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內的大紅宮門打開了,一頂金黃色的鑾駕。三十六個身着紅衣的內侍的擡着巨大地鑾駕緩緩地向着苗傅二人的隊伍走了過去,後面是宰相朱勝非和杭州知府康元之。
據苗傅二人約有十幾步遠的地方,轎上的人輕輕的敲了一下轎槓,巨大地鑾駕穩穩地落在了地下,跟在後面的朱勝非和康元之緊走幾步來到駕前,身體一躬開口說了幾句。
然後緩緩退下,對着前面冷冷的看着鑾駕的苗傅二人,開口道:“二位,太后已然出來,爲何還不過來迎接,難道真像造反不成。”
朱勝非面色冷冷的說道:“難到你二人真要做千古罪人。”
苗傅二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過來了,不過只是雙手一抱拳,齊聲道:“請太后恕我等不恭之罪,甲冑在身,不便行禮。”
鑾駕裡面傳來一聲低沉但帶着威嚴的女聲:“不用多禮,二位將軍不知要找我這個快要入土的老拍婆子有何事啊?”
“太后,乃是女中豪傑,非是大事不敢打擾太后。”苗傅接了一句說道。
轎中陷入了沉寂,過了很久才傳出隆佑太后的聲音,“事到如今,你們有什莫“大事”就儘管說吧!”特意把大事二字加了重音,內中諷刺之意表露無疑。
苗傅二人,全當沒聽見,聽隆佑太后直接問道,也就不再兜圈子了,“太后垂簾聽政,皇上退位,由太子即位。”
“我一介婦人,太子尚還年幼,如何能決斷國家大事,二位將軍此舉實屬不妥。”隆佑太后沒猶豫立即否決。
“爲人臣者,擅言廢立,乃是大逆不道。”朱勝非站在邊上終於明白了苗劉二人的真實意圖,扶太子上位,由太后垂簾,老幼婦孺好控制。
接着冷笑一聲:“二位好打算,莫非想學曹操嗎!”
“老匹夫,你一再出言譏諷,難道老子殺不了你嗎!”站在苗傅身後的張逵忍不住插言道。
“老夫已近古稀,上不能輔助君王,致使有今日之事,下不能安黎民任爾等肆意騷擾百姓,今日既出來就沒打算活着回去,要殺要剮儘管過來。”朱勝非怒視着張逵。
別看朱勝非是一介書生,但宦海沉浮多年,一旦發怒還是有幾分威勢的。張逵竟被那雙似要吃人的眼睛盯得低下了頭。
“朱師傅,無需多言。”轎中的隆佑太后說道:“苗傅劉正彥,你二人的父輩具是朝廷的功臣,你二人年紀輕輕卻深的官家信任,把臨安的安危都交到你二人的手中,你們不死君恩,難道真要冒天下之大不惟嗎?”
隆佑太后的口氣越來越嚴峻,“大宋自太祖黃袍加身,立國以來,屢遭磨難。現今正至此國家危難之際,難道你們要給金人可乘之機嗎!老身雖是婦孺,見識淺薄,但也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你二人難道不明白嗎!”
苗劉二人,雖久在御營,但這隆佑太后深居簡出,只是遠遠的見過幾面,卻從未說過話。只是聽說她雖爲女子,卻有男人的氣魄,而且越是危急時刻越能顯之其顏色,今日一眼果然名不虛傳。
苗傅二人被她這一連串的追問,有些淬不及防,一時面面相覷,還是身後的王士修捅了一下才回過神來,有眼神瞄了一下劉正彥。
“太后所言,與臣等今日之舉實爲異曲同工,臣等爲江山社稷計,不得已纔出此下策,還請太后體諒臣等之心。”劉正彥沉思了很久說道。
除了朱勝非不屑的冷哼一聲外,場面在劉正彥說完這句話陷入了沉寂。
“嗖!”
苗傅和劉正彥,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拔出腰間長刀擱在自己的脖子上,看似激憤的高聲道:“既然太后不理解臣等一片苦心,臣等唯有一死以表明心志。”
“哎!”轎中傳來一聲嘆息。
朱勝非和康元之冷眼看着苗傅二人。
“將軍不可,不可將軍!”站在後面的苗劉二人的心腹高聲呼道。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
“我等願與將軍同生共死。”聲音越來越大。
都是軍漢出身,又有人刻意挑動,頓時這幾千人叫罵起來,口中的污言穢語更是不絕於耳,苗傅二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就在局面陷入僵局之際,站在城樓上的趙構面色蒼白,叫過一個內侍來吩咐了一下。
一紅一內侍從大內飛快地跑出來,高喊道:“聖上有旨。”
“朕願退位,由太子即位,太后垂簾聽政,不過......
一、尊事皇帝,如道君皇帝故事,供奉之禮,務極豐厚;
二、禪位之後,諸事要聽太后與嗣君處分;
三、降詔畢,將佐軍士即事解甲歸寨;
四:禁止軍士,毋肆劫掠殺人縱火......
欽此。”內侍宣讀完畢,把聖旨交到苗傅手衆,一溜煙回去了。
...
...
臨安城郊,祥符寺。
“稟將軍!”一小校進門道:“臨安城北發現建康駐屯軍活動。”
“什麼!”苗傅大驚,一下子站了起來。
劉正彥在邊上坐着,雖沒苗傅如此驚慌失措,卻也臉色陰晴不定,看來這個消息也讓他心裡極度不安。
“有多少人,什麼人帶隊?”好久還是邊上的王士修問道。
“警戒太嚴,城外的斥候靠近不了,只能遠遠地觀望。”小校答道。
“一羣飯桶!連個消息都探不出來,滾!再探。”苗傅發火道。
...
...
蕭炎在行軍大帳中,拿着一支蠟燭,看着一張地圖。嶽琳緊挨在邊上,神色有些緊張地問:”蕭大哥,這麼做是不是太冒險了,都到了臨安城下了。這麼多人還有馬匹,萬一被苗劉二人發現,會不會打草驚蛇啊?”
“今天苗傅部馬柔吉率兩千人已駐紮在這裡。”蕭炎指着地圖上的一個地方。
“臨平!”嶽琳盯着地圖說道,“這苗傅二人倒不是太草包。”
“不過!”嶽琳又道:“這是防止勤王的部隊進入臨安,我們萬一被發現他們兩下夾擊,我們這等於是以鑽進了他們的肚子。”
“沒事!”蕭炎的手移到了地圖的另一個地方。“這兒!是大將王士浚的防區,估計應該以得到消息。”
然後又指着臨安的西邊,“這邊有江淮制置使呂頤浩駐防,他應該比王士浚到的還早,明天也好差不多到了吧。”
“而且。”蕭炎站起身來說道,我們在城南的疑兵已經發生作用了,他們應該會把注意力放到哪兒了。”
“明天派出小股騎兵到南城區騷擾他們一下,等其餘的人馬到齊之後,再作打算。”蕭炎伸了個懶腰說道。
“琳兒!你也休息吧,這段時間,你也跟着受累了。”
嶽琳答應一聲剛要往外走,突然外面有人報道:“將軍,營外有人求見。”
二人一愣。“這麼晚了會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