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清涼吹散暑熱, 夏空和玄冰清頭靠頭、肩並肩,一人扯着書的一角,看的認真。
“不看了!”玄冰清一把合上手中的書拍榻而起, “這個張生着實可惡!”
“冰-清-?”夏空的手指頭還粘在書的脊樑上, 自己還差半頁紙沒看完哪!
“薄情年少如飛絮!還有何好讀!”玄冰清手一擡, 書本劃了條弧線落在地上, 夏空連忙撿起書, 想抖掉書上的灰塵。
“小空!”玄冰清的聲音明顯對夏空的行爲不滿。
“呵呵,不是這書做的!”夏空指尖掐着書脊,不知要不要放手。
“哼!摘花反怪花過嬌, 朝摘下,晚踐踏, 薄情薄倖可惡至極!”
“冰清莫要如此生氣, 這世上本就什麼人都有。”
“你也想如此嗎?”
“冤枉冤枉!”夏空忙擺手, “這鶯鶯識人不清,關乎名節之事怎可胡亂託付;紅娘, 爲婢禍主,推波助瀾更是可惡;張生,始亂終棄,反怪鶯鶯尤物之姿必禍己禍人,無恥程度已非一般人可以企及。我雖不敢稱君子也斷不肯做出此等事情。”小空義正言辭的表述完自己意見, 就見玄冰清臉色稍霽, 心下喘了口氣。
“那你會如何?”玄冰清立刻又拋出了問題。
“冰清!”小空跨步上前, 目光炯炯只盯住玄冰清清澈的眸子, “只要你願意, 我便是那離魂記中的倩娘,哪怕這魂魄離體也要伴着你, 在你身旁!”
“嗯---,爲什麼只要我願意,難道我不要你你就離開?”玄冰清嘴硬着掩飾感動。
“呵呵,行,就算你不願額跟着,額也要跟着你好在你睡覺時講鬼故事給你聽!”
“討厭!”玄冰清稍稍彎腰,頭靠在夏空肩上,環住夏空的腰。
夏空翻着手中的公文,陷入深思,半晌兒,向一直站在一旁的何百福發問,“你說我這上任不到一年半,賈太守爲何要派我押送今年貢品進京?”
這古時候押送貢品進京並不見得是件好事,一是交通不便,摸不準路上會出現什麼狀況,遇見個山洪爆發、山體滑坡什麼的掛在哪都沒人知道,再衰點朝廷再追究你個挾貢潛逃,送你全家去地府陪你;而且帶着跟炸藥包似的貢品還容易招個強盜啦、小偷啦什麼的,人家也不怕你是給朝廷的東西,丟了你還能自己貼,沒錢是你倒黴,遇見強盜直接給你脖子上來一刀,你連救命都來不及喊。就算安全到了京城,誰都知道你是來上貢的,是個官你就得孝敬,否則隨便來個人就能背後捅你一刀,總之這押貢進京根本就不是個好活。就算你帶足銀子去孝敬,還得命好能安全到達。
“小的也不知,還是大人沒去看過太守大人啊?”何百福意有所指。
“是嗎?”夏空沉吟半刻。
“大人還是要注意和上級、同僚搞好關係的!”
“你先下去吧!”
何百福應了一聲,偷偷去看夏空表情,自己怎麼又多嘴了。
夏空心底琢磨了一陣,大概琢磨明白了一些,從自己牀底下摸出一隻小箱子,打開,翻看了一會兒,又提筆寫了一封信放在裡面,鎖好,出了房門將班頭叫了過來,囑咐他親自將這個箱子送上峨眉山給大師姐宋寒天,託她等玄冰清回來後轉交。然後到堂上辦了一天的案子,將事情處理的七七八八,仔細吩咐何百福要好好在家裡照看,才換上便裝到菜場裡晃了一圈,拎了幾樣蔬菜和二兩豬肉去了小柳的松本堂。
“小空空想我想我了啊!”小柳興高采烈的把鍼灸到一半的大媽扔在一旁,給夏空來了個十分實在的擁抱,順便還親暱地用自己地臉在夏空的臉上蹭了蹭。夏空曾質疑過小柳這種不分場合的親暱方式,一是小柳的氣息會讓夏空心率不齊,二是總有旁觀者不停抽氣,上次還有一老大爺當場暈厥,臨了手指頭還指着兩人,上顎打着下顎直哆嗦。可小柳陣陣有詞,這好朋友都是這樣的,你沒看兩隻狗狗親暱都是這造型嘛!還有貓咪。夏空掃了道邊打滾廝混的小狗一眼,好像真是這樣。夏空不着痕跡的把小柳推開一點,揚揚手裡的菜,“借你廚房!”
“小空空?難道玄女俠不要你了,你肯接受我了?”小柳一臉不正經又想往夏空身邊蹭。
“呸-呸-!夏空白了小柳一眼,”別做夢,是不是不想吃這飯!”
“怎麼會!歇業了,今天就看到這,還有病的明天請早!小空空我帶你去廚房。”小柳拉着夏空的袖口就要往內堂走。
“大夫!”腿上扎着針的大媽不敢相信小柳就真的這麼扔下自己就走了,剛剛還沉浸在同人大媽的氛圍中聽了小柳的話立刻清醒。
“哦!拔下來就行了!”小柳出手飛快,影子一晃,一攤手,針已都在掌中。
“小柳-這??”夏空不敢置信。
“走吧,沒事,大媽今兒診費不收你的了!”
“大嬸兒,莫怪!”夏空沒說完就被小柳拉進了廚房。
小柳擇菜夏空淘米,小柳切菜夏空掌勺,等夏空端了幾樣菜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時,小柳從院子邊的一棵杏樹下挖出了一小罈子酒,拍開封泥,把壇口往自己鼻子下湊了湊,臉上呈現滿意的表情。等小柳給夏空和自己滿上,夏空將酒杯置於鼻下二寸處,頭略低,輕嗅其味,香氣四溢,芳香撲鼻,含酒在口,舌在腔內移動,三分甜、兩分酸、半分苦,嚥下喉去滿口留香。
“真是好酒!”夏空誇讚。
“那當然,可是我自己釀的!”
“當真好喝的緊。”夏空一杯早已飲盡。
“都是我剛到嘉州那年釀的!我想等這些酒喝完了也就該是我離開這裡的時候了。”
“爲什麼?”
“有什麼爲什麼?反正也是無牽無掛,不如給自己定下個期限。”
“是啊,天下總沒不散的筵席,小柳,額最近要去京城!”
“何時動身?”
“明日!”
“這麼快?難怪會好心來看我。”
“呵呵,公事俗務怎抵得小柳重要!”
“小空空什麼時候這樣會講話!”小柳站起身作勢去扯夏空的嘴。
“實話!額不在的日子小柳不許闖禍!”夏空意有所指,側身避過。
“好啊,那你先喝了這杯!”
夜,靜靜瀰漫升騰。
翌日,夏空帶了兩名捕快出城去往成都,官道上遠遠站了一個人影揹着包袱。
“小柳?”夏空從馬車裡探出頭。
“小空空好巧啊,我今天年假第一天,正琢磨去哪自助遊,你馬車挺空的,不如先和你走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