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淇國公丘福,更是比解縉還要了不起的人物。丘福,濠州人,行伍出身,在燕王藩邸奉事。積多年功勞,被授爲燕山中護衛千戶。靖難之役中,丘福與朱能、張玉一起率先攻奪九門。大戰真定,突入子城。戰於白溝河,他率勁卒直搗敵軍中堅。夾河、滄州、靈璧諸場大戰,丘福都爲前鋒。盛庸軍扼守淮河,數千艘戰艦排列淮河岸邊。丘福與朱能率領數百人,西行二十里,從遊悄悄渡過淮河,突然進逼南軍。盛庸大驚而逃,燕軍奪取全部戰艦,使大軍得以渡河。
丘福堪稱燕軍第一猛將,同時也是僅次於戰死的張玉爲靖難第一功臣。燕王登基後,授爲丘福爲奉天靖難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右柱國、中軍都督府左都督,封爲淇國公,食祿二千五百石,並被授予世襲憑證,永樂帝下令商議諸功臣的封賞,及第次奉命議政,丘福均排在首位。
這位淇國公,身爲天子近臣,靖難功臣,解縉這個文官當然惹不起。但要命的是,丘福與二皇子朱高煦關係極好,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生死兄弟,也就全力支持二皇子被立爲太子。如今文武兩位領袖人物一同登門拜訪,其目的再明顯不過了,就是要逼這道衍表態!
一文一武,即便是道衍這位永樂帝的造反同志,兼知己朋也不能隨便得罪。道衍臉的笑容消失了,出了愁眉外,還有那淡淡地殺機!可是,這兩位客人道衍必須見!
可要怎麼見?!這是個問題。如果見了其中一人,不管跟那人說了些什麼,到了明天就會變成道衍與解縉或者是丘福會面,準備支持誰爲太子。道衍的內心已經打定主意支持大皇子,可絕對不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支持,因爲這樣做的結果只有一個,讓永樂帝憤怒,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千軍,你認爲爲師要如何見這兩位貴客?這兩人可不是爲師能夠得罪的!”道衍這是在考王千軍,他的內心已經有了定案。
王千軍歪了下頭,很輕鬆地回答道:“兩個一起見,有什麼話,讓這兩人當面說好了。反正說沒幾句,估計就當面吵起來了。一個恃才傲物,一個意氣用事,不吵纔怪。讓他們吵,老師就只要聽,最後被逼得沒辦法,那就什麼都不說,送客好了!”
這就是王千軍的辦法,也是道衍的打算。道衍這是在考王千軍的應變能力,因爲這世並沒有真正的料事如神,只有不斷的判斷與不同的計謀。無論是戰場還是官場,都要學會隨機應變。
“正合我意!了空,送千軍回去。告訴他的父母,千軍這個關門子弟我收下了。但也要跟他們說句抱歉,因爲我希望千軍可以常伴在我身邊,讓我時刻教導。還有一件事就是幫我通知袁珙,就說王千軍這頭稚虎貧僧這頭病虎收下了,病虎又開始巡山了,哈哈!”
“都記下了,師父。小師弟跟我來。”了空牽住了王千軍的手,準備帶着王千軍從後門離開。
可王千軍還有話要問,兩隻腳原地不動地問道:“老師,什麼是稚虎,是袁珙先生對我的批語嗎?!病虎當然指的是老師。”
道衍點了點頭,回答道:“林中稚虎忙嬉戲,百獸亦知日後王。這就是袁珙對你的批語,你這頭聰明的小老虎,以後也是會吃人的。呵呵,快去!”
“嗯,知道了。只是師父,老虎不吃人,那還是老虎嗎?!真龍天子也要踩着無數人的屍骨才能坐皇位,天下盡是人吃人,踩着別人往爬,總比被人踩在腳下好,這就是我的覺悟。師父,我們走了。”
王千軍在了空的帶領下走了,道衍如同一座大佛,靜靜歡迎着兩位貴客的出現。走出了道衍的宅子,王千軍轉頭看了一眼,問道:“了空師兄,你是否覺得我剛纔說的話很殘忍?!”
對了空這個師兄,王千軍很不瞭解,正好在這個時候瞭解一下。兩人並沒有坐馬車,慢慢走在去王千軍家的路。
“塵世如此,奈何,奈何?!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把你的佛心寄託在我這邊,這樣你就可以專心去做你的大事。”這就是了空的回答。所謂的佛心寄託,只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辦法,把善寄託給別人,自己只留下惡,這是對敵人的殘忍,也是對自己的殘忍。
可是,如果不這樣做,內心的煎熬就會無比難受,做起大事來也會有所牽絆。成大事者,無一不是心狠手辣者,什麼仁者無敵,那都是用來欺騙世間百姓的。成王之路,沒有不血腥的。要成大事,肯定會有犧牲。
“不用了。我喜歡面對,也喜歡自己折磨自己。因爲這是我的動力,該我面對的,我一定會面對。不過了空師兄,看你這麼有力氣,應該會武功?!”這麼壯的和尚,不會武功纔是怪事。
“會啊!我原本是天台宗的小沙彌,後來被送到少林寺學武,學成之後先回浙江天台山國清寺住了一陣,後來就跟着現在的道衍師父。”了空真是個實在的和尚,王千軍只是問他有沒有武功,他連自己的出生都交代了。大部分的和尚並不專注於哪一派,哪一宗,哪一間寺廟,道衍也是先學習天台宗,後研習密宗瑜珈三密。二十歲後又學禪宗。道衍一生,最少也換過三間寺廟。
路邊的攤販這個時候都出來了,很熱鬧,到處都是做小生意的小攤販。靖難之役讓北平與南京兩城損失了無數壯丁,人口銳減,傷口還沒有癒合。但是,小老百姓們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怎麼說現在天下已經太平了,也就可以安心做生意了。有生意做,也就可以養活一家子了。
王千軍停在路邊的一攤子裡,攤子賣的是麪人。王千軍現在正盯着一頭小老虎看,王千軍沒有要求什麼,了空也沒說什麼,掏出了身的銅錢,幫王千軍買下了那頭小老虎,遞到了王千軍的手。
拿着面捏的小老虎,王千軍很喜歡。他並不是孩子,覺得這樣的老虎很新奇,他喜歡的是捏麪人這種藝術。在現代,麪人這種經歷了千年的民俗藝術都要失傳了。王千軍還記得,在前世那個廣闊的城市裡,唯一一家賣麪人的攤子,只有一個鬍子花白的老人在做,當這個老人離世後,這座城市再也買不到麪人了。
玩耍着手的小老虎,王千軍說道:“謝謝,師兄你是個好人。只是,如果師父剛纔讓你殺我,你會動手嗎?!少林武僧,除魔衛道!師父和你身的殺氣我都感受了,雖然不是那麼強烈,可我都感受到了。我真的好奇,師父爲什麼會想殺我,是因爲袁珙先生的批語嗎?”
王千軍突然這麼一問,了空猛然停下了腳步,很是尷尬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可他最後還是說道:“這是師父的命令,如果師父在那個時候讓我動手,我會動手的。對師父來說,一頭稚嫩的幼虎,有着無限的前途,也有着無限的憂慮。但師父最後還是收下了你。小師弟,請你不要怪師父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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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己剛纔正處於生死之間,這也許是一種考驗。可就在王千軍搖着頭像要回答說他不介意的時候,就聽身邊有人大聲提醒道:“小心,快躲開!”
只是一瞬間,了空趕緊抱着王千軍閃到了路邊,一個人正在街逃竄,四名鮮衣怒馬的騎士在街道縱馬狂追,如果不是旁人的提醒,了空與王千軍很可能被這四名騎士撞倒。被狂奔的馬撞倒,其威力幾乎等同被飛速的摩托車撞倒,一個不好就是殘廢甚至是死亡。
王千軍很氣憤,可了空卻什麼都沒有說,甚至向王千軍搖頭示意。也就在人羣衆多的大街,鮮衣怒馬的騎士竟然敢當街射箭,一箭命中了逃跑之人的大腿,四人終於是抓到了他們想要抓的人。
“錦衣衛抓捕逆賊餘黨!”抓到了人,可圍觀的人也不少,四人馬喊出了他們的身份,街的人也一下就散開了!
“建文餘孽嗎?!”王千軍小聲地問了一句。
了空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抱着王千軍就走了。可在了空懷裡的王千軍又問了一句:“師兄,你會水嗎?”
“會啊!怎麼了?”了空不明白,王千軍爲什麼要問他會不會游泳。
“那就好,呵呵。”王千軍就這樣神秘一笑,什麼都沒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