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聽老爹說過,吳敏曾評價王秀,善聽、善謀、善斷,有目地妥協性很強,真被鬧騰起來,很可能順應大流,那可真把他給坑死了,不由地把韓家的女性先輩問候個遍。?不過,他仍有一絲竊喜,韓玄胄這廝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和王秀打對對胡,恐怕就算回爐也沒韓家的事了。
王秀眉頭微蹙,不說韓肖胄在朝廷任職,連張啓元也不脫離韓家,可見這個家族決不可輕慢,至少不能公開撕破臉皮,他很溫和地道:“官府競價,要是現場定奪,鬧哄哄如同鬧市,斯文何在”
韓玄胄毫不畏懼,高聲道:“錢糧多少,寫於紙上,現場宣讀,有誰敢喧譁”
王秀倒是頗感興趣,有點意思啊他可是觀文殿大學士,在兩浙路說一不二,韓玄胄竟敢在大庭廣衆下,當面質疑他有舞弊嫌疑,真是有點意外。聯想到張啓元這廝,他不由地心生警惕,此時斷不能衝動,讓別人多了攻擊他的口實。
當然,也不乏韓玄胄譁衆取寵,擡高自己名聲的目地,但這種可能性和巨大利益相比,除非是傻子,絕不可能拋棄可能到手的利益。
王昂冷眼旁觀,他本就不太情願鹽茶民辦,要不是爲一方生民,早就斷然拒絕,竟然有韓家人公然頂撞王秀,是有點樂子看了,倒是可以作壁上觀。
費蘇厭惡韓玄胄的囂張,厲聲道:“官府做事自有制度,租讓鹽茶非一人所斷之事,你分明是對朝廷公然質疑。”
他毫不客氣,直接把韓玄胄定位和朝廷作對,一旦做實,那可是我爲魚肉、人爲刀俎的境地,就是韓家也救不了。
其實,王秀還真高估了韓玄胄,這廝走南闖北。可謂老練,雖說眼饞諾大的利益,但也明白王秀和張啓元的齷齪,也就是說他奪魁的機會很低。既然吃不了肉,那就趁人多搏個好名聲,爲日後經營打算,反正有張啓元、韓肖胄在朝廷。就算他公然頂撞,王秀不能把他怎樣。
畢竟。韓家也不是好惹的,王秀在沒有撕破臉面前,絕不會把他怎樣,豈料費蘇將他引到對抗朝廷上,這可是非同小可,想想後果,驚出一身冷汗。
吳宣幸災樂禍地笑了,韓玄胄不識時務,異想天開地想在王秀身上撈取本錢。簡直是自取其辱,這廝也算走南闖北,恐怕腦袋被狗吃了。
“今日四方商賈聚集,我也不願爲難與你,你要競價的話,就先座下按規矩辦事。”王秀不想過分逼迫韓玄胄,平白得罪了韓家。也不想讓商賈心存畏懼,壞了自己的本意,對付小人最好的辦法,並不是當場懲治,而是直接無視。
韓玄胄見王秀壓根就不在意,說話那都是無法反駁的大義。兩邊商人不懷好意地目光,讓他一陣心揪,再說下去也討不了好,只能恨恨地緩緩坐下,
吳宣心下鄙夷,卻輕聲道:“道山兄,王相公豈又是易於之輩。他的學子就這般厲害,還是本分點好。”
韓玄胄目光復雜,自己本要賣弄一番,最終丟人現眼,被吳宣看了笑話,這口氣說什麼也咽不下去。
“哦,還有些許事要對諸位海外客商說,久聞黑衣大食、拜占庭是大國,物產文明堪比中國,不知在座諸位,有幾位是兩國人氏”
王昂不由地蹙眉。他向來認爲大宋高高在上,其餘皆爲蠻夷,王秀竟然盛讚大食與拜占庭,甚至昇華到與大宋同等的地位,臉色頓時不太好看。
就是宗良、劉仁鳳、費蘇等人,心下也不以爲然,他們雖經王秀教導,知道方外之地有文明繁盛的國家存在,但畢竟沒有親眼見到過,這些年接觸的商人不過是隻言片語,不完整的印象,依然是天朝上國的心態。
臺下不少人站了起來,王秀盛讚他們的國家,自己也很有面子,對王秀的好感倍增,難免有別的國家商人不平,一時間有點鬧騰。
王秀示意他們坐下,又笑道:“我自束髮攻讀以來,對域外各國頗感興趣。知道拜占庭是當年大秦分裂的東部疆土,國主號稱東羅馬皇帝,西秦爲蠻族滅後,拜占庭一枝獨秀。而黑衣大食曾有數位哈里發崇尚文教,編譯極西諸夷國諸般學術,國力昌盛一時。”
“本官也記不太清楚這些書籍名目,隱約記得極西有些大賢亞柏拉圖、里斯多德、阿基米德著作。在下深以華夏文明雖是萬國之首、源遠流長,卻也有許多不足之處,如哲學、算學、邏輯等等,哪位說說這些大賢的著作”
不少有些見識的拜占庭、大食和猶太、威尼斯商賈紛紛點頭,但他們幾乎都是商人,能知道他們本國名家著作的人實在不多。
一名中年商人起身,用加生的開封官話道:“尊敬的執政官閣下,我可以回答您的問題。”
執政官,標準的拜占庭對執政大臣的稱呼,王秀淡然一笑,還有點門道,擡手讓他說下去。
“亞里斯多德是希臘斯吉塔拉人,他的著作有工具論、形而上學、政治學;阿基米德是羅馬共和時代敘拉古王國貴族,是一位偉大的力學家,他著有論球和圓柱、圓的度量、拋物線求積論螺線論錐體和球體論圓形的平衡論浮體論槓桿原理等等,可惜阿基米德在敘拉古王國滅亡時,被羅馬士兵殺害.”
王秀嘴角微抽,沒想到區區的商人,一口氣說出西方兩大名家,幾乎全部著名著作,不得不對這些人刮目相看。溫聲道:“敢問閣下,爲何遠渡重洋來到中國”
中年商人不在乎嫉妒的目光,受寵若驚地道:“在下是拜占庭貴族出身,可惜我的這一支已經沒落,不得不來到東方求生活。”
“好啊大海纔是無盡的糧庫,能遠渡重洋也是睿智人士,敢問高姓大名”王秀說着起身走到臺前,溫和地笑道。。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