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我看你不順眼就是罪
“你們是什麼人。”
心頭早知會有陷阱，但眼下這個陷阱的豪奢，也是在是有些出乎摩天老祖的意料之外。
六個絕不遜色於自己修爲的強者代表着什麼！？
那是在跨越半步就要觸及天地雷劫，一旦跨過，長生不朽，形神兼妙都是指掌間之事。
就算不跨越那半步，屹立神武界之巔放眼望去，都敢喝問一句老子無敵最是寂寞，誰來讓老子開開心，別人還不敢嘰一聲的那種。
縱然神武界武者萬千，但真正能觸及這個境界的至強者，百年時光，一個時代過去了都不一定能出的了一個。
而眼下，六個這樣的強者集合在自己眼前，如何不讓摩天老祖目瞪口呆。
“我們是偶爾路過，路見不平準備拔刀相助的好心人。”
“永恆，你這個臺詞上次已經用過太多次了啊，現在江湖都開始流傳魔門三帝有改頭換面扮演神秘好心人行走江湖的怪癖了。”
“沒事，隨便糊弄糊弄而已，呔，那邊那個小子，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率衆刺殺魔門最珍貴最稀罕的美少女，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接受來自魔門廣大單身漢的憤怒和制裁吧。”
摩天老祖尚在目瞪口呆中，還沒來得及回話，便見那幾人驟然撲了上來，各施辣手，猛招連轟。
“豈有此……”面對這麼多同級乃至於更在其上的強敵夾攻，摩天老祖甚至連像樣的反抗都沒做出來就被擊倒，被莫煌按着脖子摁倒在地上，一頓老拳暴揍過去，兩下三下，摩天老祖雙腿抽搐了好一陣子，最後不動了。
“人道九十三級大怪已經捕抓到手，搞定收工，閃人了。”
然後一陣風吹過，路過的好心人挾持着摩天老祖便消失無蹤了，徒留下被這驚變驚呆了的衆人。
刺殺一方的被抽去了主心骨，自然各種慌張，而北冥絲柔一行人也被弄得很是無語，一時間兩方竟然都罷手了，目目相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卻見一陣風吹過，提着昏迷過去摩天老祖的莫煌又再度出現。
“二十來個先天強者也是寶貴的資源啊，拯救世界需要集合每一分力量，千萬不可以浪費。”
嘮叨了一句，莫煌大袖一揮，剎那間天地血色飆風來回席捲，威勢赫赫，等到沙塵尚定，飆風散去之後，方纔和衆人血戰不休的二十名先天強者和莫煌都已經消失不見。
“徒兒，你就安心的上路吧，爲師和其他好心人會在你們背後默默的看着你們的了了了~~~~~”
迴音嫋嫋，良久才散去，且不論北冥素柔那一邊的反應，莫煌瞬息之間已經飛到數十里開外的山峰上，而原始魔帝，太上魔帝等人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莫煌隨意擲下昏迷的摩天老祖，而後大袖一揮，將那些以空間法門禁錮住的二十名先天強者放出來，莫煌不願這些雜兵多呱躁，便每人打入了一絲混沌大災變之力，然後這二十名先天強者便覺得體內真氣被某種異種力量不斷吞噬，整個人筋骨酥麻，連說話都使不上力氣。
“永恆，你抓這麼多人回來做什麼，不是讓他們灰灰而去，化作推動殺劫的動力嗎。”
“天地劫數漫漫，但始終有一線生機在人間，這是天道大衍五十，遁去其一的運轉之道，雖然眼下我代天殺伐，但若非最終星隕破滅之劫來臨，也脫不開這個設定，他們能修煉到這個地步也不簡單，必須給予最後一線生機才行。”
莫煌臉上頗有慈悲之色，拍醒了摩天老祖，卻又制住了他，讓他喪失了反抗能力。
“那個，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修煉到這般地步也煞是不容易，所以蒼天借我之手賦予你一線生機，我且問你，你可願脫離萬惡的正道聯盟，投奔魔門的光明懷抱？”
“呸！”
“嗯，自作孽不可活，既然你已經放棄生機，那就等着灰灰而去吧，下一位。”
莫煌一連問過了二十名先天強者，卻沒有一個答應莫煌這所謂的一線生機，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一副堅定的捨身之念，能被選拔來幹這見不得人的暗殺勾當，這些人個個都是對正道信念全身心信仰之輩，豈會因爲莫煌這一句不痛不癢的話而低頭。
“唉，正道洗腦，何其不幸也，好吧，各讓一步，你們廢去武功，退隱江湖自此不問世事，我便可放你們走。”
“莫煌，這種條件這些人哪有可能答應，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吧。”
其實莫煌也很無奈，他所推動的殺劫性質有別，並非那種改朝換代那般一個世界內部矛盾的龍運殺劫，而是一種對外戰爭式的殺劫，雖然眼下殺劫之力沸騰，莫煌也可借這殺劫運轉對內清洗，行所到之處順昌逆亡之舉，但這般行爲卻不是沒代價的，會隱隱抵消自己完成大業後一部分的成果，在這方面，天道的算計可精明的很。
當然，抵消的部分和收穫的部分相當於九牛一毛，但再小的付出也是損耗，莫煌可不願意在非必要的關口莫名其妙損失這一部分的收益。
而且更重要的是，將眼前這個摩天老祖和這羣正道長老殺手團灰灰而去的代價，並不算小。
莫煌法眼觀之，隱隱可以窺見這些人身上都有不少功德之光閃爍，這並非正道門派之歷史功德，而是他們個人往日行善積德而來的功德。
這種有功德在身的人，灰灰一個就要填進去灰灰沒有功德在身之人數十倍的損耗，莫煌腦殘了纔會這麼幹，是以有這再三詢問，當然，這不是莫煌見到這些人有功德，善心人屬性全開，而是藉着這數問數答間，給這羣傢伙豎起死亡線。
再雄渾的功德，也挽救不住這種自家堅決尋死的傢伙。
莫煌眼下又變幻了條件，詢問了第三次，故意催發出一股殺念，臉上也露出一副隨時準備狠下辣手的表情，而在這個時候，這些正道門人有些人身上的功德已經開始燃燒，化作一股冥冥中的不可測之力指引他們，好比方說摩天老祖，身上功德燃燒，天降啓示，這廝臉上隱隱露出了動搖之色，似隨時都有可能答應莫煌的條件。
但在此時，猩紅的殺劫之氣幽幽而來，同樣動搖着摩天老祖的心智，讓他堅決不肯妥協。
莫煌心頭微微嘆氣，縱然修煉到人道巔峰之境，只要一日不曾超脫世界，便如困於囚籠的囚徒半分自由都沒有，眼下摩天老祖天人掙扎，他以爲是自己內心在掙扎，但其實他已經深陷殺劫和功德間的博弈，本心早已經悄然間被蒙上了一層迷霧，生死盡數****於冥冥之間的天意。
往昔行事精明，算計無窮的英才人物，會在劫數來臨前宛如換了腦子一般，什麼都看不清，錯棋連出，直至最後一腦袋稀裡糊塗栽進死路里，其詳細情況，便猶如摩天老祖這般，身心皆被天意所擺佈。
莫煌嘆息着，但下手卻不曾手軟，藉着這數問數答，殺劫之力自發消磨了這些人的功德之後，下手若雷霆，大手覆在摩天老祖的頭頂，強橫功力灌注而下。
如雷擊，如火焚，摩天老祖痛呼連連，莫煌卻是不管不顧，狂猛運轉得自於始勾神而來的齊天七十二變，無數符籙伴隨着金光閃耀，將摩天老祖包裹其中，煉製了十數分鐘之後，摩天老祖已經化作一抹虛影，而在他的體內，一個閃耀着寒霜晶瑩之光的鎧甲懸空沉浮着。
“咦，沒想到摩天老祖的路數比起進攻，其實更擅長防禦嗎？”
“這就是莫煌你孤陋寡聞了吧，摩天老祖年幼時在某個古墓中獲得了上古某個失落門派的鎮派絕學雪洗天下，哪怕後來他拜入門派後也不曾放下，一生苦修，一生精研，最後將雪洗天下演化爲冰淵天河大法，此功最善鎮守堅防，但缺點是需要一定的時間動搖天象，如果我們出手慢一點，讓摩天老祖降下漫天大雪後，借天地大勢結成陣勢，我們想要擊破他的防禦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說此話的是太皓真人，身爲前代正道魁首的他自然不會對正道的前輩高人陌生，解說完之後，看着莫煌這一手，頗有武癡性格的他立馬就忍不住問道：
“莫煌你所用的是何等絕學，居然這般玄奇，能將武者煉製爲戰具？”
“我這門武功名爲齊天七十二變，是前些時日我見識過始勾神神通之後模仿而來的，眼下尚未完功，其中缺陷頗多，想學嗎？我可以教你，只是如果你若有所得，完善了這門武學，須得將心得告訴我。”
莫煌原本想抓北冥素柔和釋永信來當試功牛的，但結果這兩人變得機靈了，左右打岔之下讓莫煌忘記了，眼下聚集在這裡的人可謂是神武界武力上的巔峰，見識和智慧都比北冥素柔兩人更好，莫煌便打算藉機將之前的想法貫徹下去。
混沌真身更進一步的路數，便是要研究參悟諸天大道法則，莫煌眼下只知道天階戰技中蘊含了大道之韻，一如那自創的混沌息壤鎮天地一般可爲混沌真身所用，眼下這得於始勾神神通而來的齊天七十二變也晉升到天階戰技的資格，但要真正將齊天七十二變推向真正的天階戰技，卻並非那麼容易的。
打着始勾神這尊太古神獸之王的名義，所以衆人都露出心動之色，莫煌也不吝嗇，當即開始宣講起齊天七十二變的法門起來。
莫煌以混夜魔尊強行吞噬始勾神遺留神通之力，形成能量核心後反推奧秘，其實也已經真正接近始勾神的力量底蘊，太古神獸之王的力量根源其實可以小看的，裡面充滿了無數的天人奧秘，大道殘韻，聽得衆人如癡如醉。
就連被煉製後滿心悲憤的摩天老祖，和那些原本滿身心都準備捨身取義的被擒先天強者也聽得甚是癡迷。
待到莫煌講述完之後，場中衆人不由得都沉浸在劇烈的思索和推演之中，片刻之後，已經被煉製，無法完全全身心專注的摩天老祖首先醒悟過來，看向莫煌的眼神很是古怪：“你讓我們聽見這門通天大法有和企圖？你就不怕我參悟透了這門通天大法後和你爲敵嗎？”
莫煌笑的很是從容：
“我何必懼怕，縱然今日始勾神真身降臨眼前，也要戰過方知誰纔是雄中之雄，沒有這份意志，縱然全天下的神功秘籍都放在你面前，你又能在修煉的路上走多遠？哪怕我眼下將我一身所學盡數傳授於你，而後給你百年時間！百年之後你可有信心敗我？一本神功秘籍，一道傳承縱然能造就一個強者，但卻永遠也無法造就一個武中神話，一個走在不朽道境上的至強者。”
修爲到了摩天老祖這一步，許多道理早已經是體悟透徹的了，冷哼一聲不說話，但心頭卻認爲莫煌說的沒錯，但與之同時也知道，如果自己握有這般通天大法，縱然缺陷極多，也絕不會像是莫煌這般公開布誠宣講，只求集思廣益在上一步。
其中的胸襟和氣魄，摩天老祖自知不如，便不欲多說了。
莫煌絲毫不介意摩天老祖的不恭，淡笑說道：“也不怕和你明說了，我不會殺你，但你的下場卻絕不會比死更好受，我會將你鎮壓在地府深處，而後以密法分裂你一縷魂魄，送至靈柩山中墮落爲幽冥鬼物，供魔種武者反覆推倒，給他們提供裝備和經驗值，若要脫劫而出，你唯一的希望便是勤修這門齊天七十二變，想辦法反制我在你體內種下的禁制，繼而在地府深處殺出來，如果你辦得到，我會覺得很欣慰的。”
此言非虛，如果摩天老祖真的辦得到，莫煌必定心懷喜悅，因爲這代表着摩天老祖在齊天七十二變這門武功的進境完全超越了莫煌，到時候採得這份經驗，於莫煌的修煉之道大有幫助，至於到時候摩天老祖是否願意吐露自己的心得……
只要有一雙永遠足夠強硬的拳頭，這從來就不是一個問題。
莫煌也不欲多說，指尖輕點，空氣中驟然浮現一個幽幽黑洞，無窮幽冥之氣橫貫而來，不同於幽冥界的死氣那麼陰戾，而是醇和而靜謐陰氣，這是屬於地府的氣息，摩天老祖剎那間便被莫煌打開的地府通道吞噬了。
摩天老祖只覺得自己如墮入了一個深沉不見底的深淵，不斷的下潛着，無數陰森邪異的潛流蜂擁而來，將他不斷推向不見底深淵的更幽暗之處。
當眼前大放光明之時，便看見一副與神武界截然不同的天地。
縱然天空太陽高照，但入目所見一切都是黃昏漸過，黑夜將來的昏暗，在這裡流動的不是空氣，而是精純的陰氣，縱然一身力量盡數被禁制，但摩天老祖的神智卻依舊清醒，一眼便看出自己被莫煌用不知道什麼手段打入了異位面。
身體被漫天陰風捲起，朝一個地方飛去，飛了十來分鐘便看見一棟連綿無盡的宮殿，摩天老祖身不由己的飄進去。
宮殿造型極其古樸，色調以黑爲主，宮闕門邊，血一般的字體刻畫着一副對聯，上聯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下聯是乾坤無私善惡必報，橫批是歡迎光臨。
入到裡面，琳琅滿堂，諸般尚在滴血的刑具看起來極其觸目驚心，飄飛到一堂口的中心，便有無數漆黑的鎖鏈將摩天老祖捆綁起來，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咦，居然是冥主親自送來的十惡不赦之罪人，難怪需要冥王來親自審判。”
一聲詫異，無數漆黑的火光流轉，匯聚成一個人形，漆黑火焰形成的袍服，散發着大日煌煌之微，珠冠垂簾，看不清面目，但那閃爍着暗金之色的鬼火雙眸，卻透着主宰生死的威嚴。
僅僅是目睹，就讓摩天老祖產生了被焚燒的感覺，這不是錯覺，而是眼前這人的威勢強到由虛反實，僅僅是站在原地，無需特別作勢其存在都足以讓天地動盪。
冥王凝視了一眼，淡喝一聲：“審判開始，恭謹輪迴鏡照三生。”
無數流光匯聚，化作一面古樸鏡子，而後鏡子射出一道光線照耀在摩天老祖身上，而後鏡子上閃爍着光怪陸離的一幕幕，冥王細看了一陣，而後誦讀到：
“罪民李滄然，江湖人稱摩天老祖，壽三百七十二歲，大乾王朝古鬆城人士，開始評定生平……罪民李滄然生平行大善十七件，中善四百五十六件，小善六千五百二十八件，所行惡孽爲中孽八件，小孽四百五十件，無大孽，根據地府條例，當爲莫大善魂，可上報天庭封仙，得享不朽逍遙仙福，那個抱歉你等等，輪迴鏡的智能自動審判程序可能出了點問題。”
而後冥王抱着那面鏡子翻來覆去的檢查，而摩天老祖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頭也有些五味陳雜，方纔那面輪迴寶鏡閃爍不休，上面倒影了自己許多自己都以爲已經遺忘掉的記憶。
昔日某地有惡獸作亂，興風作浪吞噬人畜，剛從師門出來遊歷的自己奮不顧身去和惡獸搏鬥，血戰重重方纔擊殺，但事後也養傷養了大半年。
昔日某地有狠毒盜匪作亂，自己一人一劍將其根除，留下了大小傷痕過百。
林林種種一一回憶，倒是讓摩天老祖不由得淡笑出來，昔日崢嶸歲月，經過時光沉澱之後，也只有不悔二字可形容了。
而被評定爲惡孽的那些事情，也是自家生平悔恨不已的虧心事，摩天老祖也無法否認自己的錯誤。
“這便是地府嗎？到真當得起善惡有道，絕不遺漏，那麼老祖我自認一生秉承正道而行，這所謂公正無私的地府又會怎麼判決我呢？”
“終於找到了，我就說這智能自動判決系統果然漏了什麼，居然連冥主親筆批註的罪名都敢忽視，讓我看看你到底做什麼事情才讓冥主親自判你永鎮九幽，獲罪理由是……我看這廝不順眼！？”
那冥王話語哽噎了一下，然後擡起頭，似乎在努力讓自己無視什麼東西，而後低下頭，威嚴依舊一本正經的看着摩天老祖說道：
“罪民李滄然，一生行善，身具莫大功德，因爲冥主看你不順眼的緣故，功德不抵惡業，所以判罰永世鎮壓，輔以靈柩山之刑，即日執行。”
判決一下，地面開裂，一道幽深不見底的裂縫散發無窮吸力，將摩天老祖吸了進去，越墮越深，更有無窮幽冥陰氣侵蝕而來，而後狠狠撕扯，硬生生將摩天老祖的一小部分靈魂撕扯去一部分，靈魂遭此創傷，頓時讓摩天老祖神智渾噩不知所以，但幽冥陰氣此時又是一變，竟詭異的換上一副生機勃勃的性質，治癒着摩天老祖的魂魄。
而被分裂出來的那部分魂魄，則經過一段不長也不短的旅途，來到了阿難陀手中，他悠悠嘆息一聲。
“真是悲哉，好好一個大善人，卻落得這般境地，也罷，冥主雖然能格外施法，賜予你永世之劫，但地府善惡有報之道也需堅守，我便在權限內給予你一絲通融吧。”
等到摩天老祖清醒過來的時候，恍如被分裂成兩個人一般，一個是本尊，被鎮壓在地府深處，連翻身都極難，而另一個，卻陡然變成了一隻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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