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福呵呵地笑道:“你能有沈默事,難道苟三他們又要找你麻煩?”
“巡檄,張家欺人太甚。”高升義憤填膺,滿臉的不滿。
話還沒說下去,就被邱福揮手打斷,冷着臉沉聲道:“不要再說了。”如刀鋸般地目光盯着王秀,鄭重地說道:“那幫潑皮要尋事,你就給我說。”
王秀平靜地看了看邱福,搖了搖頭笑道:“邱大叔,快到秋闈了,我想在家安心讀書。”
邱福一楞,高升卻操着大嗓門嚷嚷道:“你小子連詞也填不了一首,還考什麼進士?”
絕對的不給面子,王秀搖頭苦笑,這問題太深奧了點,牽扯到神話故事,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聽懂的。
邱福深深看了眼王秀,有點寂落地道:“我也知你家事艱難,能有一份上進心很好。我們都是粗人,不外乎打打殺殺的,也混口飯沒什麼前途,嗯,好好讀書,將來博取個功名,要當上知商水縣就更好了。”
知縣?有點搞笑,把咱的水平定位太低了點。不過,王秀感受邱福的誠意,他深深吸口氣道:“多謝邱大叔。”
看着雄赳赳地高升,他心裡一陣恍惚,後人說兩手抓、兩手都要硬,自己要放棄騎射似乎有點輕率了。
政和七年,盛世與亂世的交叉路口,一念之差的分水嶺。他的嘴角掛上一抹凝重,要將命運攥在自己手中,文人似乎有點弱了!
“呵呵,來,今個好好練練。”
。。
王秀回家的路上,心裡沉甸甸的,王家陷入絕境,就像狂風中的布偶,經不起折騰,怎麼辦?現在不是一項技術的問題,他射出三箭後明悟了很多,眼光放得更遠了,一切還需謀劃周全才行。
“這不是王家小叔叔嘛,吃飯了沒有?”迎面一位高個頭,有幾分妖嬈紫色布裙婦人,挎着一籃子菜走來,那雙細眼勾着打量王秀。
王秀見是鄰里家的二嫂子,這婆娘平日是大大咧咧,傳出點風流韻事,是個不好惹的婦人,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是二嫂嫂啊!今個給二哥做啥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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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放慢腳步,桃花眼直勾在王秀臉上,目光彷彿要把王秀裡外扒光了,細聲道:“你二哥非要吃下水,這不割了半副,你二哥晚上纔回來,嫂子請你吃酒去。”
“二哥好福氣。”王秀渾身打個哆嗦,急忙加快腳步,這娘們可惹不得啊!
“小叔叔,你這。哎,怎麼跑得那麼快。”婦人看着王秀擦肩而過,跟兔子一樣跑了,不由地呵呵笑道:“這小嫩崽子,老孃還能吃了你,呸呸。”
王秀到了家門不遠的巷口,看到一輛牛車停在門口,他眼睛瞪得大大地,這不是。
竟是一臉憔悴的大姐,竟從車上下來,他急忙跑過去。
“大姐,你怎麼回來了,姐夫呢?”王秀的記憶中,大姐王卿薴是位溫柔嫺淑的女子,小時待他十分貼心,嫁到夫家也是本分過日,絕不會私自回孃家,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秀哥兒,爹孃可都在?”王卿薴俏臉疲憊,散發着陣陣死氣。
王秀心中咯噔一下,感覺不妙,急忙道:“大姐隨我來。”
“讓人把車裡的物事,都搬下來吧。”
“大姐,怎麼了,難道。”王秀大驚失色,瞪着王卿薴,他已明白怎麼回事,雙目頓時紅了,吼道:“不行,我去問問那無賴。”
“秀哥兒,你要讓我死在門前嗎?”王卿薴拉住王秀,臉色悲慼,口吻卻很堅決。
“姐。”王秀怒吼一聲,溫柔嫺淑的姐姐,竟遭奇恥大辱,他又怎麼能甘心,他可不是那個“窩囊廢”。
“秀哥兒,你繞讓姐姐活,就別撒潑,陪姐姐回家。”
“可是。。”
“跟姐進去,還不走,愣着幹什麼?”
王家宅院在巷子口不遠,一些街坊鄰里走動,他們紛紛側目張望,王卿薴臉皮子薄,拉着王秀就往裡走。
王秀無奈,不敢違逆姐姐意願,被拉着進了門。
不多時,王成本着臉,謝氏一臉茫然,在王卿薴哭哭啼啼的述說中,總算知道怎麼回事。
原來,城外秀水街大戶葛家,也就是姐姐的夫家,以姐姐不順父母、善妒、口多言爲由,一支休書把王卿薴給休了。更可恨的是王家根本一點也不知道,葛家人直接去了縣衙,經過押司判定,知縣的蓋印,整個沒一天工夫辦妥,甚至連王卿薴也矇在鼓裡,侍候完婆婆吃了午飯纔看到休書。
對於一位本份婦人,簡直就如晴天霹靂,王卿薴幾乎暈了過去,被幾個婆子七手八腳收拾了東西,便送回上了早就準備好的牛車。
“混賬,簡直欺人太甚。”王成重重拍了桌子,氣的鬍鬚發抖。自家女兒是什麼人,他又豈能不知,那個女婿是什麼東西,他也心知肚明,常常暗歎自己不長眼,把好端端的女兒送進了火坑,平日裡只要女婿別太過份,也就認了。
今日,女兒卻被送回家中,自己竟然毫不知情,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一個老實人,也受不了了,感覺一陣眩暈,剛剛站起來,又重重坐在高背椅上。
“官人,你怎麼了,官人。”
“爹爹。”
“爹爹。”
王成的幾乎昏暈過去,謝氏急忙又是捶背,又是罐茶,好不容易纔讓王成醒過來。
“爹爹,葛家欺人太甚,大姐在四里八鄉,那個不稱讚有加,孩兒去找他去。”王秀本就憋着一口氣,眼看老爹昏暈,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幾乎有了殺人的心。
“秀哥兒,算姐求你了,別再鬧出事了。”王卿薴一把拉住王秀,淚流滿面。
“我怎麼那麼難受,如果沒有那些記憶,該多好啊!”突然間,王秀感覺鼻子一酸,淚水險些奪眶而出,看着姐姐悲傷的面容,他的心都化了。
“秀哥兒,姐求你了。”
“哎—”王秀一聲長嘆,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大姐是位外柔內剛的女子,能堅持到家才流淚,他又怎麼能違逆?
謝氏不斷用手帕拭淚,不住地道:“這算什麼事,這算什麼事啊!”
“爹爹,大姐的事決不能算完,咱不能讓人耍着玩,一定要去討個說法。”王秀不忍忤逆王卿薴,只能在休妻上下功夫,這口惡氣不能不出。
“官人,你看。”謝氏沒了主意,只能看着丈夫。
王成搖了搖頭,長長一嘆,艱澀地道:“七出有三,誰又能去查證,何況有押司判決,知縣相公的大印,哎—”
七出休妻,雖然官府有嚴格的制度,不能隨意休了妻子,但人家的三條只要有證人,縣衙又準了,孃家人怎麼去告?真的一點漏洞也不給你。
王秀咬了牙,恨恨地道:“押司是他家的人,不能那麼算了,我一定要大姐討個說法,葛家的那貨是什麼東西,姐姐忍氣吞聲也就算了,今天遭這樣的莫羞辱,王家不能讓人欺負到門上了。”
“大哥,你錢不要衝動。”謝氏到底是婦道人家,女兒被休,兒子萬一找葛家拼命可怎麼辦?她亂了方寸
“那混賬東西也就算了,但大姐的名聲,決不能被他毀了。”王秀真的是怒了,臉色變的猙獰。
“秀哥兒,難道你想看姐去死嗎?”王卿薴拉着王秀,眉目流蘇透着淡淡地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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