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范增進入穆陵關的當日,另一支近百人的隊伍也已經悄然來到了穆陵關外百里處,這些人正是江東項氏特使,此番特奉項伯與項羽之命來穆陵關招攬章邯。
不同於范增一行的是這隊人馬的領頭之人並非老成之人,而是一名年輕的少將軍。
雖然此刻他並沒有披堅執銳,但是那顯露出來的氣勢分明只有行伍之人才會擁有,此人正是江東的小將軍項莊。
爲了顯示招攬的誠意,項伯特意安排項莊作爲主使來穆陵關拜見章邯。
此刻他們正行進在穆陵關外的一處山小道上,此時日影西沉,近山的夕陽透過樹枝將昏黃的陽光斑駁地散落在林間小道上,竟然氤氳出了一層淡淡的霧氣,給這個亂世平添了幾分難得的祥和。
然而此刻項莊的內心並不平靜,因爲他的內心正被此次穆陵關之行困擾着,究其原因就是因爲昨日他收到了一條令他深感不安的消息。
就在昨日,項莊收到了一封項伯轉送過來的信函:據他們安插在秦地的探子回報,數日前有兩千虎賁軍護送着范增離開了咸陽,據探子猜測這些人馬極有可能就是奔着穆陵關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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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項莊得知扶蘇竟然將范增派往了穆陵關時,一時間頭疼不已。
從扶蘇繼位監國主持大秦國政說起,江東與扶蘇之間就廝殺不斷,和范增的對峙自然也不在少數,讓范增感到遺憾的是他們江東在這些對峙中似乎也沒有佔到一絲便宜,反倒是處處受挫,不是損兵折將就是丟城失地。
爲了趕在范增之前抵達穆陵關,項莊自昨日收到信函起就沒敢懈怠,一路疾行。
兩天的疾行,再加上山路難行,這一行人此刻早已是人困馬乏。
“少將軍,此處距穆陵關已不足百里了,況且時日也已近黃昏了,人困馬乏。要不我們就在此處歇息一番吧!明日一早再趕往穆陵關,我等實在是走不動了!”隨行小吏對項莊建議道。
項莊無奈地回了小吏一眼,然後轉身打量了衆人一番,最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諸位的勞累項莊豈能不知,只是項伯將軍要我們趕在范增之前見到章邯。若是我等在此休息,遷延不前,讓那范增趕在前面佔了先機,那我江東就陷入被動了,到那時莫說招攬章邯,恐怕連那關門都進不得。此番就只能委屈諸位了,等進了穆陵關,一定讓諸位好生休息。”
雖然項莊深知這兩日的連續趕路已經讓這些隨行人員疲憊不堪了,但是在沒有見到章邯之前,項莊是斷不敢耽誤行程的,不管多累他們都只能繃着。
因爲對於他們江東來說,即便招攬不到章邯,也不至於立時就陷入絕境,怕就怕讓范增搶得先機招走章邯。
若是章邯在范增的巧言善辯下選擇歸降扶蘇,那對他們江東來說就真的大難臨頭了。
經過幾年的征戰,此時的江東百姓早已經疲敝不堪了,面對扶蘇咄咄逼人的攻勢,江東都已經是舉步維艱了,只能苦苦支撐,若是再加上個章邯,江東就真的沒救了。
南越大戰時,扶蘇趁機渡過了他們引以爲天然屏障的湘水,使湘水成了人家大秦的內河,更爲致命的是諾大的長沙郡也隨即落入了扶蘇彀中。
若是此時章邯再度歸降扶蘇,協助扶蘇從北面攻殺下來,那他們江東就真的沒救了。
見項莊沒有同意他的建議,隨行小吏只好閉嘴不再言語。
倒也不是項莊絕情,而是眼下的局勢太危急了,他們江東真的承受不起章邯降秦這樣一個結果。
子夜時分,經過半夜的疾行,項莊一行終於看到遠處燈火裡的穆陵關了,此時他們距穆陵關已不足十里。
就在項莊一行準備一鼓作氣走完最後數里路時,負責在隊伍前面探路的探子折返了回來,並向項莊彙報了一條驚人的消息:原來探子發現距離他們不遠處一座營盤擋住了他們的叩關之路。
按理說章邯的人馬此刻應該都在穆陵關內,而不是這穆陵關外。
爲了安全起見,項莊立即命令所有隨行人員熄滅了手中的火把,而他自己則跟隨探子一起去打探消息了。
越過隨行隊伍,向着穆陵關方向行進了兩三裡之後,項莊就看到了探子所說的營盤,就那樣赫然出現在了項莊的眼界中。
此時他們所處的位置正好可以清晰的看到穆陵關樓,穆陵關樓就在他們眼前七八里處,只見插在關樓上的火把在風中恍恍惚惚地搖曳着,關樓上活動的人影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而探子所指的這處營盤正好橫亙在他們與穆陵關樓之間,好巧不巧地擋在了通往穆陵關樓的道路上。
凝視關樓出神片刻後,項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繼而仔細打量起眼前的營盤來,除了巡邏士卒手裡閃爍把外,營寨內一片漆黑,顯然此時營寨中的士卒早已經休息了。
在營盤外圍的護欄上,插着一圈稀稀拉拉的火把,這些火把雖然不是很密集,但正好能完整地勾勒出營盤的大致規模,憑藉以往安營紮寨時積累的經驗,項莊粗略地估算了一下,這處營盤大概有兩三千人的規模。
面對眼前這處突兀的營盤,項莊一時間反倒沒了主意。
按理說這處營盤應該不是章邯所部,因爲任何一個思維正常的帶兵之人都不會將數千人扔在自己兼顧不到的地方。
如若不是章邯所部的營盤,那又是何人的?難道是秦軍的?從人數上來看,確實有這個可能,因爲護送范增的秦軍正好有兩千人之衆,而眼前的營盤也正好符合這一人數規模。
但是仔細一分析,項莊又覺得這條理由似乎也站不住腳,即便虎賁軍膽子再大,也不敢在人家關樓下安營安營吧?一旦穆陵關守軍趁夜殺出,那這兩千人還有活路嗎?
縱使項莊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很想不去理會這處營盤,帶着隨從直奔穆陵關下。自己星夜兼程的趕來,不就是爲了在范增之前見到章邯嗎?如今快要見到章邯了,卻又遇到如此怪事,實在讓項莊左右爲難。
雖然很想不管不管地衝到關樓下,但是理智告訴項莊不能如此行事。
若是他真要不管不顧了,極有可能會讓這百人的隊伍莫名其妙的送了命。
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繞過這些人直達穆陵關下,叩關時勢必會驚動營盤裡的士卒,若是這隊人馬突然殺出,趁着夜色攻殺他們,後果不堪設想啊!
真要出現這種情況,那他手下這百人就要盡數喪命,如此夜色,即便是手握數萬兵力的章邯,也不敢貿然開關出兵相救。
思考再三後,項莊暫時摒棄了靠近穆陵關樓的想法,而是決定先趁着夜色與探子一道靠近營盤去探查一番。
打定主意後,項莊便和探子一起離開了藏身之處,迅速返回了隊伍,換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之後便藉着夜色的掩護直奔不遠處的營盤。
一盞茶的功夫後,項莊二人便順利摸到了營盤外圍,此時他們已經能借着火光隱隱約約地看到營盤中整齊排列的軍帳,從營盤中巡邏士卒的着裝來看,好像是大秦虎賁軍的裝束,再看營中大纛,雖然有些模糊,但繡在大纛正中間那碩大的“秦”字還是能分辨幾分的。
確定了此處營盤是虎賁軍的後,項莊二人又趁着夜色摸了回去。
等項莊將自己探查來的消息告訴衆人後,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一種憂鬱的情緒瞬間蔓延開來,籠罩在衆人頭頂的頭頂。
他們晝夜兼程的趕來了,就是爲了趕在秦人之前見到章邯,眼看着到了穆陵關下,卻又被秦軍趕在前頭擋住了前進的道路,最可怕的是那范增已經有可能搶在他們前頭入關了。
就在大家沉默不言時,一名隨從打破了這壓抑的沉默,目光堅定地向項莊諫言道:“少將軍,卑職倒是有一計,定能壞了范增的謀劃,使我江東在此次穆陵關之行中佔到先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