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當空,萬里風起,大浪驚空;浮光掠影,暗搖姿生;水韻華澤,千里白沙,微波撫岸。
“哈哈哈…”一個略尖的男聲,帶着一種嘻戲的情調傳來,“我說過吧,今天我一定會蠃的!”
細軟沙灘上,但見一枯瘦如材,卻是精神飽滿的老頭樂得直在這沙灘上打滾,並不時發出一大串笑聲。片刻間,在這瘦老頭身後又出現了兩男一女三個人。細看來,一個肥頭大耳,手中提着巨大的銅錘,光着的膀子油光發亮;另一個更是虎背熊腰,下巴尖上留有一小撮鬍子,手中撐着根捌杖;那女的全身白衣,披頭散髮,幾乎遮住了整張臉,隱隱見得她雙眼渙散,透出一股陰氣。
“窮酸鬼,這怎麼能算呢?”肥頭大耳的道,“魚呢,你抓到魚了嗎?”
“魚?”身影一閃,那窮酸鬼已近身旁道,“魚…”
“窮酸鬼,依我夜觀天象之見,這兩天一定會有大魚上鉤的!”那小鬍子掐着手指道,“一定不會錯!”
“嘿,哈哈,哈哈哈哈…”窮酸鬼圍着小鬍子又跳又笑道,“哎,我說短命鬼,這次呢,魚是爬上來的呢,還是跑上來的呢?哈哈…”
“這,這次…”這短命鬼一時氣得臉色煞白,瞪眼道,“它這次是跳上來的!”
話剛落,猛見得海面上一道水注沖天起;半晌,但見一碩大的鯨魚衝出海面,悲鳴不已,一下落在了四人面前。四人愣在那良久,但見得如此巨大的一條鯨魚,足夠他們吃上半年了,一時呆住。
“哈,哈,哈哈哈…”那短命鬼大笑道,“看吧,看吧,我終於算對了。看啊,哈哈,窮酸鬼、油膩鬼、陰叉鬼,我算準了!”
“看到了!”陰叉鬼陰聲陰氣道,“不過奇了,這魚怎麼會跳呢?”
“可是,可是…”窮酸鬼瞪大着雙眼道,“它,它確實是跳上來的。”
“呀咦…”油膩鬼甩了一頭汗,揮動着手中雙錘道,“管它是不是跳,他個爺的,先吃我一錘。”
“別把肉給錘爛了!”窮酸鬼心疼道。
但見油膩鬼真氣爆漲,墨綠色的氣流橫掃開去。片刻間狂沙亂舞,遮天蔽日,猛見油膩鬼騰空躍起,嘴裡不知在念叨些什麼。銅錘飛旋,勁風頓起,一錘定下,但覺地動山搖,聲震千里,沙浪形成一個旋渦,一閃即逝間,竟將一座小山似的鯨魚震起,而其他三人氣定神閒,只見衣袂飄飛間,不動如山。
吼聲依舊,鯨魚竟浮旋空中,哀鳴不絕。猛見油膩鬼大錘一揮,一道綠刃破空,鯨魚嘶鳴而止。油膩鬼出力分毫不差,竟正好劈穿魚肚,一時間腥味撲鼻,內臟掉了一地。又聽得油膩鬼輕吼,光芒躍動,鯨魚被推向一旁,掉在了一塊若大的岩石上。
“曬魚乾?”窮酸鬼道,“魚乾好,可以多存放一段時間。”
“這麼大塊魚乾,小心把你牙給啃掉!”短命鬼在一旁道。
話剛落,但見陰叉鬼身影閃動,片刻後便見陰叉鬼側身而立,手中一根長長的銀針沾滿鮮血。陰叉鬼將針送至嘴邊,輕輕舔了舔,拿出一塊絲巾擦了擦銀針收了起來。“妙,妙哇!”應聲望去,但見鯨魚渾身冒出絲絲鮮血,竟已在瞬間切成了無數的小塊。
四人看了片刻,忽感什麼聲音傳來,頓時回頭,但見鯨魚掉出的內臟中似有什麼東西,正在起伏擺動。四人頓時好奇,不由睜大了眼睛。
片刻間,但覺光芒閃過,竟是一把匕首刺了出來,一瞬間劃開一個大口子,竟然爬出一個人來。但見這人渾身沾滿了這鯨魚的黏液,腥臭難擋。四人頓時大驚,不覺兩兩相望。那人大口大口吸着氣,張了幾下嘴便昏了過去。
“救嗎?”油膩鬼道。
“當然救啊!”窮酸鬼笑道,“這孤魂島,只能來不能走,就我們四鬼,多悶吶。救了這小子,以後就有人陪我們玩了!”
其他三人故作思考,心中倒也覺得確實如此。於是乎,四人把這人給清了個乾淨,倒也去了他一身的腥臭。一番功夫後,但見這少年生得面目俊秀,眉間至左臉的一條長長的疤痕反而更爲他添了一份英氣。
那陰叉鬼爲這少年把了把脈道:“他的內傷非常重,又置身魚腹,靠着殘留的一口內息竟然能撐下來,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那他,他現在呢?”短命鬼詢道。
“內息逐漸平穩,暫無大礙!”陰叉鬼剛說完,窮酸鬼便道:“算這小子走運,碰到我們雪山四鬼,不然早變成魚糞了!”
“他個爺的!”油膩鬼大笑道,“多虧了我這一錘,不然,這小子還不給陰叉給刺成肉絲啦。哈哈哈…”
“是多虧了我!”短命鬼爭道,“若不是我夜觀天象…”
“先把他帶回去吧!”陰叉鬼說完便起身而去,白影飄移,宛若幽靈般飄去。油膩鬼二話不說,扛起這少年便走。窮酸鬼眼睛一轉,亦跟了上去,只留下話到一半在那乾瞪眼的短命鬼。但見得他們逐漸遠去,亦大喊大叫着急追了上去。
白浪依依,海風盈盈。日光下,徒留下那命中註定要被曬成乾魚片的巨大鯨魚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