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沒出現在他人生中之前,他一直都過着順風順水的生活,更沒有經過像現在這樣的局面,甚至可以說是……一場毫無餘地的敗局。
瓊斯真的太強,無論是財力還是勢力,池涼都鬥不過他,甚至可以說,瓊斯身後在北美洲佇立了幾百年歷史的Grace太強大。
她想安慰池涼,告訴他沒關係的,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等他傷好了可以慢慢再來的……何況,這次去MK原本就不是她自己願意去的。
跟他比起來,什麼都沒有他重要。
她也不在意的。
可她不能說……
什麼都不能說,甚至不能表現出對他的關心。
她垂着眸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爲她怕自己撐不下去會心軟。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蔣蔚那邊的事情是不是很棘手……”
“歡歡。”
她的話音還沒落下池涼就喊了她,聲音是一慣的低沉,但沒了前段時間生氣時的那種極致的淡漠和戾氣,甚至沒有帶任何情緒的平靜。
平靜到她到了最初認識的那個池涼。
病房裡很安靜,她沒有出聲。
男人繼續低低沉沉的道:“你之前跟我說你鬥不過我,所以認命了,我強行把你留在我身邊也無所謂了……我想,你現在你選擇要跟我分手,我好像也沒辦法能把你怎麼樣,甚至在這短時間內都不想再像之前那樣給你很好的物質生活……”
他頓了頓,眸光極深的看着她的臉,“如果是這樣了,你能……等我嗎?”
能等他麼?
雖然他沒有明說要等他什麼,但橙歡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橙歡披散在肩上的長髮垂落幾縷下來,遮擋住了她一半的臉,她始終垂着眸,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池涼深深的注視着她,繼續說,“我不會讓你陪着我受這些苦,更不需要你在這個時候爲我做些什麼,我只想你在這段時間陪在我身邊,這樣就好了……現在的困局不會持續太久的,好嗎?”
他話剛說完,原本安靜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就猛地站起來,然後看也沒看他一眼,倉皇匆忙的衝出了病房。
池涼偏頭看着她慌亂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他平靜的眼眸頓時就晦暗起來。
在女人離開的幾分鐘後,他都始終保持着一個姿勢,低頭,緩緩的擡起手,手上還有很明顯的傷痕,經過一個月的治療和修養基本已經好了,只是看上去很觸目驚心。
就這麼好了好一會兒他才垂下手,薄脣扯了扯,勾出一抹寂寥而落寞的弧度。
病房外。
門剛被關上,橙歡的眼淚就再也控制不住的滾落出眼眶,一顆顆的眼淚洶涌,無聲。
她的手還握着門把,緊緊的攥着,纖細的手指因爲太過用力而泛白,似乎只有這樣用力,才能壓抑住她身體裡堆積得快要溢出來的情緒。
這段時間,一點點,一次次,所有的情緒堆積在心裡,她整個人都快被逼瘋了,但哪怕再難過,她也只能緊咬着牙關忍受着,不能哭,不能讓別人看見。
更不能……讓病房裡的男人知道。
她在病房外站了一分鐘的時間,擡手胡亂的在臉上抹了一把,隨即又匆匆去了洗手間,用冷水一遍遍的洗着臉,努力的平復着情緒。
等情緒徹底平靜了,她擡眸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這一看,眼淚又差點奪眶而出,她趕緊仰頭擡手擦乾淚,然後對着鏡子補了一次妝,等看起來徹底沒有異樣,也看不出有哭過的痕跡後,她才重新回了病房。
門被推開,池涼聽到動靜後下意識的朝門口看了過來,在看清楚走進來的人時,微微怔了怔。
他沒想到,離開的她還會再回來。
橙歡朝他走了過去。
池涼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等她走到牀邊停下後,他低啞的嗓音才響起,“不是走了麼,還回來做什麼,是突然又改變主意了麼?”
她微微一怔,抿了抿脣,嗓子有些乾澀僵硬的回道:“不是。”
不是……
呵。
不是啊。
原本在她再回來的那一瞬心裡升起的一點希冀瞬間被澆滅。
池涼臉上沒有太多的波瀾,只是低低的笑了下,“那是爲什麼……來告訴我要跟我正式分手的?”
分手兩個字的尾音,被他拉長。
橙歡僵硬的站在病牀前,卻沒有看他的眼睛。
剛剛在洗手間裡用冷水一遍遍洗過的臉,那樣的冰冷似乎還沒有消退。
她的神經幾乎都已經是麻痹的,錯亂的,但還是強行冷靜下來,逼着自己用極淡的強調回答他,“池涼,不管怎麼樣……身體纔是最重要的,你先好好養傷吧,等徹底痊癒了再去處理其他事情,至於我……”
她頓了頓,用幾秒的時間調整好呼吸,纔可以用平和的聲音繼續說,“我除了給你製造麻煩,讓你爲了我忙前忙後,好像什麼也幫不上你,就當我對不起你,我們……結束吧。”
我們結束吧……
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哪怕很早她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話說出口的時候,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疼。
疼到哪種程度了呢?
全身的每一處神經在撕扯着疼,疼到她快窒息,疼到撲面而來的都是窒息感。
池涼始終都盯着她,在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也始終都沉默着。
直到她說完,病房裡靜了許久,他淡淡的聲音才響起,“你到底不喜歡我什麼?”
橙歡垂落在身側的手指用力的掐着掌心。
“你一直都沒有給過我答案,在提出分手的那段時間起,你爲什麼突然不喜歡我了,還是說從一開始你對我的愛都是假的?”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橙歡就在細細的想他到底有什麼缺點是她不喜歡的?
人無完人,他或許是有缺點的,但她細想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對池涼的不滿。
因爲跟池涼在一起後,不管在任何方面他對她從來都是無微不至的關心,她對他的愛也一天天的上升。
好一會兒,她才輕輕淡淡的開口說,“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