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霍庭深在牀上的花樣百出,安笒乾笑了兩聲,歪着腦袋靠在他肩膀上:“念未好不好?我都想那個小傢伙了。”
“陳瀾的治療很有效,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像正常孩子一樣了。”霍庭深道。
傍晚的時候大雨終於停了,月亮穿過雲層露出腦袋,直升飛機在空地上轉着螺旋槳,霍庭深安笒裹在風衣裡,攬着她上飛機。
“你注意安全。”安笒回頭衝慕天翼喊道。
飛機起飛,地面上的慕天翼越來越遠,慢慢變成一個小黑點,最後小黑點也不見了。
“不捨得?”霍庭深黑着臉道。
才幾日不見,小妻子和慕天翼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他感覺到濃濃的危機感。
安笒後背一涼,回頭對上霍庭深深邃的眸子,乾笑兩聲過去,抱住他的胳膊,撒嬌似的搖晃了兩下:“他救我的時候受傷了,差點掛掉,我應該表示感謝。”
“只是表示感謝?”霍庭深的板着臉。
安笒無奈按了按額頭,男人吃起醋來,可真是不講道理。
她伸出手覆在霍庭深額頭,輕輕熨平他的皺紋,好笑道:“霍先森,要不要我對燈發誓?”
“可以。”男人淡定道。
飛機到a市的時候將近十二點,安笒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霍庭深直接將人抱進了別墅。
“少爺。”李叔壓低聲音,“老爺子的手術定在下週二上午。”
霍庭深“嗯”了一聲,穩步上樓,能這麼快制定出手術方案,說明事情還沒那麼糟糕。
小笒回來了,老爺子的手術也安排上了日程,下一件事情就是和霍皓閻算算賬了。
沉沉睡去的小女人,不知道她的平安歸來給霍庭深帶了多少歡喜和慶幸。
“傻瓜,以後一步也不許離開我。”霍庭深親了親她的臉頰,攬着她一起進入夢鄉。
第二天安笒睡到自然醒,閉着眼睛感覺到香香軟軟的小傢伙在磨蹭自己,她笑着將霍念未撈進懷裡:“呀,小壞蛋!”
“想媽咪。”霍念未趴在安笒臉上“吧唧吧唧”親了兩口,睜着湛藍色的眼睛,笑的開心,“媽咪快點起牀。”
安笒驚喜的看着性格大變的小傢伙,抱着他在牀上轉圈:“太好了!”
剛剛經歷過那麼多事情,還有這樣的驚喜,她簡直欣喜若狂。
“霍念未!”霍庭深黑着臉站在門口,“下樓吃飯,讓司機送你上學。”
“不要!”霍念未樹懶一樣掛在安笒身上,衝着霍庭深挑釁,看到他一步一步過來,一個骨碌跳下來,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你嚇到他了。”安笒光着腳下牀,趴在霍庭深臉上親了一口氣,“早安,霍先森。”
霍庭深趁機托住安笒的雙腿,連體嬰兒一樣走到牀邊,看着懷裡容光煥發的小妻子,戲虐道:“精神這麼好?”
他的手指在她後背上輕輕摩挲,挑起細細的酥麻,像是四處流竄的電流。
“別鬧。”安笒抓住他的手,紅了臉,“我餓了,吃早飯。”
霍庭深咬了咬她鼻尖:“好,少夫人。”
安笒“咯咯”的笑起來,兩人下樓的時候,霍念未已經吃過早飯,被手機送去了學校,偌大的餐桌旁,安笒和霍庭深挨着坐。
“蝦餃。”霍庭深用筷子送到安笒嘴邊,“張嘴。”
安笒乖乖的吞下去,柔軟的脣瓣不小心含住霍庭深的手指,兩人都是一怔,空氣微妙的燒起來,顫顫巍巍的顫慄。
他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唯一的自己。
“少爺——”餘弦進來,迅速轉身,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恨不能時光倒流。
他來的不巧,可外面的事情也拖不得。
“什麼事情?”霍庭深拿着紙巾,淡定的擦去安笒嘴角的油漬,又夾了水煎包房放在她面前的盤子裡。
“是張……”
“少爺,求你不要趕我走!”張白渾身是傷的衝進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少夫人,求求您!”
安笒被嚇了一跳,筷子上的水煎包應聲落進盤子裡。
“帶他出去。”霍庭深淡漠道,抓了安笒帶到自己懷裡,“我陪你上樓換衣服。”
安笒搖頭,抓住霍庭深的胳膊:“張白怎麼了?”
“少夫人,求您!求求您!”張白不停磕頭,額頭上鮮紅一片,“如果少爺趕我走,我真的是死路一條。”
霍庭深眼神如刀,一刀一刀的凌遲張白,同時牽連到餘弦,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張白背叛了少爺,這事兒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
“到底怎麼回事?”安笒着急的問道。
從安氏到辰心之家,張白一直陪在她身邊,兩人一直跟朋友一樣,看他這樣狼狽,安笒十分不舒服。
“你先起來。”安笒伸手要去扶張白,被霍庭深抓住胳膊,她有些生氣,“人都會做錯事情,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霍庭深眸子一緊:“小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人都會做錯事情,你原諒他一次怎麼了?”安笒氣急。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有食物被燒焦的味道,兩股怒火交織在一起,生出水波一樣都強大殺傷力。
“少夫人,張白背叛了少爺!”餘弦忍不住道,“你之所以會出事兒,也是以爲他。”
安笒臉色驟變,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慢慢轉過頭看餘弦,又看霍庭深,好久找回自己的聲音:“真的嗎?”
她是把張白當朋友的,怎麼會……
霍庭深和餘弦臉上的表情回答了安笒。
她忽然覺得腦子暈暈的:“我先上樓。”
“少夫人!”張白喊道。
安笒腳步一頓,終於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心裡某個地方被戳的很疼。
霍庭深淡漠的坐在椅子上,餘弦站在他身後。
“少爺,我我被逼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張白被揍的鼻青臉腫,在霍庭深冷峻的視線下,顫抖起來,“給我一次機會,求少爺再給我一次機會……”
“原本的確要給你一次機會。”霍庭深冷冷道,“可現在不行。”
特意選這個時間過來,打的就是讓小笒心軟的牌,而且如果能挑撥了他們的關係最好不過。
真是死性不改。
“你來處理。”霍庭深冷冷道。
餘弦恭敬道:“是。”
他們這樣的人,最痛恨的就是背叛,尤其是被身邊的人背叛。
霍庭深不再理會張白的哀求,徑直上樓,推開門,安笒站在窗前,風吹進來,她衣服被吹的鼓鼓的,顯得人十分單薄瘦弱,好像下一秒鐘就會被風走似的。
他心痛不已,快步上前,將人扯進懷裡,用下巴輕輕摩挲她的頭頂:“別怕,我在呢。”
安笒身體一顫,接着全身心的靠在他身上,喃喃道:“小漁背叛了我,張白也是……爲什麼?”
她是真心把他們當朋友的。
平日裡,明明都相處的很好,爲什麼最後還是會變成這樣?
霍庭深心疼的抱緊她,好一會兒才緩緩道:“能背叛的永遠都是我們身邊的人。”
“真殘忍。”安笒低低道,“背叛”這件事情真殘忍。
霍庭深“嗯”了一聲,抱着她沒再說話。
好一會兒,覺得風吹到皮膚上的涼意,霍庭深牽着安笒的手坐到牀邊,輕聲道:“你在想什麼?”
“他……從什麼時候?”安笒問道。
霍庭深將她的手我在掌心,輕輕摩挲,一點點驅散她的涼意:“那次你說手機沒電,我看到時候卻是滿格,就是他動的手腳。”
那是他們誤會的開端,因爲那次,導致後來一連串的事情,以至於他們失去了第一個孩子。
“還有嗎?”安笒臉色慘白……
“這次去農場,你跟蹤田雲月,也是他暗中設計的。”霍庭深緩聲道。
安笒手指揪着衣服攥了攥:“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他不說。”霍庭深眸色沉了沉。
爲錢爲勢都好說,可張白只是認錯,卻死活不肯說爲什麼背叛。
如此,他更不可能留他。
“我們都不要背叛。”安笒趴在他肩膀,看着窗臺上靜靜綻放的茉莉花,輕聲道,“永遠都不背叛。”
霍庭深眼神閃了閃,聲音不高卻十分鄭重:“好。”
“吃早飯的時候,你說要帶我出去?”安笒深吸一口氣,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好像這樣就可以驅散走心裡的潮溼,“去哪兒?”
霍庭深眸色一沉:“醫院。”
兩人開車到醫院,進入二十三層,十米一個保鏢,走廊裡靜悄悄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他想見你。”霍庭深帶着安笒到霍震霆病房門口,擡手幫她理了理頭髮,“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安笒點頭,推門進去,聞到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忍不住皺了眉頭,這種味道總會讓她生出不好的回憶。
霍震霆背對着門看着窗外,套着鬆鬆垮垮的病號服,像是風乾的標本,散出寂靜的氣息。
“伯父。”安笒開口,將水果放在桌上。
霍震霆轉過頭,看到安笒,打量了她:“坐吧。”
安笒點點頭,坐在沙發上,雙手放在併攏的膝蓋上,眼神沉靜。
“好好照顧他。”霍震霆開口,見安笒一臉詫異,苦笑,“我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他揹負了太多的責任,放棄了心愛的人,他傷心難過卻仍舊覺得是悲壯的值得,但自從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開始越來越多都反省當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