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短信提示剛纔有人給自己打過電話,而且是外地號碼。
“哥,沒事了,好了!”電話一接通,言言就是這麼一句,她很清楚林聿現在肯定在牽掛得心急火燎,“你跟二大爺他們說說,讓他們放心,爸很穩定,現在專家都來了,在會診,研究治療方案,我覺得爸肯定能恢復到以前的狀態,我有信心。”
“那就好,那就好!”林聿總算一顆心放下來,一邊喃喃地說着,一邊憧憬着三叔完全恢復過來的情景,他依然會胖起來,強壯起來,然後一家人在一起,過正常的生活。
可是一想到言言的身份,林聿心裡又有點糾結起來,不知道兄妹倆再次見到,會不會還像以前那麼自然?
二大爺他們都是騎着自行車來的,林聿接過二大爺的車子,要二大爺坐後座,大家一起回村,突然聽到有人叫他。
林聿一扭臉,看到路邊停着一輛十二輪的翻鬥,車沒熄火,有兩個人正在說話,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黑大漢,正在招手讓林聿過去。
黑大漢也是葫蘆峪的,叫曹宏凱。
曹宏凱雖然也姓曹,但是跟村裡那些姓曹的還真不是一路人。
林聿小時候受到姓曹的那些小孩慘無人道的欺負,因爲姓曹的在村裡太強勢,其他的村民見到了也是敢怒不敢言。有幾次姓曹的小孩欺負林聿,被曹宏凱碰上,欺負人的小孩每次都被曹宏凱狠狠地教訓,並告誡他們不要欺負這個孤兒。
因爲在村裡姓曹的跟姓曹的不對路,林聿父母在世的時候,跟曹宏凱關係比較冷淡,這以後曹宏凱之所以護着林聿,全是因爲他俠義心腸,看不得姓曹的小孩仗勢欺人,尤其是欺負一個失去父母的孤兒。
所以林聿對曹宏凱一直心存感激,回村的時候,都是記得去看看宏凱叔,倆人的關係一直很好。
現在見宏凱叔叫他,林聿就讓二大爺他們先走,他可以搭乘宏凱叔的翻斗車回村。
“不要再去別地方了,趕快回家啊!”二大爺有點嚇破膽了,一個勁兒囑咐林聿。
曹宏凱面無表情對二大爺說:“你們先回去就行,他跟着我回村,哪裡也不去。”他黑紅的臉膛,平日不苟言笑,加之身材魁梧健壯,這張的嚴肅的臉總是給人一種威勢感。
把林聿叫過來,曹宏凱繼續跟對面那人交談。
林聿聽明白了,原來那人是司機,宏凱叔想讓那人給他替幾天班。
宏凱叔之所以找替班的,是因爲這幾天宏凱嬸的心臟病又犯了,需要人伺候,可他自從買了車就一直是一個人開車,沒僱司機,家裡有事的時候就只能僱替班的。
在林聿心目中,宏凱叔不但是姓曹的裡面的好人,而且是他敬佩的人,因爲宏凱叔跟林聿的老爸林進均一樣,都曾經在特種部隊待過——雖然分屬不同的部隊。
據村民傳說老爸是因爲在部隊上犯了錯誤給開回來的,但是關於退伍的原因,老爸生前從來沒說過。
宏凱叔之所以自動回村,是因爲他這人太重感情,妻子有嚴重的心臟病,既不能生養,又黃蠟蠟病懨懨見風就倒的模樣,可他偏偏就要復員回來照顧妻子。
爲了就近工作方
便照顧妻子,他買了車在礦上拉石頭,這樣就能時不時回家看看她。
可是很不巧,那個司機這幾天有事,實在脫不開身給曹宏凱替班。
“你脫不開身,那有沒有其他司機,給介紹一個也行。”老婆犯病,那是必須要回家照顧的,但是這車要是停了,一天好幾百塊錢的收入就沒了。
這輛十二輪買的時候三十多萬,曹宏凱幾乎全部貸款,每天的利息就不少,有時候趕上礦上沒活兒那也沒辦法,正好這幾天活多,要是因爲老婆犯病再停了,那這個月就得往裡賠。
所以曹宏凱有點焦急。
“臨時真的沒有合適的,有兩個剛學出證來的,但是那種二把刀開不了十二輪,咱不能冒那個險不是。”司機表示愛莫能助,又客氣幾句就走了。
“叔,我給你替班吧。”林聿對曹宏凱說。
唔?曹宏凱詫異地看一眼林聿,不置可否:“上車。”
曹宏凱言語不多,人有點悶,翻斗車開出鎮子老遠了,他依然悶頭開車,不發一言。
林聿知道剛纔宏凱叔招呼自己肯定有事,也不說話,就等着,看他到底有什麼事。
走出一段路後,曹宏凱才慢吞吞開口:“錦允讓你打了?還有狗狗,剛子,昨天晚上又殺了倆人?”
林聿點點頭:“從表面上看是這樣的。”
“你會功夫,跟誰學的?”曹宏凱很瞭解林聿不會功夫,如果他會功夫的話,小時候就不會被村裡那些壞孩子欺負得欲生欲死了。
“自學成材。”林聿說,“以前老是被人打,就是因爲自己沒有實力。”
林聿並沒有把得到手錶的實情告訴宏凱叔,這事除了自己,是任何人不能說的。
“你走吧,離開葫蘆峪,別回來了。”曹宏凱說得很隨意,淡淡的口氣。
不過林聿很清楚宏凱叔說這些的意思,自己打了姓曹的,而且得罪了鎮上的痞子,對於自己這個沒錢沒勢的孤兒來說,等着自己的將是瘋狂的報復。
林聿很清楚宏凱叔這是怕自己吃虧,他才這樣說。
“叔,其實從小我都是把你當自己的親叔,這個你應該能感覺得到。”林聿深情地說,“我知道你爲我好,怕我吃虧,說句見外的話,心意我領了,但是我一定要在村裡住下,我的一些想法,你懂的。”
曹宏凱半天沒說話,他能大致猜得到林聿的意思,因爲林聿小時候跟他說過,懷疑他的父母不是正常死亡,應該是有人加害,才使得林聿的父母墜崖而死的。
林聿現在長大了,身上還有功夫,他肯定要查出父母的死因,爲父母報仇。
爲人兒女的,放在誰身上不是這樣的想法!
曹宏凱微微點點頭:“那我不多說了,你自己小心,實在撐不住了,吱一聲。”
林聿很清楚宏凱叔的意思,滿含感激地點點頭:“我會的叔!嗯,我給你替班吧,你回家照顧嬸子。”
“你會開車。”
“會。”
“能開這樣的十二輪?要知道這可不是開小轎車,載重三十噸的車拉上七十多噸,而且這種車軸距太短,重心不穩,提速很慢,一旦有事根本剎不住車,方向打急了就會側翻,即便是停着不動,如果停的地形不平,傾倒貨物的時候也會自己翻倒。”
“沒事叔,我能行。”林聿看得出來,宏凱叔就是不想用自己替班,他說出那麼多開車的困難,不過算是他委婉地拒絕。
曹宏凱搖搖頭:“算了。”
其實現在林聿和曹宏凱彼此心照不宣,都明白對方心裡想什麼。
林聿要求給曹宏凱替班,當然是剛纔聽到宏凱叔需要人手,他這確實有幫忙的意思,但是裡面還有深層意思,那就是林聿想借替班的機會,去村裡的石礦上探查一番。
村裡這個石礦,現在被外邊的人給承包了,但是這個石礦的前身,是林聿家的。
當初林聿的老爸林進均退伍回來,籌集了一些資金開始在山上打石頭,後來慢慢發展成具有一定規模的石礦,石礦裡僱的都是本村的人,這些跟着幹活的村民因此大大改善了生活質量。
可是自從林進均夫妻倆開着車墜落山崖,石礦就變成了集體財產,然後承包給了外地人。
曹宏凱很清楚,林聿要想查清父母的死因,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現在承包石礦的人,他一定會從石礦着手調查。
但是曹宏凱卻不願林聿公然進入石礦,這樣目標太明顯。即便要調查,也要暗中進行,儘量製造敵明我暗的有利態勢。
其實林聿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明明自己手裡有一百萬,還有一輛銳界開着,但是自己卻是很低調地回來,連銳界都給放在東盛了,就是不想目標太大,讓隱藏在暗中的仇家注意到自己。
要是讓對方發現自己很強大,他們就會認爲自己會對他們造成威脅,就會很快對自己發動偷襲,那時候就演變成敵暗我明瞭。
如果不是剛剛發現宏凱叔急等用人,林聿也不會這麼快就進入石礦,不過換句話說,正好宏凱叔等着用人,自己在這個時候替班,進入石礦探查一番,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反正早晚都要面對的,而且自己只是一個替班司機的身份,身份卑微,也不會引起對方太大的反彈。
曹宏凱卻不這樣想,他只覺得林聿不應該跟石礦的人正面接觸,所以就一直不同意林聿替班。
到最後被林聿磨得沒辦法,他只好實話實說:“石礦上都是些什麼人我就不說了,就說現在在礦上幹活的,除了我們姓曹的,村裡其他姓氏的人,有在那幹活的嗎?”
是,林聿點頭表示同意,自從石礦被外人承包以來,石礦其實成了一個邪惡的代名詞,跟村民起了多次衝突,發生過血案,可以說葫蘆峪的村民跟石礦的仇恨不共戴天。
當然,姓曹的除外,因爲曹勇彪是村長,對石礦格外照顧,石礦也對村裡姓曹的青眼有加。
曹宏凱繼續道:“其他姓氏即使跟石礦沒仇,也不去礦上幹活,何況是你,這個石礦本來是你家的,現在倒來倒去成了外人的,以你的身份,要是再去石礦幹活,讓村裡人怎麼看你,還不得戳你脊樑骨,說你是軟骨頭!”
“說就說唄,無所謂了,村裡人真要說我是軟骨頭,我還安全了,你說呢叔!”林聿狡黠地眨眨眼。
唔!曹宏凱細細一想,覺得也有道理。
“讓我給你替班吧叔,算你幫我忙!”林聿幾乎是懇求的語氣了。
曹宏凱又不說話了,悶頭開車。
走出一段後,他突然靠邊停車:“你來開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