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王妃帶着赫嬤嬤和幾名身強力壯的婆子來到芭蕉院時,芭蕉院裡已是落鑰就寢了。本書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幾書屋
赫嬤嬤敲開院門一問,守門的婆子回說將院門落鑰是司徒姍吩咐的。
安慶王妃指着只亮着幾盞燈籠的院落,對守門的婆子挑眉問道,“二奶奶呢?”
這種打理庭院的事一向是由司徒靜勞心,如今司徒姍帶着身孕,她更應該精細纔對,怎麼輪到司徒姍親自下了吩咐落鑰?
那守院門的婆子眼中帶了兩分迴避,訕訕的回了句,“……二奶奶,已是不管院裡的事了,院裡的事兒全由小二奶奶管。”
安慶王妃笑了,“我竟是不知道二房換了當家做主的,你們家二奶奶現在何處?”
守門的婆子擡手虛指了下司徒靜的房間後,回說司徒靜晚飯後就回房了,現下應該已經就寢了。
安慶王妃不再聽那婆子羅嗦,對赫嬤嬤使了眼色後轉身上了抄手。來到司徒靜的門前,見裡面還掌着燈,也未敲門,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司徒靜正坐在圓桌前同巧明聊天,聽見門響猛的一驚,擡起頭來見來人是安慶王妃後,立馬起身迎了過去,滿面柔笑的問安慶王妃這麼晚怎麼過來了……
一句話未說到頭,院子裡突然明晃晃的亮了起來,並不時傳來丫鬟婆子的哭叫聲。
司徒靜看了眼安慶王妃陰沉着的臉色,緩步走到了大敞的門前。
院子裡,安慶王妃帶來的幾個粗婆子將芭蕉院裡一衆丫鬟婆子趕到了院子中。赫嬤嬤將一個小丫鬟從人羣里拉出來,狠狠的甩了兩耳光又將其踹倒在地,接着,手中的細木棍不顧頭臉的抽了下去……
司徒靜駭得捂住了嘴,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回過身子,她顫着聲音對安慶王妃問道,“母親,這……到底發生了何事……”
安慶王妃臉色極怒,在圓桌前坐下後沒有回答司徒靜的話,而是疾聲厲色的高喝了一聲,“跪下!”
司徒靜被嚇得打了個寒顫,撂起繡了百合花的裙襬跪在了地上。然後擡起滿是驚恐的美眸問道,“母親,我可是做了讓您生氣的事兒?若是這樣,還請母親細細說來,莫要傷了自己的身子。”
安慶王妃擡將巧明戰戰兢兢奉上的茶盞摔到司徒靜面前,怒聲質問司徒靜爲何給啓哥兒下毒。
光給啓哥兒下毒也便罷了,竟然還在司徒姍的安胎藥中下麝香,居心何其歹毒!
至於算計讓赫嬤嬤將那碗有麝香的安胎藥端到蘭苑中的事,安慶王妃猶豫了一下,沒問。
夏日裳薄,司徒靜被滾燙的茶水燙的啊的一聲慘叫,跪着向後退了幾步。待反應過來安慶王妃話裡的意思後,似被雷劈了一般呆愣了須臾,然後悽聲喊了兩聲冤枉。
她今日一日都沒出了芭蕉院,又如何去蘭苑給啓哥兒下毒。若說是派的丫鬟婆子,木婉薇陪嫁而來的幾個丫鬟媽媽豈是吃素的?
“連母親都費盡力氣才做成的事……”司徒靜哭得梨花帶雨,“媳婦又哪有那般的本事?”
當初爲了從竹葉的嘴裡問出鎮國公府的府邸格局,安慶王妃可是花了大力氣!
至於說給司徒姍的安胎藥裡下麝香,司徒靜就更冤枉了。她抽抽噎噎,滿腹委屈的道,“自妹妹有了身子,所吃所用,皆是由她身邊的丫鬟親自打理,我不曾插手過半分。便是這樣妹妹還不放心,硬是要自己管院子……眼下,小廚房裡連個摘菜的丫鬟都是妹妹親自派的人……母親,她可是我的親堂妹,同姓司徒,如今又侍候了一個男人,關係是何等的親密?我容不下別人,還能容不下她?她年紀小,又帶着身子,我恨不得什麼都順了她的意……姑母如今這樣說,可是讓靜兒無地自容了……”
站在一旁的巧明適時的跪下接了話,臉上帶了憤憤的道,“自堂姑娘進了門兒,我家姑娘受的委屈豈是一點半點,可她何時對別人抱怨過一句了?”
司徒姍自進門兒成了小二奶奶,便將自己當成了正牌二奶奶,私下從未對司徒靜有過分毫敬意。
比例現下白日裡炎熱,府裡各房都有冰例。
二房裡,按着道理這冰應該先供着江楓和司徒靜先用。司徒姍卻非讓奴才把本應該先給司徒靜的那份冰送到她的房裡去,說她帶着身子受不得熱。司徒靜身子健朗,晚上一時半刻的也沒什麼。
雖是不打眼的小事,打的卻是正房太太的臉面……
在打理府事上,司徒姍也是處處同司徒靜做對。司徒靜說東,司徒姍說西,連給丫鬟做衣裳用什麼顏色的布料都要爭上一爭……
巧明還想往下說,司徒靜卻將她攔住了,哽咽一聲後,笑得悽楚,“別說了,我聽着,都像是我受不了這些委屈,而私下裡對妹妹做下手段了……母親,”司徒靜聽着窗外傳來的一聲聲淒厲叫喊,擡頭對安慶王妃道,“媳婦兒也不爭辯了,總之,全等外面的丫鬟婆子怎麼說吧。若她們的供詞能還了媳婦的清白最好,若還不了,那媳婦……認了……”
說罷垂下頭,再不言語了。
安慶王妃坐着端直,細細打量着眼前一幅認打認罰的司徒靜,心中思量她的話有幾分可信。
看着,不像假的。可自己這侄女,天生一幅柔弱相,又慣會裝可憐……
正這會兒,赫嬤嬤一臉煞氣的進來了。對安慶王妃點了點頭,道,“都問出來了,是帶到這裡來,還是在院子裡?”
安慶王妃瞄了眼正低垂着頭的司徒靜,冷聲道,“帶進來……”
赫嬤嬤得了令,馬上出去了。須臾,將三個打得遍體鱗傷的奴才扔到了司徒靜的身邊。
司徒靜被渾身是血的三個人嚇得驚叫一聲,同巧明抱做一團了。
隨着赫嬤嬤一聲高喝,三個人按着年紀老少將事一一說了出來。
安慶王妃坐在主院聽聞啓哥兒出事的消息,是那個年老的那個婆子在看見蘭苑裡派人出府後,特意在主院周圍嚷嚷開的,爲的就是引安慶王妃前去。
王郎中正趕着那個空當出了府,也是有人安排。是那個稍年輕點的媽媽引得路,特意尋着偏僻的小路走,爲的就是讓別人一時半會兒追不上。
而赫嬤嬤之所以會在尋不到郎中的情況下端了碗安胎藥回蘭苑,則是那個年紀小些的丫鬟有意相勸的。
說什麼郎中去了不也是給開幅安胎藥,郎中雖走了,安胎藥卻有的是,莫不如端一碗去,反正都是一樣的東西一樣的熬法,又是專門給小二奶奶熬的,還能出什麼問題不成……
當時的赫嬤嬤也是被鬼迷了心竅,平日裡人精似的,卻偏偏聽了這丫鬟的話。
說到最後,三人中的兩人將矛頭指向了小二奶奶司徒姍,餘下的那個送郎中走的媽媽,則斬釘截鐵的說是司徒靜身邊的丫鬟指使她這般做的。
司徒靜一直在旁邊心驚膽顫的聽着,待到那媽媽將帶着條條備痕的右手指向她時,她對安慶王妃磕了個頭,承認了。
送王郎中走,的確是她授意的。目的,就是拖時間讓木婉薇得不到救治。
安慶王妃眼眸眯緊了,她來芭蕉院的路上就認定了是司徒靜做下這一切的,可如今得出的這結果,大出她的意料……
心中正猶豫着,江楓匆匆走進來了。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司徒靜和三個受了酷刑的奴才後,走到安慶王妃身前問發生了何事,何以將人打成這樣。
安慶王妃擡頭瞄了江楓一眼,沒有回答,反問道,“你今夜歇在了哪裡。”在等知是歇在了司徒姍的房中後,又問道,“姍兒爲何沒出來?”
這般大的動靜,便是個死人也驚動了,司徒姍躲着不出來,是心虛了吧?
江楓笑了,“她膽子小,聽到外面這動靜被驚到了。想喝碗安胎藥又叫不到丫鬟婆子,所以才讓我出來看看……”
安慶王妃微微挑了下眉毛,略思片刻後,起了身,“走,過去看看。”臨出門時,對跪在地上垂着頭的司徒靜冷冷道了聲,“你也來。”
司徒靜拿着帕子抹了淚,起身跟在了安慶王妃的身後。
院子裡一片狼藉,那些受了刑的丫鬟婆子在院子裡或低聲或高叫的哭着,猛的一聽,似萬鬼在哭一般。
司徒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想去拉身側江楓的手,可手伸到一半的卻又縮了回來,在袖子裡握成個緊緊的拳頭。
一行人走到司徒姍房門前後,安慶王妃讓赫嬤嬤去小廚房端安胎藥,自己則帶着江楓和司徒靜走了進去。
三人走到屏風處,司徒靜止了腳步,待赫嬤嬤端了安胎藥回來後,接到了自己手中。
內室裡,司徒姍正捂着尚平坦的小腹往起坐。擡頭看到安慶王妃同江楓,臉上露出了驚訝。
在看到安慶王妃臉上雖笑,眼中卻帶着一絲溫怒後,心中沒由來的忐忑了。待看到司徒靜端着湯藥進來,並拿着湯匙不停攪動時,臉色白了兩分。
安慶王妃如沒看到司徒姍臉上神色瞬間幾變一般,她提裙坐到牀榻邊上,對司徒姍笑得慈祥,“聽聞你被外面的事驚到,母親立馬就趕過來了……”回手接過司徒靜手裡的安胎藥,遞到司徒姍的面前又道,“正巧赫嬤嬤手裡還拎着從這裡帶去那碗安胎藥,還是溫的,你快些喝了。肚子裡的孩子要緊……”
司徒靜擡眸掃了眼站在牀榻前的江楓和司徒靜,沒有擡手去接。
安慶王妃舀起一湯匙送到了司徒姍的嘴邊,司徒姍再次看了眼司徒靜,下意識的將嘴脣抿緊了……
“怎的,怕母親在這安胎藥裡給你做下手腳?”安慶王妃挑眉,斂了笑容,“還是,你覺得這藥被動了手腳?”
司徒姍連連搖頭,直說不是,眼睛的餘光,卻不着痕跡的向司徒靜瞟了過去。
果然,司徒靜在玩味的冷笑……
安慶王妃在臉上掛了柔柔笑意,再次將藥遞了過去,“都是你丫鬟一眼不錯的盯着熬的,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看着再次送到脣邊的湯匙,司徒姍一彆頭,下意識的用手撥開了。琥珀色的藥汁,潑灑在了安慶王妃的裙襬上。
安慶王妃嗤笑一聲起身了,將藥碗遞給赫嬤嬤,背過身子冷言道,“服侍小二奶奶用藥。”
江楓想要攔着,卻被安慶王妃一聲喝退。
這邊兒,赫嬤嬤已是狠準快的捏起司徒姍的下巴,將那整碗安胎藥灌了進去。
司徒姍被藥嗆得喘不上氣來,赫嬤嬤一鬆開她,她便趴在牀榻邊用手指扣喉嚨,想要將喝進去的藥吐出來。
“這安胎藥,你還要喝七個月。”安慶王妃回過身,對涕淚齊流的司徒姍柔聲道,“等生下了靜兒的嫡子,你便再也不用喝了……”百鍍一下“棄女婉薇爪機書屋”