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嶺看着兩位老人,面容冷冷的道:“我只是我孃的兒子,不是兩位的孫子,若是谷主還有力氣,請馬上通知谷中之人,立刻任命我爲神醫谷少谷主。”
谷主顯然也沒有想到這個久別歸來的孫子會如此直白且着急的想要這個少谷主之位,風嶺面色不變,也沒有心思再解釋一遍他會回來完全是因爲自己孃親的遺願罷了。
谷主原本還頗有些激動的面容頓時萎靡下來,爲也不再擡手想要呼喚風嶺過來。他顯然也是想起來,這個孩子的孃親,那般年輕的風華年紀,卻只因爲嫁進了風家,不久便被逼的墜崖身亡。
他從這個嫡系孫兒的眼中裡看到了徹骨的恨意,風嶺恨他的爹不分青紅皁白冤枉自己的孃親,恨芙蓉背叛了自己的孃親,恨他們風家不僅沒有清理門戶,反而還爲了一個孩子便將芙蓉迎進門來。
然而這一切,他們卻是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畢竟是風家,愧對了他們母子二人。
谷主夫人面色也極爲悽愴,雖然知道當年的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可是看着自己心心念唸的孫兒如今果真是對他們這兩個做祖父祖母的人面帶恨意,還是忍不住的想要落淚。
谷主渾濁的眸子動了動,微微咳嗽了幾聲,有氣無力的對谷主夫人道:“老婆子,你去、去傳四位長老,馬上在濟世殿召開、召開神醫谷少谷主的、任命大會,現在、現在就讓人扶我過去,咳咳。”
“你可能受得了……”谷主夫人略微有些遲疑,顯然是極爲擔心自己夫君的身子。
谷主雖然目光渾濁,語氣也有氣無力,但是還是帶着些許讓人難以拒絕的堅定:“趁着我還有力氣,快些召開,將這事兒、定下來,省的旁支作亂,夜長、夜長夢多,你快些、快些去吧。”
“好。”谷主夫人也知道如今神醫谷的旁支虎視眈眈,得是趕緊將風嶺的少谷主身份定下來,否則還不知道生出什麼事情來,她目光擔憂的看了一眼谷主,點點頭道:“那老頭子你注意些身子,我馬上去通知大長老,再喚人扶你去濟世殿。”
谷主滿意的點點頭:“如此、如此甚好。”話落,谷主夫人便對着風嶺道:“嶺兒,你在此處照看一下你老祖父,祖母去去就來。”
風嶺沒做聲,桃花眼中的冷意並沒有減少。谷主夫人嘆了口氣,只得邁步走了出去。
……
突然召開少谷主任命大會,神醫谷衆多人都受到了驚嚇,又聽說病重的谷主親自主持,想來是極爲重要的事情,於是整個神醫谷的人都急急忙忙趕來了濟世殿觀望。
“怎麼回事,二長老先前建議立風旬少爺爲少谷主的時候,谷主不是還說少谷主任命大會暫時不用着急嗎,怎麼今日這麼突然的就召開大會了。”
“我也不清楚,剛剛得到消息,聽說是護谷大陣被破了,難不成是嫡系一脈的少夫人之子回來了?”
“護谷大陣破沒破我不知道,但是我今日看到大長老領了一羣氣質出衆的年輕人去仁義堂了,那中間有個人和咋們家英年早逝的少谷主長得一模一樣。”
“我沒看到那個和少谷主長得一樣的,倒是看到一個孔雀翎紋飾的公子美得跟謫仙一般。還有個穿着紫竹紋衣衫的公子,一張臉就跟皓月模樣一般,委實太過俊逸,看的我一個男子眼睛都直了。我是記得有個紫色衣衫的氣質也是極爲出衆,不過當時他被擋住了我沒看清。”
“誒,那你說的那個和咋們先前少谷主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不是穿的紫色衣裳啊?”
……
神醫谷一大半的人全部都集中到了濟世殿。四位長老端然坐在兩側,長老的下首處放置着芙蓉的位置,芙蓉身邊又坐了一個面容清秀但是年齡不大的少年,儼然便是她的兒子風旬。
風旬雖然比風嶺小了整整五歲,但是無論是整個人的樣貌還是氣質,比起風嶺幼年時候都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很明顯風嶺隨了風雲的長相,但是風旬缺隨了芙蓉的長相。
芙蓉本就是一個丫鬟出聲,樣貌最多算得上清秀,風旬自然也不會多麼好看出塵,更遺憾的是,這少年臉上還帶着些許陰狠氣息,顯然是知道了這一次的少谷主大會實際上是因爲風嶺歸來才召開的,所以神色不鬱。
作爲隨着風嶺歸來的極爲貴客,慕流蘇,姬絃音也坐在正對着芙蓉的一列位置上,初一和青花畢竟是屬下的身份,倒也沒有落座,兩人都安靜的站在自家主子身後。
他們上首處擺了一張空椅子,顯然是爲了風嶺準備的。
如此聲勢浩大的模樣,倒是讓一衆前來參與圍觀的神醫谷衆人有些拘謹,不敢再若方纔那般肆意談論。
只是不少年輕女子都盯着姬絃音和慕流蘇二人,這兩人一個英姿颯爽,一個涼薄孤寂,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一衆女子眼紅得恨不得將眼珠子都貼到了二人身上。
糯米近日失了寵,天天待在初一的懷裡,無精打采的模樣,初一似乎也抱厭煩了,面上一副不滿的神情,不過礙於自家主子的淫威,倒是沒有將睡得跟豬一般的糯米扔出去。
青花則是一貫嚴肅模樣的陰沉着臉,一雙眼睛死死盯着仇視自己的芙蓉,芙蓉原不過是很恨的瞥了青花一眼,沒想到倒是遭了這丫頭的記恨,這般死死盯着的樣子,分外滲人的慌。
她只能移開目光,儘量忽視青花的眼神。
很快,濟世殿外傳來一聲極爲響亮的鑼鼓聲,有小廝尖着嗓子道:“谷主到,谷主夫人到,嫡少爺到!”
連着三聲到,谷主與谷主夫人皆是神醫谷舉足輕重的人物,然而這一聲嫡少爺到,卻是驚的整個神醫谷都炸開了鍋。
先前還疑惑着懷疑着的人羣瞬間就一個激靈,聽這人的通報,難道當真是他們那個流落在外十多年的嫡少爺回來了不成!
人羣中自覺的爲這三人讓出一條道路來,谷主與谷主夫人雖然說不上天天見面,但是神醫谷不大,好歹也能見到,不是那麼稀罕,衆人的目光自然是好奇又震驚的看向那所謂的嫡少爺。
只見着一人穿着尊貴至極的紫色萱雲鍛長袍步履從容而至,一對斜飛挑入髮髻的軒眉,一雙嫵媚動人的桃花眼,挺拔的鼻樑,緋色薄脣勾着幾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底卻流露出幾抹寒冽,這樣一張讓人驚豔的面容,幾分風流,幾分邪肆,幾分冷冽,委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關鍵的是,這張面容竟是和當年的少谷主一般無二!可不就是那人口中所謂的風家的嫡少爺?
“簡直太像了。世上竟然有這麼像的兩個人,果然人的血脈是極爲強大的,難怪才聽說有人破了護谷大陣,便穿出了嫡少爺的名聲,就這麼一張臉,即便是沒有破護谷大陣,也沒人不認他是咋們神醫谷的嫡少爺呀。”
“果然這纔是嫡系的風采,比起那些個旁支之子的風采,不知道勝過多少,我看今兒這少谷主之位,應當是這位嫡少爺的。”
“你可拉倒吧,一個流落在外的棄子,怎麼可能纔回來不到半天的時辰就被任命爲少谷主,按我說,這次大會應當還是任命風旬少爺爲少谷主,最多不過是藉着這次大會,宣佈一下這位嫡少爺回來的事情罷了。”
“倒也是,咋們神醫谷雖然定下的是嫡系一脈爲尊,但是那是因爲嫡系一脈在醫術上天賦異稟,這位嫡少爺自小流落在外,恐怕自小就沒學過醫術,與風旬少爺比起來,我也覺得風旬少爺更適合當少谷主,畢竟是神醫谷的大事兒,不可做戲。”
……
一羣人爭先恐後的表明着自己的看法,風嶺臉上帶着一貫的笑意,面不改色的聽着。
慕流蘇脣角也勾着笑,這羣人只知道風嶺自小流落在外,應該是沒有條件也沒有資源來研習醫術的,再好的天賦,沒有後天的培養,那也是空談。
但是他們想不到的是,風嶺的孃親之所以捨得拋棄了神醫谷的諸多醫書草藥資源帶着風嶺離開神醫谷,是因爲她早就替風嶺尋了一位醫毒雙絕的世外高人毒醫拜爲師傅。
毒醫那時候便已年歲頗高,唯恐自己一身卓絕的醫毒之術後繼無人,遇到風嶺這般便天賦異稟的人,更是恨不得將畢生所學傾囊以授。
風嶺後面成爲冠絕天下的鬼手聖醫,又被自己意外相救,慕流蘇更是用着荊棘門的勢力替他蒐羅了天下稀罕的醫毒之書,風嶺如今的醫術,便是放眼整個神醫谷,也當時無人匹敵。
神醫谷唯一能夠惹的風嶺注意的,也不過就是那一本風家太祖的手札罷了,所以說他願意回來繼承神醫谷的谷主之位,真的純粹是爲了自己孃親的遺願,而不是多麼稀罕這所謂的神醫谷的勢力。
如今那些心有異心的人,都想以風嶺不過是個流落在外的無能棄子爲由,妄圖將那個少谷主的位置給到風旬的頭上,很顯然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若是老實點讓風嶺當了這個少谷主也還好,若真是不規矩想要耍什麼手段,也不過是自己打臉罷了,慕流蘇倒是極爲期待,這所謂的神醫谷被風嶺打臉的模樣。
畢竟風嶺幼年的遭遇,完全是拜這個風家所賜,風嶺那個爹委實不算個合格的爹,至於這罪魁禍首嘛,還是得算到芙蓉的頭上。
姬絃音迤邐鳳眸眸光清淺的打量着慕流蘇,見她看着風嶺一副期待又護短的小模樣,眸色暗了暗,不過想着她在唐門客棧處一心想要促合風嶺和唐阿嬌的樣子,慕流蘇顯然是對風嶺沒有別的想法的。
更多的,也許是她與風嶺之間的摯友之情,或者說把風嶺這個比她還年歲稍大的人當成了自己的弟弟一般看待。
流蘇護短的性子他是知道的,雖然知道慕流蘇對風嶺沒有別的想法,但是看着她的目光一直流連在風嶺身上,姬絃音四周的氣息還是微微涼薄了一點。
初一看着姬絃音那險險眯起的輪廓驚豔的鳳眸,面上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心中卻是分外鄙視自家主子。
很顯然初一是知道自家主子是看到慕流蘇多看了幾眼風嶺,這才又開始吃醋了,可是他這個醋也吃的太過莫名其妙了,英武將軍對風嶺的態度他一個做手下的都看的清清楚楚,自家主子明明是個絕頂聰明的人,竟然老在這樣的事情較真。
初一在心中默默說了一句,戀愛中的人智商果然爲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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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忘記修改了還好有寶貝提醒我了不然鬧笑話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