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被他嚇到,驚呼出聲,雲仲達肯定會立刻察覺到她的所在,哪怕看不見她,也一定能立刻出手,他打她一個措手不及,到時候就算她能跑,肯定也會元氣大傷。而且,許多的佈置也就沒辦法起作用了。
單說田俞光,等田藥君趕來,她人在青日島也就罷了,要是在明月崖,沒有陪在田俞光的身邊,那麼這份本可以得到的巨大人情債,肯定會大打折扣。
幸好,她並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而是從容地走出了龍赫居士墓的入口。
她轉身看去,此時,雲仲達仍然貼在牆壁上,這場景倒是有些好笑。
唐承念轉回頭,此時,她發現進來的這扇門被人關上了。不用說,九成九是雲仲達。
這小子倒是狡猾。
可惜,這招對她沒什麼用。
剛纔,她要是在入口被雲仲達嚇到,便會露出痕跡,雲仲達早有準備,先攻,便是偷襲,她八成會中招。可是,現在的她卻是早有準備,回頭一看,雲仲達的注意力果然還是專注於龍赫居士墓的入口,還沒有任何要將注意力轉移到她這邊來的意思。
唐承念沒有先貿然出手,她將這扇門附近檢查了一遍,先確定這裡沒有陷阱。
奇怪的是,她看完以後,發覺這扇門上沒動手腳,門前也沒有陷阱——莫非在門那邊?
若真是,雲仲達的心機倒是不錯。
“轟!”
雲仲達被從背後響起的巨大轟鳴聲嚇了一跳,但他很快想起了什麼,立刻轉身拿出武器符籙便先亂扔亂打一通。可是,武器打空,符籙引起的法術也全部擊在了地上。門那邊原本有個陣法,但是,當他擡頭看去,才發現這扇門只是發黑,卻沒有被擊碎——很顯然,轟鳴聲不是這扇門發出的,那人沒有走這扇門,也就更加不會經過那個陣法。
失敗失敗,還是被那個透明人逃了!
雲仲達恨得要死。
他再在附近尋找,才終於在門旁邊看到一團黑色的痕跡——這個房間裡太暗了,土層的顏色原本也深,所以他根本就看不清楚。只是,現在分辨清楚了,他自然看出來這痕跡是什麼。在明月崖中,他有個外號叫法術百曉生,雖然比不上雲澤大陸中聞名的那位“百曉生”餘蠻言,但在明月崖中,很少有人能夠比他知道的法術更多了。
能不能用,與知不知道畢竟是兩碼事。
這痕跡,顯然便是火屬性法術火遁。
這種法術已經算得上偏門了,畢竟火靈根的修士大多性子爆裂,怎麼肯學這種逃命用的法術?而且,火遁算是上古法術,即便是他,也只是知道有這一門法術,但是如何學,如何用,他卻是一無所知的。此人能夠學到火遁這門法術,究竟是好運撿到,還是背後的勢力不凡?
只是,這回此人跑掉,恐怕就是開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他可能再也找不到她了。
難道,此人已經得手?
還是,被後來居上的利齒犬搶先,所以先行離開?
雲仲達黯然,不管是哪種可能,都意味着他出局了。
……
龍赫居士墓。
在唐承念離開寶庫後,利齒犬大軍層層推進,立刻便來到了寶庫前。
其實,唐承念和商六甲原本猜得沒錯。
按照利齒犬的速度,它們原本不應該進來得這麼快。
然而,辰逵被雲仲達逃脫,心中不爽,便命令利齒犬大軍更快推進,所以逼得它們不敢慢,只能拼命奔跑,提高速度,所以,它們才能很快將死路都探索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利齒犬,就是找辰逵報告骨香去找雲仲達尋晦氣的那個。
辰逵正在生骨香的氣,也就對他這個打小報告的利齒犬態度好了許多,還暫時將帶領利齒犬大軍前進的先鋒官位置給了他。於是,這利齒犬探子就連連跳級,一朝成了利齒犬先鋒,而他也終於圓了自己的夢想,將自己的名字留在了辰逵的記憶裡。他名登獻,倒是個吉利的名字,如果他能夠找到龍赫居士的寶藏,將之呈送給辰逵,倒真是“登獻”了。
登獻雖然是跳級領的職務,不過在利齒犬族中,辰逵這樣的王族原本就是一呼百應的。除非,他的那位兄長鬱謀偏要與他唱反調。
令所有利齒犬族子民可惜的是,這位長子的性格實在太懦弱了,他根本不敢反抗自己弟弟的任何決定。
懦弱,總容易教人瞧不起,鬱謀是王族,沒人敢對他無禮,但所有利齒犬都暗暗對他不屑。
登獻走在前頭,一眼就看到了寶庫入口的拱門。
他欣喜萬分,忘了自己已經是先鋒官,手底下無數探子與傳令員,直接吼道:“辰逵大人,我們已經走到最後了!我看到了一個房間!”
一個房間!一路走來,不是通道就是死路的牆壁,哪有什麼房間?
如果有,只可能是……
辰逵也十分欣喜,他狂喜着命令所有利齒犬給他讓開,自己向前走,走到了利齒犬大軍的最前方。登獻很有眼力地往後一退,停在了辰逵身後的位置。不過,他卻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舉動反而將後來的骨香擠到了自己身後。
骨香瞪着登獻的背影,但登獻大大咧咧,根本感覺不到什麼“從背後傳來一股冰冷的注視”,仍然諂媚地看着辰逵。
辰逵走到了前頭,大手一揮:“走吧!我倒要看看,龍赫居士究竟爲後人準備了什麼寶貝!”
他笑吟吟地走入了寶庫。
一息之後,辰逵的表情瞬息萬變,好看得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黑……
“這是寶庫?”辰逵無處撒氣,不禁看向身邊的登獻。
登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更覺得冤枉:我又沒有地圖,哪知道哪裡是寶庫?況且,我也沒說這裡是寶庫啊,我只是說這裡有一個房間。你們非說是寶庫,怪我咯?
可惜,辰逵非要拿他撒氣,他也不可能還嘴。
一等王族說什麼,二等貴族也只能俯首聽命,何況是三等凡族?
登獻幾乎要被辰逵當場殺了泄|憤,但他運氣好,後面還有個更不會看人眼色的骨香。
骨香上前一步,跟上了辰逵的腳步,踏入寶庫,看了一圈,嘆道:“是空的耶。”
登獻瞬間擡頭,要不是知道骨香一向無腦,他簡直懷疑骨香是故意救他了。
果然,辰逵的怒火立刻掉頭轉向了骨香:“這裡當然是空的,還用你來說?你覺得我沒有眼睛,不會看嗎?”
骨香趕緊道歉:“不是的,二哥,您不要誤會,我不是那種意思,我就是看到什麼就說什麼而已。”
“看到什麼就說什麼,你倒是有一說一啊!?”辰逵忍怒。
骨香偏偏將他這話當作了誇獎,當然,辰逵的表情太不對勁,骨香想了想,也就沒再說話。
好不容易被“誇”,萬一說錯話又被罵了,豈不是冤枉?——骨香感覺自己還是蠻有頭腦的。
辰逵站在空房間的門口,整個人木然。
沒人說話,也就沒人給他打圓場,他發完了脾氣站在這裡卻沒人吱聲,辰逵忽然覺得有點尷尬。怎麼辦?接下來怎麼辦?打道回府?——當時,可是父親親自送他出來的!如果一無所獲,他要怎麼回族中去,哪還有臉面見父親?況且,當時鬱謀也送了他,現在要是兩手空空地回去,那個陰損小人還不知道怎麼在背後偷笑呢!
辰逵自小學的是人族中厚黑之學,所以他和其他族人不一樣,他堅定地相信自己的大哥絕對不像表面那麼懦弱。他一直唯唯諾諾,一定是在醞釀着什麼大陰謀,就等着哪一天辰逵自己作死,然後鬱謀他再一飛沖天,以達到一鳴驚人的效果。
所以,辰逵雖然從表面上看起來十分溫和,心中卻一直在逞強。
“不……不……不可能……”辰逵咬牙。
此時,骨香忽然開口說道:“二哥,其實你也不要太失望,也許這裡並不是那個龍赫居士所留下的寶庫呢?這裡這麼空,什麼都沒有,總不會是憑空蒸發了吧?也許,龍赫居士其實是把寶藏藏起來了,對,說不定就是這樣。”
登獻無語。
他對骨香的無腦程度評價不僅又下了一個臺階,原本他以爲骨香只是無腦,如今看來,簡直是“此時有腦不如無”!這座龍赫居士墓的什麼地方他們沒有走過?全是死路,這是最後一條路,也是整座龍赫居士墓中的唯一一個房間!況且,在辰逵衝入龍赫居士墓之前,他分明記得有兩個人後發先至,越過了辰逵更先踏入龍赫居士墓。
其中一個是那個假扮安烽的人類,另一個便是“駱鼓”。
如今他們根本不曾見過“駱鼓”,說不定,那“駱鼓”早就已經搬空了這座寶庫。
登獻剛要開口,但辰逵更快。
辰逵欣喜地說道:“你說得對!龍赫居士怎麼會讓自己的傳承如此輕易地被人得到?此處一定是假的寶庫,故意讓人失望!只有不放棄的人,纔會得到他的傳承與寶藏……沒錯!”
登獻閉上了嘴,辰逵已經這樣想了,他再說什麼,也是徒然。
只是,登獻並沒有想到,自己一時的放棄,除了放棄一次做“仁臣”的機會,也放棄了更加寶貴的東西。他的性命。
辰逵一生中不是沒有過錯誤的決定,但今日,一定是最錯的一個。
……
“……魂兮歸來,爲我護佑,英靈英靈,墓請開之。”從駱鼓處得知這句開門咒語後,唐承念便叨唸了好一會兒,“怎麼聽着有些不祥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