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堂仔細想了一會兒，說道：“老闆說要請蘇小姐吃法，她很高興呢，在車裡肚子餓還問我有沒有零食，我說去給她買，蘇小染估計是怕浪費，就沒讓我買。”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後來又跟我聊起來，說老闆你今天約她出來正好，她也有話要跟老闆你說。”
“有話要跟我說？”秦晉深眉心一跳，“她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阿堂搖頭：“這個我不知道，蘇小姐沒有說。”
秦晉深驟然又想起剛纔在路邊等車時，那兩個女人的話，有一個女人外套也沒穿，跪坐在地上，流了血，不知道是不是流產……
每一個字眼都令人怵目驚心，他不敢深想下去，按按鼻樑，收回思緒。
不可能是她。
她現在回了方菲家裡，正在牀上睡覺。
不可能是她！一定是別人！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一下一下像催命，秦晉深看向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老爺子的號碼，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幹什麼？
他不想接，也就沒有理會。
剛纔老爺子身邊的勤務兵給他打了電話，說是老爺子有急事找他，他一直聽着，結果電話裡卻沒動靜，他失了耐心，這才掛了電話。
現在又打了過來，他懶得接。
老頭子年紀大了，總愛操這些小輩的心，時不時的就會打個電話來問問他，他和蘇小染怎麼樣？
他一個老頭，成天問兒子媳婦的生活，也不知道害臊……
電話鈴聲自動斷掉，沒有在煩他。
視線觸及到邊上她的衣服，他嘴角彎了彎，情不自禁勾起一抹笑，年紀說小也不小了，還喜歡穿這種粉嫩的卡通衣服，越發顯得她像個小姑娘，像高中生，更本不像已經大學畢業進入社會的人了。
他想象着這衣服穿在她身上時的模樣，一定是圓滾滾，走路都不利索……
“嗡嗡嗡——”
手機鈴聲再一次震動起來，還是老爺子的電話，他皺了皺眉，這次伸手接了：“喂……”
“臭小子你在哪裡？！”
他只說了一個字，那邊老爺子怒氣十足的吼聲從電話裡傳出來，就連前頭開車的阿堂隱隱約約聽到了。
拿開電話讓耳朵靜了一靜，秦晉深才重新把手機放到耳邊，簡短的三個字問：“什麼事？”
“什麼事？小染出事了！你立刻給我過來醫院！”
呼吸一滯，身體下意識繃直，男人厲聲問：“哪個醫院？”
見他如此着急的態度，老爺子心裡的氣這纔算消了一大半，“市一醫院。住院部，五樓206病房！”
話音一落地，電話裡傳來“嘟嘟”聲。
老爺子吹鬍子瞪眼：“哼，臭小子接電話不快，掛電話倒快！”
*
秦晉深來的很快，沒用半個小時，他就直接來到病房門口，老爺子見他來了，直接往裡走，招呼也不打一聲，剛剛壓下去的怒意又暴漲起來，擡起柺杖就揮打了下去，“站住！”
秦晉深一側身，躲開這一下，皺眉：“怎麼年紀越大，脾氣也越暴躁了？”
老爺子用柺杖在他身上用力頂了頂，“小染是怎麼出的事？爲什麼你不在邊上陪着？”
“她……怎麼了？”
“怎麼了？差點流產了，好在送進來的及時……”
“你說什麼？！”
老爺子的話還沒有說完，面前男人“唰”的擡頭，眼神直直，透着銳利的光芒，似乎能穿透人心，目光像一把出鞘的劍，鋒利又滲人！
老爺子看着這個模樣的人，囁嚅了一下嘴巴，沒發出聲。
柺杖一下子被男人狠狠握住，秦晉深聲音不自覺提高了三分：“把您剛纔說的話重複一遍！”
老爺子嘆了口氣，看他這個樣子，反應過來：“你不知道小染懷孕了？”
懷……孕了？
男人神情呆滯，身體一下子僵住，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思考。
“醫生做了檢查，懷孕快八週了，現在孕相不穩，今天晚上因爲受了刺激，差點流產，好在送進來的及時……”
“都別進來！”
打斷老爺子的話，秦晉深推開病房的門，直接進去。
“混賬小子！”老爺子被他幾次打斷，氣的直瞪眼，“這麼關心人，早幹什麼去了？”
病房裡安靜極了，病牀上的女人呼吸清淺，慢慢走近了，才能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雙眼閉着，那小模樣應該是睡着了，面色有些女白，嘴脣也沒有血色。
胸口一緊，秦晉深閉了閉眼，長長的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把情緒慢慢平復下來。
眼神又慢慢移到她平坦的肚子上，那裡正孕育着一個生命，是他的孩子。
他三十二年的生命裡，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真的當上父親。
就算是剛開始接近蘇小染的時候，計劃着她懷孕的時候，他也沒有什麼感情起伏的，在他心裡，她只是一個棋子，不管事情發展成如何，他都能做到冷淡無情。
可是……
做不到。
她懷孕了，他心情竟然是這樣的激動，全身興奮的發抖，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內心深處控制不住的情感流動。
肚子那麼平，那麼小，怎麼可能會還有一娃娃在她肚子裡呢？
他傾身貼過去，先是把手慢慢放在肚子上，然後又慢慢把臉也捱了過去，動作小心翼翼之中帶着笨拙。
三個月都沒有的孩子，還沒有拳頭大小，他能感受到什麼？
苦笑，扯扯了嘴角，男人直起身，眼裡有些溼，有些澀。
他想到剛纔來的時候，路上那兩個女人的對話，現在知道是蘇小染，他心裡狠狠一揪。
還有現在也全都明白了，爲什麼在他連離婚協議書他都簽了，她還從G城跑回A市。
原來，是她懷孕了。
在酒店裡，她一本正經的教訓他，不讓他在她面前抽菸，他那個時候只是覺得有些好奇，怎麼她一下子變得那樣謹慎，原來……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
他理應該早點看出來的，可是他沒有，才讓她受了這麼多的苦。
喉結滾了滾，男人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轉身出去。
聽到動靜，老爺子立刻擡頭看過去，秦晉深從裡面出來，開口：“您回去，我留下來。”
然後去吩咐老爺子身邊的勤務兵，“小張，送首長回去。”
“是！”
老爺子起身，有許多話要說，有許多話要問，最後只化爲了一聲嘆息，“你留下來守夜是應該的，我明天在過來，你自己也注意休息。”
男人點點頭，老爺子看了他一眼，跟着勤務兵離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