

“大師兄,聽說你還裹挾了一個穿紅衣服的血盟女修…………”

“是啊大師兄,聽說你還和那個紅衣女修…………”

“諸位師弟!肅靜!如今賊子何在?我奉真人之命,自出山門巡天來此,見我正派靈脈盡毀,滿山靈草已然是枯枝敗葉,賊子惡端累累,不可饒恕!”

峨眉山御劍而來的修士正是大師兄丹辰子,這次是真的。

他剛到山脈便被一羣低級弟子團團圍住,然後七嘴八舌,胡言亂語的話讓他聽的滿腦袋黑線。

皺着眉頭,有些頭痛地聽着耳邊嘈雜的聲音,特別是剛剛那幾個說“破壞血盟茂陵山脈,紅衣服女修”的人,讓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巡天來此,並未去破壞過血盟修士的道場,山門大修士屢遭屠戮,靈脈盡毀,傳訊符籙上說是幽泉血魔乾的,真人要我前來查探!”

丹辰子收起劍光,周圍的人羣望着他不禁自動散開一條通道。

看着腳下,原本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綠地,而現在卻是滿目瘡痍的焦土,原本是漫山遍野的靈材,此時不過是山間的枯木。

原本在山澗峰頂飛舞的仙鶴,此刻也不見了蹤影,依山傍水的樓閣,積沉地底的靈石,堆積如山的資源,烽煙過後現在已經化作灰燼。

讓山門數百年的經營積累猶如一場鏡花水月,山還是那座山,用不了多久還會煥發生機,但身爲大修士的丹辰子知道,地底的靈脈已經枯竭,就算再次煥發生機,也不過是凡俗草木。

沒有靈脈產出靈石,再不能維持一個老大宗門的運轉,料到此處,他不禁對破壞靈脈的幽泉血魔恨意更深,這簡直是把峨眉山的根子掘了,

轉過念頭,聽說血盟自己的道場也被破壞殆盡,那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靈脈,幽泉血魔,丹辰子,失蹤的紅姑,大型聚靈陣法……

丹辰子腦中像是劃過一道閃電,似乎隱隱抓住了什麼線索,但一時之間還不能確定。

身前一道符籙碎成點點光亮,周圍的師弟們無不用緊張的眼神看着丹辰子,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已經收到太多碎裂的傳訊符籙了,裡面的消息只有一個,那就是又有一條靈脈被毀!

此刻看到丹辰子臉色發青,自然已經知道傳訊符籙裡的消息。符籙的點點光亮轉瞬即逝,一路巡天而來,看着一條條被毀壞殆盡的靈脈,他哪裡還能忍得住!

錚!

身後劍鞘一甩,劍芒流轉着在空中一翻,直直地朝着某個方向爆射而去,而阻擋在前方的山脈被暴漲的劍芒瞬間削平。

“賊子猖狂!我先行一步!”

話音還落在耳邊,人影已經在天際之上追逐着劍光而去。

錚錚錚!

“願與師兄同去!”

周圍的人羣見狀面面相覷,可能是見彼此都是穿着青衣大袖,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是峨眉山弟子。

互相看了看,破敗的山脈之上飛劍瞬間出鞘,帶着一股青色颶風,直追丹辰子的尾跡而去。

在經過多次的被掠奪後,有些聰明人似乎已經知道了一些線索,巨大的陣旗非玉樞派不能製作。

南麓山脈被破壞,玉樞派的紅姑也不見了蹤影。而“丹辰子”在破壞了血盟的道場後,血盟又破壞峨眉山的道場。

看似兩方大修士齊齊出手,但對二者破壞靈脈種種跡象,正派恐怕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

但看出端倪也沒多大用,對於正派來說現在是敵在暗處,而徐龍已經決定要將抽取靈脈的速度加快了。

他在體內恢復到全盛後,並沒有停下邪派的行當。

在滾滾的靈氣中湮滅之體不僅沒有被靈氣異像給撐的膨脹,反倒是有了如此多的靈氣供應讓它越發強盛。

看着自己頭上的靈氣小氣旋漸漸潰散,徐龍又感覺自己的修爲在無盡的靈氣之中有所增加,只要再給他億點點,他或許就能……

念頭還未落去,眼角下有一絲毫不起眼的流光一閃而過。

鏘!

一聲輕吟的金鐵之聲在山間響徹,許是因爲碰撞的聲音很細,故而傳播的很遠,在山脈之上隱隱有一股綿長的氣韻。

徐龍嘴角勾起,看着迴旋而來的劍光貼在自己身後,而空中那到劍芒一擊即退,毫不戀戰,似乎只爲了探究敵情而來。

遠在千里之外的丹辰子眉宇皺起,他在接收到傳訊符籙後便發出劍芒,心念一動,劍芒頃刻間達到!

這便是劍修的手段,千里之外猶如探囊取物!

但敵人似乎早有準備,在刻意堤防之下他並沒有選擇糾纏,因爲敵人的氣機已經探查清楚!

渾身法力涌動,寬大的袖袍被勁風灌注的鼓鼓囊囊,眼神射破前方的重重阻礙,直達劍芒之處。

收回九柄陣旗,徐龍大手一揮,天空之上的羽翼展開,徐龍拿出一個空間戒指,看着盤坐在寬闊的禿鷲王背部的絳色身影。

原本瘦弱的絳色身影在此刻的陣法之前更顯憔悴,她瘦弱的身軀中巨大的法力不斷涌出或收回,身前的陣法隨着法力灌注不停的變幻方位,半合的雙目一霎張開。

眸子裡的本源力量瞬間灌注在某個特殊的位置,隨着一路離曾經的涿鹿之地越來越近,她身前的陣法閃耀的光芒越來越亮,裡面蘊藏的威勢越來越大,那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已經被有規律的排列組合。

身爲大修士的紅姑自然可以不眠不休,但陣法制造需要一心百用,某個環節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日夜製造這座龐大陣法明顯耗盡了她的心神,眼睛在開合的瞬間,徐龍明顯捕捉到了眸子裡的倦意。

“有勞紅姑前輩,待陣法制造完成,盟主定會重謝,這是一些前輩需要的材料和靈石。”

徐龍微微恭謹地將納戒遞出,紅姑半闔的眼睛微啓,納戒緩緩到了她身前,微微頷首,示意徐龍可以走了。

徐龍本想套個近乎,畢竟他對手中的大型聚靈陣實在是太感興趣了,有了這套陣法,在吸納靈氣時果然是無往而不利。

這套在南麓山脈收取的聚靈陣法,徐龍在其他山脈並沒有見到如此精密複雜的大型聚靈陣,似乎是紅姑特意爲南麓山脈製造的?

但沒成想這紅姑油鹽不進,料來對於徐龍一路上的種種邪派做法,心裡已經有了極其忌憚的印象。

但徐龍絲毫不後悔,畢竟在這個世界,實力纔是最堅實的後盾,一切沒有實力做保證的承諾和協議都顯得無比脆弱。

將目光轉向遠方,涿鹿已經快到了。

“賊子休走!”

一聲爆喝裹挾着無盡的怒氣響徹在天地間,比爆喝聲先到來的還有一縷劍芒。

這縷劍芒的邊緣並不似平時的飛劍一般呈圓弧流線型,而是像一片一片的鐵扇羽毛一般,扇羽之間攜着絲絲勁風,狠狠地撞擊在前方山脈的陣法之中。

鏘!

雙方第二次交手,兩道劍光一觸即發,裹挾着磅礴的能量在空中碰撞,讓陣中巨大的的靈氣異像不禁猛然一滯。

扇羽劍光緩緩迴旋朝天際而去,破界之刃則在山脈之上盤旋,似乎在等待對手的再次激發。

“好賊子!”

空中的丹辰子看着山脈之中的靈氣被一座大型聚靈陣盡數吸納,他眼睛裡止不住的冒火,宗門經營數百年的道場,正派倚靠的靈石資源,此刻就是在此人的作孽下化作灰燼。

而那邪派的賊子現在還在陣中吸納靈氣,站在陣法之中,滾滾的靈氣竟然聚集形成了異像,探查氣機與之前的一致,心想這座道場恐怕又要步了南麓山脈的後塵。

想起宗門的大修士,想起被破壞的道場,心中止不住地怒火中燒,賊子如今在陣中似乎不能盡全力鬥爭,料到此處,扇羽劍芒上流光一轉,在空中激發出一輪劍雨,再次朝着聚靈陣而去。

他要先破壞這座大型聚靈陣,打斷邪派的人繼續作孽,流光劍雨攜帶着勁風轉瞬即至,一絲絲似雨似霧的長長劍芒最先接觸到山脈外圍,陣中徐龍未動,破界之刃橫亙在前。

霎一見來犯之敵,周身光芒暴漲,對着似雨似霧的劍芒狠狠地一斬,這一道暴漲的劍芒在陣前頗有一種大將當關的氣勢,暴漲的劍芒如海如波,掀起滔天氣勢將來者席捲。

還未等餘波散去,空中一輪激發的扇羽再次襲來,方纔不過是開胃菜,真正的目的還是破界之刃的後面!

這輕盈的劍芒讓人有種防不勝防的感覺,在前方障眼法之後瞬間迴旋而來,眼看就要破去大陣,攪亂靈氣異像,讓陣中之人在靈氣紊亂之下暴斃。

但它的對手是破界之刃!

剛出現在大陣前方,一道劍芒頃刻間迴旋,拉過一道極其詭異的姿勢,朝着劍芒後方掠取,兩道劍芒如同長蛇扭轉一般,纏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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